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呵,姐姐方才还吹嘘着呢,怎么这会又不敢了?”
梦荷双手交叉放于胸前,一双杏眼向上勾起,似笑非笑的看着白玉棺淳前瑟瑟发抖的玉聆月。
玉聆月左臂俯在棺材边缘,有手执一流光尖刃,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眼中略过一丝惊恐,迟迟没有下手。
“姐姐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若是姐姐害怕的话,那咱们现在就走,没想平日里只手遮天的月贵妃竟有如此软弱的一面,还真是无趣的很。”
梦荷掩鼻嗤笑,身旁的几名蓝衣宫婢皆面露鄙夷之色,余光不有意无意的瞥向玉聆月。
玉聆月心一横,手起刀落,一道鲜血迸出,白玉棺壁上几滴血珠缓缓流下,低头看去,已有浓稠的血液渗透面纱。
仔细看去,木枳汐的右脸划开了一道近二十厘的口子,从眼角延伸到脖颈。
玉聆月咽了咽口水,紧握在手中的尖刃抖动的更为厉害,右手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僵硬麻木。
“干的不错,姐姐倒是继续呀,咱们的游戏还没结束呢?”,梦荷挑眉催促道。
“本……本宫不玩了,这在死人身上动刀子,可是要遭天谴的!”
“呵呵,遭天谴?对于女人来说,得不到男人的宠爱已经是遭天谴了,姐姐早就体验过了不是吗?”
梦荷三句不离玉聆月失宠之事,玉聆月恼羞成怒,指甲深陷入肉中,恶狠狠的盯着她。
没错,她玉聆月进宫多年从未沾过帝王雨露,可这又如何了?她的父亲是驻守边关的镇国大将军,是朝中不可或缺的力量。
这么多年来,即便是没有恩宠,她不照样在贵妃之位坐的好好的?就刚来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对她指手画脚?
“闭嘴!妹妹好歹是皇室众人,哪能如此不识礼数?本宫怎么着也是正品贵妃,虽暂时不得圣宠,但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美人来评头品足!”
玉聆月长袖一挥,瞳孔骤缩,欲要停手,为时已晚。只见手中尖刃顷刻飞出,直朝梦荷刺了过去。
紫蓝两拨宫婢无不尖叫,眼看刀刃即将没入眉心,梦荷眸光一敛,唇角一勾,双腿腾空而起,擦身躲过那致命的一击。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在场的人无不抹了把冷汗。
玉聆月着实吓得不轻,长舒一口气,轻阂眼眸的同时又猛然睁开,惊恐的看着眼前笑的诡异的女子。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怎么会功夫?”
玉聆月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跌倒在地,好在一名冬梅眼尖,将她搀住。
话一出口,宫婢们也意识到了此事蹊跷之处,数十只眼睛警惕的盯着神态自若的梦荷。
“呵呵,死人哪有必要知道我是谁?”
梦荷轻藐一笑,五指惊现数枚银针,玉聆月睁大双眼,脸上写满了惊恐,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挪动不开半寸。
寒光一闪,千钧一发之际,玉聆月撇过头去,惶恐的闭上双眼,预期的痛感并未到来,便听见女人的闷哼声传至耳旁,殿内尖叫连连。
玉聆月睁开眼,就看到了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梦荷,她的腹部位置,一把匕首穿腹而过,血肉模糊。
门的外边,一人长身玉立,依旧保持着右臂向前伸展的姿势,风轻扬他的袍角。
来人正是当今天子南曜笙,玉聆月心下一喜,泪水夺眶而出,这个男人是来救他的吗?他来了,他的心里终究是有她的。
玉聆月快步迎了上去,正要张开双臂环抱他,却被他侧身躲过,玉聆月扑了个空,不明所以的看向身边这个男人。
只见南曜笙眸色猩红,额头青筋暴起,胸口骤起骤伏,幽深的目光一直聚集在那口白玉棺材上。
他连看都不曾看玉聆月一眼,仿若殿内除了那口棺材,眼中再无它物。
南曜笙一步步逼近那口棺材,步履沉重,耳边仍有宫婢细碎的哭声,玉聆月的呼吸恍若停滞,心砰砰直跳。
他低头看向棺中,瞬间脸色大变,气息粗重紊乱,寒眸冷凝,薄唇紧抿,攥紧的双拳呈现出骇人的青紫,面目狰狞,形似修罗。
周身突现一股强劲的气流,将白玉棺淳碎出几道裂痕。
“皇……皇上……”,玉聆月吓得丢了三魂六魄,立刻跪倒在地,哆嗦着身子。
南曜笙并没有理会她,全部的精力都贯注在了棺材里。性感的喉结动了动,沉默半晌,他才颤抖着手伸向那人的面纱。
听得“嘶”的一声,带血的面纱被整块揭下,血肉模糊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南曜笙双目暴睁,眸中似要滴出血来。
这还是他倾国倾城的枳儿吗?这还是他活泼灵动,顽劣天真的枳儿吗?短短几日不见,她都经历了些什么?那些躲在暗处的人,都对她的枳儿做了些什么?
他颤抖着两指轻探于那人鼻下,高大的身子猛的一震。南曜笙只觉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强捂住胸口,蓦自咽下。
他不可置信的摇着头,悲恸不可言喻。
粗糙的大手颤抖着抓紧玉棺边缘,直到尖锐的碎片洞穿掌心,鲜血将面纱染的无一丝白色,他的眼眸才稍稍动了动。
南曜笙将木枳汐从棺中抱出,她的身子很轻,全身冰凉如霜,白如纸片的小脸沾染了鲜血,宛如雪地上盛开着的惊世骇俗的花,可这样的木枳汐,让他害怕。
众目睽睽之下,他温柔的低下头,一点一点吻去她脸上的血痕,有的已经凝固成珠,他不以为意,或吻或舔,像一头嗜血的猛兽。
众人提着一颗心,大气不敢喘。有眼珠的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一幕,剜去眼珠的则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失声痛哭。
不知吻了多久,南曜笙才停下了动作,掏出一块龙纹锦帕给她轻轻盖上,嘴角勾起一抹温柔平和的笑,仿佛怀中人儿只是睡着了般。
他将木枳汐抱在怀中,迈开大步向门外走去,神色从容,眉头舒展,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一直跪着的玉聆月忽的抱住他的脚踝,一双水眸楚楚可怜的望着他,“皇上……不是臣妾……”
南曜笙冷笑一声,一脚将她踢开,余光轻瞥了倒地的梦荷,继续向前走去。
院外传来冰冷邪魅的声音,让听的人脊背发寒,如临地狱。
“放心,朕迟早会把账一一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