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归,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真的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碰上采花大盗了呢。”
木枳汐抚着胸口长吁了一口气,余光轻瞥了老实无辜的林舟一眼。
君楠归轻笑,“南曜笙在凤栖宫安排了这么多隐卫,我不想闹出大动静。”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
茂林掩映的白墙上,匍匐着两道黑纱遮面的影,一白一黑。
其中一人目不转睛的扫视着屋内,似是在搜寻着什么。另一人则抽出腰间短剑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一副随时准备应战的模样。
“王爷,找着木姑娘没?”,黑衣男子沉声问道。
白衣男子并未回答,目光冰冷严肃。黑衣人一看便知,作势要飞上去。
“许是在屋内,待我去檐上察看一番。”
忽觉肩上一沉,黑衣男子止住动作,疑惑不解的看向白衣男子。
“稍安勿躁,免得惹火上身,你看那边。”
顺着白衣男子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在屋檐的另一头,同样匍匐着数十名黑衣锦卫。
黑衣男子大惊,低声问道:“王爷,他们是谁?”
“帝王隐卫。”,白衣男子淡淡的回答,言语里并没有过多的畏惧。
“南王真是有心,竟安排了这么多隐卫来保护木姑娘,如此,王爷也可放宽心了。”,黑衣男子吁了一口气。
“宽心?本王如何能宽得了心?,白衣男子自嘲的笑了。
“你忘了,上回密探来报,木妃毒发身亡?”,白衣男子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听说木妃死而复生,也不知此事是否为真,王爷觉得呢?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
白衣男子怔了怔,沉默片刻才淡淡的说,“依照多月观察估算,此事不会有假。”
“王爷,恕属下多嘴。木姑娘既然不是晴小姐,您又何必如此在意?”
“本王相信缘分。”
“王爷对木姑娘有情?”
白衣男子眸色骤冷,眼神如利刃般划过说话之人,周身的强大气流震落几片树叶,幸好克制及时,才免了暴露位置。
“本王心里想的什么,你比谁都清楚,诸如此类的话,以后不许再提!”,白衣男子一字一顿的说。
“属下知罪。”,黑衣男子不再说话,重新侦查起周围情况来。
一轮新月爬上柳稍,清冷的光辉洒在雪地里,更是添了几分冬夜的冷意。寒风呼啸,树叶哗哗作响,冰琉璃碎入土壤,落下一地晶莹。
耳边传来微弱沉重的脚步声,像是行走人心情欠佳的原因,每走几步都伴随着一声叹息。
黑衣男子轻手推了把白衣男子,“王爷,好像有人来了!”
“别说话。”,白衣男子低声呵斥。
来人的叹息似曾听闻,他的心不可控制的狂跳起来,深凝了一口气,他静静的盯着那口圆形门洞。
当一只淡紫色的绣花鞋踏入门槛,当那抹湖蓝色的身影完完全全的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的时候,他尝到了嘴里浓烈的血腥味。
一个大男人,因为激动,咬破了唇。
他无奈的摇头,唇角溢出一抹苦笑,把头往下压低了些,生怕来人发现自己,又隐隐期待被她看到。
“王爷,是晴……木姑娘!”,黑衣男子比他还激动,不,应该说是在替他高兴。
听到这个“晴”字,白衣男子当即愣了神,怒视着黑衣男子,像是在警告些什么,黑衣男子迅速明白过来,连忙低下了头。
黑白两道人影正是君楠归和林舟,让他们久等的人,是方才从他们眼前经过的木枳汐。
“王爷,木姑娘怎也带了面纱?属下方才看走了眼,误以为是晴小姐。”,林舟颤声解释,他本不该提及那人。
“她脸上有伤。”,君楠归观察着屋内,冷冷的说。
刚才风掀起木枳汐的面纱,君楠王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的左脸上有一大块丑陋的流水纹疤痕。
她的脸怎么受伤了?是谁干的!为何密探来信没有提到半个字?时隔一年,她还经历了些什么?
“王爷,你看。”,林舟出声提醒,他这才把目光移向了殿内。
只见一屋子宫婢围绕成一团,中间坐着痴笑的木枳汐,这些宫婢都用纱布缠着眼睛,想来是受了什么伤。
这么多人眼睛受伤,原因不用猜也知道。
他是皇室中人,后宫女人的斗争有多激烈他早有耳闻,主子之间斗不过就拿奴才出气,看这样子,木枳汐在宫里没少受委屈。
一群人有说有笑,隔得虽远,凭借他深厚的内力,还是听了个大概。
“娘娘,您每天都来看奴婢们,奴婢们这心里啊,感动的都睡不着了!”
