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飞龙得知夜辛昀身份之后大喜过望,他一直以为满族祭司令狐氏绝了后,没想到竟然……
他二话不说要随夜辛昀去拜访夜太师,谢他为满族福泽保护祭司后代,但夜辛昀却拿出圣旨给他,说让他退兵,止下干戈。
他岂肯依,他儿子死得不明不白,他岂能如此忍气吞声的回去?所以委婉地拒绝了夜辛昀。
“你可想清楚了?你真以为满族能在北国一战?”夜辛昀用满语问他,时刻提醒着他自己尊贵的身份。
向飞龙不甘地低着头,“可我只有灵儿这一个孩子!他若真如谣言所说乃为邪君所杀,我到地下去的时候,可怎么见他?”
“那你为了向灵就大动刀兵,下去了如何见满族列祖?”
“我!”
“何况谣言还不一定是真的。”夜辛昀扫他一眼,“还有,这谣言你是如何得知的?可别让有心人拿你做了文章。”
“不可能。这消息是太后本家沅香会递给我的,应该是太后的意思。”
夜辛昀眉目一皱,太后?原来临仙宫的那一位又被禁足是为这事…
“若说是旁人本宫还能信,要说是太后,本宫可以明确告诉你,绝无可能。”
夜辛昀见向飞龙茫然,便道:“在这个宫里,除了曾经的无伤臣,就只有太后最爱君上,就凭着这份感情,即使你听到的谣言是真相,太后也一定是隐瞒而不是昭然若揭地告诉你。还引起君上的怀疑。”
“可是那消息真的是沅香会送来的。我还拿去让君上看过。听说君上把太后禁足了,可见君上是有意欺瞒。”向飞龙极力劝谏。
“你知道什么。”夜辛昀心中虽也满腹猜疑,但他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所以有意避重就轻,“左右这仗不能打,对满族没好处。你带兵回去,本宫去见过君上便回满族肩负祭司之责。”
“真的?”向飞龙兴奋地看他,旋即颓然道:“可是我这样带兵回去,也太没面子了吧。”
夜辛昀还在想自己没有和千水说过自己未来的打算,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放行。
一听向飞龙说没面子,他不禁嗔他一眼,“没看到本宫帮你请的圣旨上怎么写吗?只有你答应安定,满族就可以减免赋税一年,也算是对向灵的一份纪念。你还想怎样?你儿子是得病死的,还想北禁城贴多少?大不了等本宫回了满族,便求上天再给你一个孩子。”
“真的?!多谢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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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禁城,币元收拾着行囊,左右看了半天,一堆君上赐得珍珠宝物,带也带不走,都赠送给了白舜宇、司马橘一行同为宫官的人,还有些碎银子都赏了自己的徒弟。
分来分去却还有很多家当,不禁苦笑,当初自己来的时候只有一身破衣裳,没想到才十五年,自己竟也是一方富甲了。
“你这是不打算回来了?”
淡淡的声音。
币元一怔,转过头去,一见逆光着立着一个衣着素朴的人,不禁
眯起眼,“谁?”
“币大人。”那人进来微微行了一礼,抬起头来的时候币元猛地一惊,忙执手问道:“法印?这些日子你和裴度都到哪里去了?伤大人走后我四处寻你们,你……何顾这样清贫?”
“我回宫好些日子了,不过一直在夜房当差,露不得脸面罢了。裴度在外面没回来,听说是去做了买卖,倒也能活计。”
“夜房?你好歹是一宫掌事,如何落得这样的下场?你大可来找我……”
“你我结缘都是因为小主,如今小主不在了,我找你难免伤心。而且临仙宫那边被锁宫禁足,他们那的宫人也都被七七八八地分到了别处,我在夜房遇到了大个儿,便和他一道,也能过去。”法印搓了搓通红的手,说得格外平静。
币元听孟匚惑提起过法印和大个儿的事,只知二人有过一面之缘,却不想还有这后来的患难之情。倒也算是天公作美,当下泪雾弥弥,“唉,好想回到曾经的日子。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我也没想到君上会让位。他是去见我家主子了吗?”法印期待着帝君去找伤狂再续前缘,二人寻个无人的地方度过余生,倒也结了伤狂的相思之苦,圆了法印的一片忠心。
但币元一听法印提起帝君,两行热泪不禁涌出,“是去见了。”
“这是好事,你哭什么。今晨我去幽兰宫见那边人在收拾东西,说太妃要去嵇康送君上,还道你也同去,我便来寻你,看有法子将我一并带去,你侍奉君上,我服侍小主,找个桃花源地,了却此生,岂不快活?”法印憧憬地说,“如果可能,我还想带着大个儿。他一个人年幼,落在夜房那种地方也无出头之日了,你能帮衬一下就帮帮吧。我还有些积蓄,可以一并带上……”
“别说了……”币元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怎、怎么了……你若为难,只带上我的积蓄去也好……小主和君上日后生活总需要钱财。这些与我都是身外之物,主子们幸福我们做下人的看着也开心。”法印说着便从怀中摸索着钱柜的存单塞进币元的手里。
币元摇着头,“没有……没有幸福,没有桃花源地,没有君上。”
“你在说什么呢?”法印云里雾里,“什么叫没有君上。君上不是去看小主了吗?”
