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一族是定北将军一族,原本以为程家的家主应该是那种气质萧杀的硬汉,可等见到他本人时,众人都觉得幻灭了。坐在主位上的人身材纤细,倒三角的眯眯眼射出凌厉光芒,双胞胎和程梅艳身上没他半点影子。坐在他旁边的程家主母程蒋氏倒是个美人,程梅艳的眉眼有她几分轮廓。
众人齐齐为程梅艳庆幸,这丫头如此不讨喜的脾气性格,如果再长得随了她爹,她可怎么活啊。
“来啦。”程楚生开口,跟他的长相一样不讨喜。
“姨丈,小雅给您请安,爹爹说改日要设宴请姨丈喝酒呢。”宫妍雅这是客套话。
程楚生应和得也很敷衍,点头,就算是知道了。
众人落座,程家的三个小辈乖巧地站在一旁,方梓庭坐在花倾诺下首处,宫妍雅又坐在云笑离的下首。
云笑离脸上挂着招牌笑容,“在下云笑离,今日只是作陪,诺儿住在我云府,她的所有由我们负责。”一句话把花倾诺囊括在羽翼下。
花倾诺比程楚生还高冷,点头,就当是打过招呼了。双胞胎说,程家家主这个时间找她过来,只是想看看她。既然是要看,那她说不说话关系不大,她一向没有跟陌生人聊天的爱好。
“听说这位姑娘是魔族?你云府真的能够负责吗?”
双胞胎面面相觑,他们也看不出来花倾诺哪里像魔族。
“既是听说,那就做不得准,我相信程族长有自己的判断。”
方梓庭汗颜,这种事情还能从哪里听说呢?他们的来处明明白白,这些事情当然只能是从田家村听说。
宫妍雅和程梅艳看花倾诺的眼神非常怪异,害怕倒不见得,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程梅艳幸灾乐祸很好理解,宫妍雅又在想什么?
花倾诺不是第一次作为话题中心,她已经适应,或者说她已经学会不在意太多人的看法了。这个话题继续讨论是没有结果的,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姑娘,你自己怎么看?”然而,旁人就是不愿意放过她。
“我没什么要说的。”花倾诺回答,程家主母的笑容有点僵硬。
“姑娘你总该有自己的看法吧,我听说你也进了缥缈学院,我女儿也是那里的学生。姑娘你既然作为先生,那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好让我们做父母的安心?”
花倾诺诚恳表态,“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找出凶手的。”
“就这样?”这是在给她装傻?程蒋氏彻底失去跟花倾诺寒暄的**。
“嗯,就这样。”花倾诺不笨,她知道他们对她有疑虑,甚至很有可能怀疑最近的事情都是她做的。已知的危险总比未知的危险让人安心,多说无益的事情不如实际行动。
一时间,屋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最后,程楚生盖上茶盏,什么都没说,负手去了书房。
他没答复云笑离他的的定论,却很好地表明了态度。今日这一见他未必满意,但也没有为难花倾诺的意思。没人计较这是否合乎礼节,反正花倾诺一行人今日的重点并不是见他。
程蒋氏面色不善,将程梅艳拉走,花倾诺一行人则在双胞胎的引领下往偏院去。
程家偏院,宫妍雅震惊于程府还有这样破败的角落。
“你们怎么知道这里的?”
“这里曾经是我们住的地方。”在他们父亲离府生死未卜的那几年,那时的他们实在太小,什么神枪诀什么天才都还是浮云。
花倾诺就不明白他们对这个院子有什么不满意,这里已经比田家村很多村民家都要华美好吗?
“尸体在哪里?”她今天不是来看院子的,而是双胞胎说他们两个丫鬟的尸体有问题。
根据他们所说,他们两个的丫鬟也是一对双胞胎,比他俩小一岁,三岁的时候卖身葬父到了他们家。
“我娘加上我们四个孩子,一起在这个小院里住了四年,与其说她们是我们的丫鬟,其实更像是我们的妹妹。”
“我们虽然缺衣少食,但过得还算快乐。”
“我们八岁那年,父亲刚升校尉,回家后带我们搬离了这个院子。”
“父亲后来的升迁都很顺利,在家的时候会悉心教导我们兄弟,偶尔出征。”
“九岁时,我们将程家神枪诀练到第九层,刚好也是从那年开始父亲出征的时间越来越多,如今已经两年没回过家了。”
兄弟两人讲话,完全是你一句我一句,接着彼此的话往下叙述。
“我们十四岁时,程蒋氏生了场大病,大夫说她从此不会再有孕,然后,我们兄弟被当做家族继承人培养。”
“一年前,我们被安排进入缥缈学院,半年前我们突然被告知新月和满月被她们的娘亲领走了。”
程蒙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黑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呵呵,被娘亲领走?如果当年她们的娘亲还活着,她们又何必大冬天的跪在雪地里卖身葬父?”
程启拍拍他的肩膀,虽然生辰只相差了一刻,但到底他是哥哥,相对比较稳重。
“我们自然不相,那次休沐出来之后干脆就没回学院,藏在家中查探了五天。后来一个醉酒的小厮说漏了嘴,我们才知道新月和满月曾经得罪过家主新纳的申姨娘,然后就莫名其妙失踪了。程蒋氏下令不封锁消息,又禁止府中人谈论此事,还让大家统一口径说她们被娘亲领走了。”
程蒙冷静下来:“我们买通了申姨娘的一个丫头,从她嘴里得到消息,然后去乱葬岗找回了新月和满月的尸体,只是……”
他们推开小院房门,阳光明媚的早晨突然让人冷得打颤,好在过了开头那一阵温度又回升不少。
房间的摆设很简单,床架上并列放着新月和满月的尸体。
他们揭开遮掩的白布,白布下是两张缺了脸皮的干瘪的脸。
尸体的眼珠被人挖掉,舌头被剪,嘴巴犹如空洞,诡异地大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