可可最先坚持不住了,要不是被一根绳子给勒地通红,她已经掉下去了,几天的饥寒和劳累已经让她到达了极限,意识模糊,连两人的喊话都听清了。
昨夜本就是他们的极限了,强烈的求生意志才让他们坚持到今天夜里,直升机的离开终于让他们拖延已久的临界点爆发出来,三人伫立在风雨中的身体,摇摇欲坠!
胖子体重,此时几乎将全部身体重量压在了那截麻布衣料上,突然哧啦一声,绑在树干上的布料断了!胖子的身体直直往下掉去!
“胖子!”陈言大惊,眼看胖子从自己眼前坠落,他就算也有力气也来不及抓住他,地上的行尸虎视眈眈!
胖子早就惊醒过来,也是他走运,肥胖的身体卡在了树枝上,将将没有坠落在地。
“我操……真他娘的……命大……”胖子冷汗连连,翻身趴到树枝上,丝毫不敢松手,虽然暂时拖出了身体,可是时间一长,别说他有没有力气趴在那,树枝都会被他压断!
陈言冷不迭地看着胖子,又扭头去看可可,发觉他好久没发出声音了,喊道:“可可……你还好吧……”
可可没有回答,她头昏脑涨地,哆嗦着脚就要往外踩,一下踩嗤了,脑袋磕在树上,疼痛不已,这一下痛竟让她有了几分清醒。
陈言只觉口干舌燥,浑身酸软,使不出一点力气,连喊出来的嗓音都是沙哑低沉,只有一双手牢牢固定在树干上,手掌已被沁出血迹,可他竟然感觉不到痛,全部思绪都放在如何逃生上了。
胖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咿咿呀呀地叫了两声,陈言脑中杂乱的很,根本想不出一条生路,他看见胖子拿出一把空枪来,朝下比划个不停,心中苦笑,如果真的掉下去被行尸吃掉,还不如自杀来的痛快。
科学研究说人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能坚持七天,他们已经快要四天不吃不喝了,这一天来又是在树上吊着,如何能再坚持?
这一夜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艰难,说不得就要饿昏在这树上,然后掉下来,被行尸吃掉。呸呸,怎么这时候尽想些不吉利的,陈言胡乱自言自语着,其实他根本发不出声音来,若是让别人听见,肯定当他是发魔怔了。
三人离发魔怔都不远了,刚才大家还在想是不是就这么掉下去了,现在却也不想了,太累了……
“别睡觉!千万不能……睡着!!”陈言声嘶力竭地向另外两人喊着,声音早已变形,就像一盏大海里的渔火,忽明忽暗,好像随时都要灭去。
胖子艰难地咽了咽吐沫,点头嗯了一声,另一边的可可则是没有回音。
“可可!可可!”陈言沙哑的声音喊个不停,若不是看着可可的身形还在树影上,他拼死也要跳下去了。
“陈言,我……我眼皮……睁不开了……”胖子支支吾吾地梦呓着,似乎眼睛一闭就能睡过去,一睁眼又看见树下的行尸,他浑身一个机灵,困倦又去了一些,没过多久困意又来了,如此反复几次,胖子险些掉了下去。
“别睡!……胖子……我操你妈别睡啊!”陈言声嘶力竭地喊道,可是他这骂声根本不管用,胖子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小。
“胖子,有鸡腿!有……有芝士蛋糕!快醒醒……”陈言一会看看胖子,一会看看可可,急地他自己都要掉下来了。
陈言这句话终于起了些作用,胖子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肚子里翻滚地厉害,咽着口水道:“蛋糕……鸡腿……我要吃……”
“有有!都有!!”陈言高兴地看着胖子,吧唧了几下嘴,“好吃吗……”
“好……好吃……”胖子呓语着,嘴巴不由自主地嚼了起来。
陈言看着胖子吞咽着空气,鼻头一阵酸楚,险些掉下泪来。他又唤着可可的名字,一直听不到响应,心底焦急如焚。
凌晨悄然来临,新的一天又要开始,而山中的三人还在毫无希望的坚持……
胖子又要昏睡过去,陈言沙哑地几乎发不出声音了,他狠狠地一头撞向树干,这才强忍住没有合上眼皮。他不能合上眼皮,有些东西一打合上就再也打不开了。
“哥……”几米开外,突然传来可可的声音,陈言精神一震,想要说话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今天……是我的生日……”可可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哥……你们知道……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吗……”
陈言想要回头,到头来只是啊呜啊呜的两声,倒像是小灰的声音。
胖子也听到了她的声音,张了张嘴,声音小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你……生日礼物……到时……买……”
可可没有听见他们的回答,说了这两句话,也让她疲累不已,紧紧地抓着那根绳子,不停地喘着气,等了好一会她才说道:“好累……好饿……好想睡觉啊……”
陈言开始时还能听到她的声音,后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干着急地摇了一下树干,差点把他自己连同胖子一起甩出去!