币元看着他,眸中挣扎半响,叹息一声,“告诉你也无妨,左右你开口了,我是一定会带你去见伤大人,迟早你也瞧得见……”
“什么……你说话越来越费解了。”
“你我都是宫里的老人了,很多事听见了知道了也必须烂在肚子里。”币元看着他,脸上抹了一层凝重。
法印不禁被他感染,“可是事关君上让位的事?难道君上不是自愿的?”
“你别胡猜。是自愿的。”币元关上门,引法印坐下,“你还记得有段日子君上称病不上朝吗?”
法印点点头,旋即眸子大动,“你的意思是君上得的是不治之症?他所谓的痊愈只是个幌子?他要选择默然离世?”
币元一惊,示意他小声,他才惊觉自己的反应过激了。
币元点点头,“和你
说得差不多,但并不是不治之症,而是中毒。有人故意给君上下了无方可解的蛊毒,散去了君上所有的武功,侵蚀着君上的性命。”
“什么!”法印压低了声音吼道,“何人如此大胆,饭菜你不是在君上之前都尝过吗?”
币元苦涩地摇摇头,“我也不知,听说这毒并非从口而入……细节我也不知,反正君上此次去见伤大人,只是为了不留遗憾。然后选个地方自杀的。”说着,币元又哭起来,“我怎么能让君上一个人……我一定要去陪他。”
“怎么会这样……”法印不禁沉闷起来,幻想了半日的美好全都化成泡沫,“君上若是没了,依小主的性子,只怕也不会活了。”
“唉……”币元长叹一声,“若真如此君上黄泉路上还不孤单,怕就怕他二人错过的太多,捡不回这段感情。”
法印心一沉,“当初在神庙里,小主已是不再想见君上。说此生都不会原谅他。”
币元吸了口气,“若非如此,君上也不用数万军队逼伤大人出来了。”
“原来打嵇康是……”
币元点了点头,法印压制住自己内心的震惊,“既是如此,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总要让君上的心意被小主知道,不能让君上带着遗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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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康某庄园深处,竹林中,一人一椅两座坟墓,一壶浊酒,两碗清茶。
“三哥。”
轮椅上的苏玉禾身子一颤,缓缓磨过轮椅来,只见一袭白衣束着高冠的伤狂正站在竹林中看他,眼中满了温柔。
“皇上。”他微微欠身行礼。
伤狂走上前来,绕过他来到坟墓前,念道:“月明之墓……萌惠之墓。他们,就是七哥说的对你百般虐待的侍从?”
苏玉禾呆滞的表情忽然凝了几分沉重,抬眸看他,“他们只是因为生活太难,跟着我没有出头之日,也是受尽委屈的人,对我如何并不代表他们的本质。”
“他们的本质?”
苏玉禾忽然觉得伤狂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不禁瞥开眸子,“正如老四和老七,他们之所以做出那些卑劣的事并非是因为他们的本性,而是他们所在的那个冰冷的皇宫,没有人情的家逼得他们必须步步谨慎,去争、去抢、去夺……但是谁不想做人人心中的好人、英雄?像你现在这样。名利双收。”
最后的四个字格外轻蔑。
伤狂哑然失笑,“名利双收?三哥这样觉得?”
苏玉禾不置可否地扫着墓碑前的凉茶。
伤狂忽然蹲在他膝边,抬头看他,如黑夜中的烛火般温暖而明亮地笑着,“那,朕给三哥这样的机会,三哥……可喜欢?”
“什么?”苏玉禾不想理他,却又好奇他言语间的意思。
只见伤狂微微一笑,他正想再问,却忽然感觉膝上一暖,他不禁低头看去,只见伤狂的手掌搭在他的膝上,有淡淡地金光流淌在他的下肢,他惊奇地看向伤狂,“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