木枳汐嗔笑,“你这傻丫头,我来看大家是件多好的事啊,你们怎么能感动的睡不着呢,那我多罪过呀,应该是感动的笑醒才对!”
话一出口,全场大笑。看得出,木枳汐很有亲和力,和这些宫婢们的欢喜很好。
“娘娘,要不您再带我们玩一回游戏吧!”
一名宫婢掀开帘子从里屋出来,摸索着走向众人,木枳汐见了连忙起身去扶。
“春雅你这丫头也真是,就你爱乱跑,老不让我省心,说,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好继承我的丫头们?”,木枳汐假装生气的吓唬春雅。
春雅轻笑,从背后拿出一个小盒子,瞎摸着送到木枳汐手心里。
“奴婢昨晚上做了些桂花糕,本想白日里给娘娘的,结果被我给忘了。”
木枳汐猛的吸了下鼻子,拍拍春雅的肩膀。
“傻丫头,眼睛不好还给我做糕点,你是要感动死我再继承我的丫头们吗?”
春雅一个劲的笑,大伙儿也就跟着笑了起来。有了这满室笑声,凤栖宫才像凤栖宫。
木枳汐把春雅扶到凳子上做好,一圈人围着她,这热闹的场面让木枳汐想起了和家人过年唠嗑的时光。
“春雅姐姐,你刚刚说要玩什么游戏呀?”,一个宫女打趣道。
“奴婢希望娘娘再带我们玩一次真心话大冒险。”,春雅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主意一出来,大家便一同附和,纷纷赞同木枳汐再带他们玩一次真心话大冒险。
木枳汐自个儿却为难了起来,以前大伙儿玩猜拳尽兴,现在可麻烦了,大伙儿眼睛不方便,这里就她一个人又当裁判又当队员的,多欺负人?
“娘娘,好不好嘛,您就陪奴婢们再玩一次嘛!”,春雅不依不饶的撒起娇来。
眼前灵光一闪,木枳汐顿时来了主意,她可真笨啊,不是只有猜拳能玩大冒险的,能玩游戏多着呢!
“咳咳,今天我们来改一下游戏方式,因为考虑到猜拳过时了,我们换一种方式玩。”
“娘娘,那换什么呀?”,宫婢们撑着脑袋,异口同声的问。
“我们换……喝酒!”
“啊?又喝酒啊!没猜拳就喝酒吗?奴婢们酒量可不如娘娘,娘娘就别折腾奴婢们呢!”
“听我说嘛,规矩是这样的,我们有12个人,准备十一杯水和一杯果酒,把酒杯打乱,喝到果酒的人就要被惩罚,大家说怎么样?”
经过一番讨论,这个决定终是被认同了。秋兰端来果酒和水,斟了十二杯放桌上。
“游戏开始!”,命令一下,大家就迅速喝了下去。
“谁喝到果酒了自觉笑起来哈!”
话音刚落,春雅就无奈的摊摊手,站了起来,等待着众人的提问。
木枳汐坏坏的笑,“问题来了,你喜欢谁?”
“娘娘,这个问题上次问过了。”,身旁的小宫婢拉了拉她的衣袖。
“嗯,问过了吗?”
“咳咳,老奶奶摔倒你不扶……”
“哦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我确实问过,咳咳,那换一个。”
木枳汐尴尬一笑,扶岚和雪儿的事情她心知肚明,可不能伤了春雅丫头的心。
“除了秋兰,你最好的姐妹是谁?”,木枳汐期待着那个回答,内心一阵窃喜。
如此简单的一个问题,春雅听后却皱紧了眉头,几次张嘴,都发不出声音。
“春雅姐姐快说呀,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老实说不就行了。不许说谎哦,娘娘说说谎的人会被雷劈的!”,几个宫婢不耐烦的催促道。
秋兰见状,连忙过来打圆场,她轻轻揉了几下春雅的头发,笑着说:“春雅妹妹最好的姐妹当然是木贵妃啊,对吗?春雅妹妹。”
春雅意会,当即猛点了头。
第一轮游戏结束,接下来便是第二轮了。第二杯果酒是木枳汐喝到的,她端正做好,乖乖受刑。
“娘娘,如果有一天你信任的人背叛了你,你会怎么做?”
