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狱卒手惊慌失措,正要拔刀应战之时,陡然发现面前披头散发的女人乃是当朝公主南迟雪!
狱卒跪地求饶,“公……公主殿下饶命啊!”
南迟雪眯了一双细长好看的眸子,冷声问道:“告诉我,扶岚人在哪里?”
冷烈如尖刀的声音划破牢房的惊悚沉闷,反差无形间施与人压力。
“小的,小的不知道啊!”
南迟雪攥紧手中长鞭,大力一挥,一道红弧闪过,周边空气骤然窜动。
耳边响起“呃”的一声闷哼,便有一名狱卒吐血倒地,浑身抽搐数下便没了声音。
另一名狱卒本就吓得不轻,又见南迟雪
他冷漠的接过,在瞥到南迟雪那道艳红身影的时候,眸中惊现喜悦,扫视一番,又骤然黯淡了下去。
她没有来接他,这么多天没见,难道就一点都不想他吗?
这女人连圣旨都敢违抗,胆子还真是越来越肥了!看这样子,怕是又在凤栖宫偷懒睡觉了吧~
想到这,南曜笙无奈的摇了摇头,性感的薄唇溢出一抹宠溺的笑。殊不知,他心心念念的那人早已消失在世上。
“皇兄!”
南迟雪面露欣喜的迎了上去,一头钻进南曜笙的怀里,也不管她这一身的泥水会不会弄脏南曜笙的衣服。
扶岚在她身后静静地给她撑伞,不言不语。眼神蔓延至远方的小山丘,目光错综复杂。
“雪儿乖,都这么大的姑娘了,马上就到嫁人的年纪了,还动不动的哭鼻子,岂不是叫人笑话了去?”
感觉到怀中小人儿颤抖的身躯和低低的啜泣声,南曜笙的内心涌过一丝心疼,以为自己出宫几日这傻姑娘惦记了,遂伸出大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以作安抚。
“皇兄,你终于回来了,雪儿好想你,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南迟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南曜笙也丝毫不嫌弃,只当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将她抱的紧紧的。
“皇兄不过出宫几日,雪儿就这个样子了,以后要是嫁到千里迢迢的北夏了,岂不是要天天以泪洗面?”
南曜笙见她这副样子忍不住大肆调侃道。
一旁远眺的扶岚身子僵了僵,险些没握住手中的油纸伞,南迟雪也是忽的一愣,不知道说些什么。
“回宫吧,怎么全身都湿了,快让绿谷给你换件衣服去。
皇兄先去趟凤栖宫看看你嫂子,她肯定还在被窝里睡懒觉呢,连朕的圣旨都敢反抗,天下怕是只有她一人了。”
南曜笙与扶岚眼神交流了一会,示意他将南迟雪带走。正要迈步像凤栖宫的方向走去,却听见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叫。
南曜笙不明所以的转身,只见刚才还好好的南迟雪无助的蹲到地上去了,双臂紧紧环绕着自己,像个被人欺负了的孩子一样哭的痛心绝望。
扶岚半蹲着身子,一手给她打伞,一手拿着手帕给她拭泪。
帝王在场,他无法抱她,只能用师兄的身份做着擦眼泪这么简单的动作。
“她怎么了?”,南曜笙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冷了眸子抬眼看向扶岚。
沉默半晌,扶岚欲要开口就听南迟雪阻挠道:“不许说!”
南迟雪紧紧的攥着拳头,红唇不知何时咬破了去,翻了些细嫩的皮肉出来。她把头压的低低的,不敢去看南曜笙的眼睛。
“说!!!”,南曜笙盯着扶岚,一字一顿的威胁道。
扶岚有些犹豫的扫了眼身旁的南迟雪,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启禀皇上,是木妃娘娘她……”
听到“木妃娘娘”这四个字,南曜笙的瞳孔猛的一缩,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起来,迅速而强烈,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木妃怎么了!!!”,南曜笙定了定神,微喘着气质问。
扶岚见他神色变化,心中闪过一丝不忍,淡淡的说:“木妃娘娘她……仙逝了……”
“什么!!!”
南曜笙手中的油纸伞跌落在地,一个闪身便到了扶岚眼前,几乎是一把将扶岚从地上揪起。南迟雪大骇,要上前阻止却被南曜笙的掌风扇倒在地。
南曜笙将扶岚抵在城墙上,只见他凤目微眯,俊眉深锁,幽深的瞳仁里折射出嗜血的光芒,宛如一头即将失控的猛兽。
“朕再问你一句,木妃怎么了?”