他很想告诉可可,他也很害怕,但是只要你抱紧树干,闭上眼睛就好了。他遇到过很多无法解决的事情,只要喝上一通睡上一觉后,一切都会变地好起来,就像现在,只要你闭上眼睛,一切都看不见了。
曾经绝望过吗?是的,绝望无比,你何曾想过自己会一个人在异国海域里漂流十几个小时;可曾鄙弃过吗?是的,鄙弃自己,鄙视一切,当你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时,当你看见一个年轻人穿过行尸打开车门救你,当他绝望地看着你的无动于衷时;可曾欢喜过吗?是的,欢喜世界,那原本是一生一世的相随,醒来只有你的气息……
闭上眼睛天就黑下来,闭上眼睛就是绝望,闭上眼睛就是你的眼睛……
当陈言困倦之极时,他也不愿主观地闭上眼睛,因为他睡不着。可现在能睡着了,睡着即是诀别。
“我想要的礼物……是……玉米……”可可蠕动着嘴唇,说出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继续道:“下辈子……我要做颗玉米,因为它……”
她还没说完,只觉身体一轻,双腿沉甸甸,又像是轻飘飘地,往下掉去。
陈言脑袋昏沉地半眯着眼睛,一会是挣扎撕咬的行尸,一会是漂浮的胖子,不对,胖子怎么能漂浮起来呢!他睁开眼一看,立刻吓出浑身冷汗,胖子怎么掉了下去!
“胖子!!”陈言看见胖子松了手,直直往下掉落!他二话不说,直接跳落下去,将将落在胖子身上!
二人前后掉在地上,直接砸在一起,胖子本来快要睡着了,这一下把他砸醒了,而陈言却是在地上懵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因为他脚下压着一个行尸!
“我操……”陈言一个机灵翻滚起来,眨眼之间,行尸就围了上来。
胖子就地滚了一下也站了起来,上眼皮打下眼皮,还是抵不过眼前的生死危机!两人背靠背,面临着行尸的步步紧逼,再没有更凶险的时候了,二人在生死关头爆发出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再次挥起棒子抵挡行尸!
几乎就在同时,可可也从树上甩落下来,好在树下只有一个行尸,又有小灰去撕咬行尸,可可惊险逃过一劫!她被摔地七荤八素的,抬头一看,对面柳树上的两人竟然不见了!再看向树下,两拨行尸之中正有他们晃动的身影!
“哥!”可可大喊起来,刚走两步就摔倒在地,她的腿脚酸软无力,根本发不上力气,而她一声呐喊更是吸引了行尸的注意,只能提起十二分精神,边退边挡住行尸的靠近。
“操你妈的!想吃我……我杀,杀……”胖子攥紧棍棒,手臂因为过于用力瑟瑟发抖,他不敢放手,生怕一松手就捡不起来棍子了。
陈言也是凭着一股意志在抵挡,手上的力量比之以往自然小了很多,杀了两只行尸后,他的骨架酥麻不已,怎么打都是软绵绵的,根本发不出力!
两人拼命抵挡一阵,忽地又听见可可的叫声,更是心乱如麻,她也掉下来了!
“可可!坚持……杀!”
三人饥饿四天了,何止过度疲累,从树上掉下后,只坚持了两三分钟,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刺死行尸了……
眼看周围的行尸越来越多,越来越兴奋,陈言的手腕松弛了,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吃力地转过头,穿过行尸围剿的缝隙,想要找寻可可的身影,却没找到。胖子一直在他身边,双眼布满血腥,棍子的尖锐深深刺进行尸的眼袋……
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吗,难道就这么结束了吗?陈言疲倦地看着四周,只感觉所有的东西都在打转,胖子,树木,黑夜,行尸……
他疲惫地倒在地上,听见了一连串的响声和胖子欣喜的声音:“你们是谁?!”
“我是金何夕。”
“我叫边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