“嗯……我会……我也不知道,应该再也不会原谅她了,就算原谅了关系也不会像从前那么好了吧。”
春雅握杯的手猛地一抖,幸好被秋兰接住。
“干嘛问我这么正式的问题,游戏应该有趣点不是吗?”
大家纷纷点头,跟着应和了几声。
接下来的几场游戏很是过瘾,大家也都放开了玩。女人天生就是八卦的动物,这么好的机会谁会放过?一转眼,就搜罗了一大筐消息。
比如红樱喜欢敬事房的裴公公,青梅被家人逼婚无奈才入的宫,鸢尾喜欢的男人娶了自己的妹妹……
“好啦,我要回去了,你们早些休息吧,再晚一些回去皇上估计得掐死我!”
木枳汐夸张的说笑,一想起南曜笙那腹黑男想弄死她又弄不死她的表情,她就莫名的兴奋。
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木枳汐和大家道了别,急匆匆的离开了凤栖宫。
“王爷,木姑娘出来了!”,林舟低声提醒道。
“跟上去,别惊扰了隐卫。”
“属下领命。”
黑白两道身影,一瞬间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木枳汐一个人提着宫灯悠哉悠哉的走着,还时不时哼上两句无名小调,心情甚是快活。
算了,不找君楠归那家伙了,反正他迟早要献宝,总归有机会见到的。
该回养心殿找阿笙了,一天没见,怪想他的,不知道他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呢,闲暇之余会不会想她呢?
正高兴着,就听后方传来异样的响动,木枳汐一下子就懵在了原地。
迅速往身后看了一眼,一只绿眼睛的猫从草丛窜出来。她舒了一口气,原来是只猫呀,她这胆子也是服了,大惊小怪的,迟早得吓死去!
木枳汐耸耸肩,继续哼她的歌。无意间瞟到对面白墙上的黑色人影,对,她没有看错,她的背后有一个人!
木枳汐吓了一跳,扔下宫灯,撒腿就跑,也顾不上路对不对,一个劲的往前冲。
什么情况?被人跟踪了?奸人想害她?遇上采花大盗了?
她一边跑一边思索,四周漆黑一片,扔了宫灯完全看不见,最怕黑的她咬了咬牙,穿梭在黑暗里。
跑了一段距离,木枳汐累的不行,靠的一根柱子直喘粗气。没有听见脚步声,那人好像没有跟来。
正窃喜着,就被一双大手捂住了嘴巴,木枳汐大骇,使劲挣扎,奈何那人力大如牛,她只得哭丧着被人拖到假山后面。
木枳汐一看,假山!完了完了,遇上采花大盗了!
她瞬间做好了咬舌自尽的准备,被玷污不如去死,以前不能理解狗血言情剧里的套路,这回全是拜服了。
刚要赴死,便听背后传来一声呵斥。
“舟,放开她!”,温润醇厚的声音直击耳膜,听者微醺。
心下大喜,那人已放开她。转过身去,便见光影斑驳处,立着一身形修长的人,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刻,木枳汐想哭。
他身形修长伟岸,满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自然地垂披在两边宽阔结实的肩膀上。
棱角分明的五官如刀刻般深邃,飞眉入鬓,细长的丹凤眼摄人心魄,浓密的睫毛轻轻抖动,性感的薄唇微勾。
依旧是记忆中温润迷人的笑,再见故人,思绪如涌泉,喷薄而出。
“楠归!”,木枳汐踉跄着扑入君楠归怀里,这是她第一次抱这个男人。
不知为何,相处虽短短数月,却觉着他异常亲切,仿佛两人认识了很久很久。时隔一年,思念经久不衰,比想象中浓烈。
君楠归不意于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碍于礼数,他原本该推开的,然而他却伸开手臂将她轻轻揽住。
“枳儿,是我。”
彼时,到处找不到木枳汐人的南曜笙已接近抓狂。
那个女人躲到哪里去了?什么事比他还重要?不知道他会担心她吗?以后还是得隐卫贴身保护,不能只留一部分在凤栖宫。
对了,去凤栖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