“微臣无能,还请皇上节哀!”,扶岚挺直了腰杆,毫无畏惧的对视上南曜笙的目光。
“啊!!!”
南曜笙大吼一声,掌中用力,扶岚被摔出老远,重重的撞击在城墙之上,落地之时,口吐鲜血,晕厥过去。
南迟雪大惊,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踉踉跄跄的奔向倒地的扶岚,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淌。
“是谁?”,南曜笙额头青筋暴起,紧握的双拳已呈现出可怖的青紫。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南迟雪发了疯似的捂住头,一直重复着嘴中的话,情绪几近崩溃。
南曜笙睨了她一眼,轻功一跃,腾空而起,驾驶着一阵风直往凤栖宫的方向去了。
彼时,凤栖宫已是一片哀嚎,整个大殿内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令人闻之作呕。
“美人,都已经解决好了,天色已晚,是不是该回宫了?”
一名凶恶模样的宫婢擦了擦手中泛着白光的尖刀,沾满血的手帕被随意掷在地上。
“那就要问问月姐姐了,姐姐你说呢?今日我俩还只是拿这些狗奴才出气,怎么着都不过瘾,要不我们……”
梦荷下意识的瞟了一眼白玉棺淳,示意玉聆月与她一同出口恶气,好报往日失宠毁容之仇!
玉聆月皱了皱眉,水袖下的一双小手紧绞着衣料,没有做声。
环顾四周,百名宫婢除求饶的都已剜去眼珠,殿内一片哭嚎,场面煞为血腥。不知是何缘由,她,竟有些不忍。
“怎么?姐姐莫不是怕了?别忘了,来凤栖宫可是姐姐出的主意,这回怎一人做起了缩头王八?”
梦荷一边玩弄着手中尖锐的刀刃,一边斜眼戏谑玉聆月。
“胡说!我怎么会怕?我玉聆月进宫多年,何时惧怕过谁?说,想怎么个玩法?”
玉聆月被这么一激,顿时气焰就嚣张了起来。
暗暗腹议梦荷不知天高地厚,不就是仗着她是太后娘家人吗?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美人的头衔,这才刚进宫,就敢公然挑衅她?
“呵呵,姐姐果然有胆识?妹妹想和姐姐玩,在死人脸上划刀子!姐姐说怎么样?这个游戏有趣吗?”
“什么!!!”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抬眼看去,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靠在软椅上睡着了,还嘟着小嘴打呼噜呢,真是可爱的紧。
木枳汐还是一副老样子,睡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如纸,唇无半点血色,若非仍有一丝微弱的气息,真是难以想象她还活着。
也不知那泼向她的茶水里究竟被下了什么怪异的毒,竟然这般毒辣猛烈,就连红莲都无法克制。
事发当日,她已经检查过,木枳汐体内并无毒素,只是左脸被毒液灼伤了数道疤痕,至少性命无忧。
但今天扶岚检查的时候却说木枳汐体内的毒素在增长,并且增长的十分快速,若不及时找出解救之法,不出七天,必死无疑。
怎么会这样?她学习多年,只听说过毒素的积累,从未听到还有毒素自行增长一说。真当是奇了怪了!
如今,皇兄出宫在外,木枳汐身边只剩下她和扶岚了,后宫嫔妃对她妒忌的很,太后又着急的想要了她的命,下毒之人也许就藏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切。
该怎么办?她必须要保全木枳汐,熬到她皇兄回来,皇兄到底是干什么去了!她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事情比自己心爱之人的性命还要重要?
放出去的信鸽无一回归,难道是集体迷路了吗?
不可能的,那些信鸽是南家精挑细选,秘密训练后专门用来传信的,常用于战场上侦查敌军信息。
就算迷了一只,也不至于所有的都迷失了吧?难道真有这么巧?
不,她南迟雪不信!现在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信鸽被有心人拦截了,至于这个人到底是谁,那就无从考证了。
能确定的一点是,他们几人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需要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也许只是一个不留神的瞬间,他们就会被割断咽喉。
不知道皇兄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南迟雪失神的看向窗外,雨越下越大,屋檐处形成一道水幕,让人望不穿水幕的另一头。
“喝点粥吧。”
身后传来温暖磁性的声音,接着肩上蓦的一暖,南迟雪疑惑的转过身去,便见端着瓷碗,笑的轻轻浅浅的扶岚。
“师兄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吗?你都为嫂嫂忙活了一个下午了,不休息一会哪来的精力治病?”
南迟雪的愠怒,在看见扶岚眼下那两团青黑之后,转换成了心疼。听扶步启小家伙说,他昨晚整理药方彻夜未眠,仅仅为了让她宽心。
“在想什么呢?小傻瓜!”
扶岚见她想事情想的出神,不由轻笑两声,遂将粥碗递到她面前,柔声道:“趁热喝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南迟雪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饿了,连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咕咕~咕咕~
南迟雪并未伸手去接,反倒撒娇的似的说了一句:“我要师兄喂我!”
话一说出口,南迟雪就后悔了。她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好意思开口说这样的话,万一被拒绝了,她的脸面往哪搁?
刚准备把话收回,就听扶岚熟悉浅淡的声音响起,“好,师兄喂雪儿!”
南迟雪心里乐开了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若飞在云端。她乖乖的张开嘴,等待她的意中人将软糯的小米粥喂到她嘴里。
扶岚真不愧是个好太医,照顾起人来有模有样的。先是勺了一小口放在嘴边吹凉了,见差不多了再递送到南迟雪嘴里。
“真好吃!有一股浓浓的奶香。”,南迟雪砸吧着嘴,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当然了,师兄记得你喜欢这个味道,便在粥里加了半碗羊奶,这样煮出来的粥既美味又健康。”,说到这扶岚的脸上挂了几分自豪和窃喜。
“嗯?这是……师兄煮的?”
南迟雪只觉得胸腔里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脸颊染上一丝绯红。
“嗯,下雨了,回不了太医院了。又怕你饿,就给你煮了碗小米粥,锅里还有呢,等步启醒了就可以吃了。”
“师兄你真好!你会一辈子对雪儿好吗?”
南迟雪内心涌过一方暖流,一双水眸睁得大大的,似有光芒在闪烁。
扶岚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拿碗的手不禁抖了抖,险些将早打翻了去。他明白自己的心,可他不敢去正视自己的心,她那么好,他怎敢拥有?
“师兄……”
话未说完就听床榻那方传来一声呕吐,抬眼看去,木枳汐半个头朝外,床下一滩黑血触目惊心。
“嫂嫂!”
南迟雪大惊,起身幅度太大,乃至于失手将碗打碎。来不及整理,她焦急的跑至床榻处。
木枳汐半睁着眼,气息若有若无,全身冰冷彻骨,沉重的眼皮似乎随时似乎都会合上去。
南迟雪看的一阵心疼,自责感也愈发强烈了。
木枳汐的表情十分痛苦,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些什么。可惜声音太小,一个字也无法听清。
南迟雪低下头去,将耳朵凑近,几乎贴近木枳汐冰凉的嘴唇,她听见那气若游丝的呼喊,重复的说着:“阿笙,阿笙,阿笙……”
木枳汐闷哼一声,遂又喷出一口鲜血来,南迟雪来不及躲,半边脸都沾了血迹。
感受到怀中人的体温渐渐冷去,气息再难察觉,南迟雪整个人都吓懵了。
“嫂嫂!嫂嫂!师兄!快来,师兄!”
扶岚闪身上前,眉头深锁,快速点了木枳汐的几个穴道,又给她输了一段真气,断断续续的做着一系列抢救的工作。
南迟雪已经吓得语无伦次了,抱着木枳汐的一双手不断地颤抖着,双眼空洞无神。
彼时,小家伙也从熟睡中醒过来,睁开眼便看见了这么血腥的一幕,吓得魂都没了。跪倒在木枳汐跟前放声大哭,眼泪止不住的流。
宫婢们听见屋里的动静,再不管什么抽上十鞭子了,蜂拥而至。
见屋里一片狼藉,小家伙和迟雪公主都哭成了泪人,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皆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师兄,嫂嫂怎么样了?你告诉我……她还有救吗?”
扶岚的脸色很难看,额头上渗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嘴唇紧紧的抿着,目光躲闪,沉默不语。
南迟雪像是丢了魂的小人,踉跄的坐到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扶岚不顾众人在场,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雪儿别怕,师兄来承担一切,雪儿别怕,皇上若是怪罪下来,就让我扶岚以命偿还!”
“轰隆!”,夜幕中划过一道银白长龙,黑暗角落里闪过一双狠厉的眼眸。
帝都,怕是不得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