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身陷囹圄(1 / 1)

两日后,南涯山。

天元女君即墨九兮率五十万天元将士,倾举朝之力,迎战符羌三十万黄泉鬼军。

少女君主一袭赤红软甲,身后系同色披风,高坐马上,神情是难得的肃穆庄重,一副心事重重模样。

“陛下切勿太过忧心,生死由命,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九兮看了一眼旁边清隽之人,两人并马而行,九兮道:“左相倒是看得开,孤不惧生死,不过不想要这天下陪葬罢了。”

大军一路南下,浩浩荡荡,马蹄带起落叶纷飞,无风依托,又飘飘而落,尽数落到地面,最后湮归尘土。

“陛下仁心爱民,便如这托叶之风,风在,则叶起。”九兮无意听这恭维之词,她知道,箐桑说这话,不过安慰她罢了。

抬头看着不远处纷飞的落叶,一路风尘,也快要到边关了。思绪飘到另一个地方,眼前就出现了旁人的影子。

一身玄衣冷傲矜贵,站于一处自有君王之威。

九兮幽幽一叹,轻声道:“不知君千瞑在洛京如何了。”

箐桑闻言想了一想,这凤君好似确实几日不曾来消息了,他所派去的暗使皆在半路被启溟鬼兵截杀,目前也不知洛京战事如何。

“凤君神勇无双,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臣相信他自会很快结束洛京战事,前来支援陛下。”

九兮依旧眉心皱起:“他再厉害也不过肉体凡胎,这一战,孤只愿他能平安归来。”

两人边走边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着,他们都知道,这一战若是胜了,天下一统,海清河晏,盛世太平。如若败了,便是青山白骨,再不见这人间繁华。

可惜,他们也都知道,虽拿命去搏,却依旧胜数无多。

战场上,风云变幻,临开战前,符羌在阵前看着对面端坐于马上的少女,哂然一笑。

他有了一些身为上界神族少君元羌的记忆,此时忆起往事前尘,便愈发觉得同他那位弟弟,以及眼前这小女娃长成的少女,颇有缘分。

不过他终将只是元羌的一缕神魂,没有继承元羌的心性,也无元羌样貌性格,冷冷抬手,将手中之物示给即墨九兮一看,便见得对面的少女君主瞪大了眼眸,那慌乱紧张又震惊的颜色,令他极为心悦。

原本对峙三十万鬼军尚且波澜不惊,此时看到他手中之物便乱了心神,当真是对那人一往情深。

符羌仍举着手里东西,脸上因某种原因显得无比苍白,莫名多了几分诡异,朗声道:“女君陛下,可认得此物?”

说罢又举到自己眼前仔细看了看:“据将此物交到寡人手上的人禀报,此物乃是贵国凤君的随身之物,寡人认不分明,还请女君陛下帮寡人一辨。”

九兮死死盯着符羌手中所持的玄昰剑,那是她亲手交给他的,她怎会不认得!

一抹杀气,自九兮瞳中渐渐浮现。

“把他——还给我!”一字一顿,满腔怒火和不可置信让她无法保持冷静。

他怎么可能,会死!

可是,若不是出了事,他随身不离的杀人护身兵器,怎么可能到了旁人手上。

君千瞑,你是真的出事了吗?

说好了,要护我一生一世呢?如今区区鬼兵,便让你食言了?是吗?

眼角不经意间染了一层朦胧薄雾,少女贝齿轻启,又重重吐出一句,重复道:“把他——还给我!”

符羌冷嗤一声,将手里的剑随意交给了旁边的随骑,那随骑接了剑一抖手,险些没有接住,显然是忽略了这把兵刃的重量。虽不小心失了态,但他现在,也不过是一个生死不知的鬼兵而已。

“女君陛下,剑,寡人便是还你了,至于人,还请恕寡人无能为力了!”

此时符羌心中无比畅快,已经隐隐感觉到大事将成。这剑还是来南涯山的路上,琅乐派人送来的。只说三十万大军,同天元王朝凤君君千瞑,在媚河旁同归于尽了。

他虽诧异且恼怒,区区一个凡胎,竟就让他折损三十万辛苦炼制的鬼军,然显而易见的是,君千瞑一死,天元王朝只剩下这个不足为惧的少女君主,也就无甚可担忧的了。

纵使她的母亲即墨溡,连同前任左相钟离千月在此,他也能凭着三十万黄泉军,送他们尽归黄泉!

毕竟这黄泉军可是由国师亲炼,可比去迎战君千瞑的鬼军能战多了。

九兮怔怔看着那剑被人送到跟前,却连拿都有些不敢拿起。

箐桑看着身形有些颤抖的少女,眼里带了丝不忍,一把拿过那鬼兵手中之剑,又一柄剑影划过,那鬼兵便尸首分离了。

他修炼佛屠功法,对付这区区鬼兵,自然不在话下。收起方才出鞘的长剑,他恭恭敬敬地双手持着玄昰剑,敛眸向九兮道:“陛下,凤君铮铮傲骨,定不愿这随身之剑落在他人手中。他若真走了,也必会想尽办法,留在陛下身边,还请陛下,收下此剑。”

少女浑身冷意杀气四现,此时只定定地凝视着那把剑,良久,才动作生疏有些颤抖地接过,随后高高昂起,在心里恨恨道:

“君千瞑,你若没死,那很好,我等你回来。你若死了……,那你等着我,待此役一过,我定会去寻你讨个说法。”

“君千瞑,说好护我一世平安,你失信了。”

随后朗然扬声,声入天际,传入每一个天元将士的耳中:“天元将士听令,今启溟鬼军,践我朝国土,杀我朝凤君,搅天下风云诡谲,祸乱人间苍生,若此祸不除,他日必成劫难,若有心报国者,随我除尽邪祟,还我山河清明!”

天元将士雄风振振,巨面军旗随风猎猎作响,一声令下,两军兵逢交战,以无可阻挡之姿,耳旁尽是斧钺交响。

天元将士只是普通兵力,如何能与这不死不伤的黄泉军抗衡?眼见着身后擅勇而出的将士,带着坚毅之心往前奔去,下一息,便被黄泉军一招砍了头颅。

无数将士尚未碰到敌军的铠甲,便被一招夺去了性命。大批士兵将士蜂拥前行和黄泉军对上,便如秋风落叶,缓缓倒下。

殷红的血液尚未流出脖颈,便被一刀封侯。

此时即墨九兮像是杀红了眼,她手里拿着那柄沉重至极的玄昰剑,此时似是被仇恨支配了身子,不费吹灰之力便一剑一个,将面前的敌军,尽数斩杀于马下。

她没有多想自己为何毫不费力就承起了这把剑,只当是他,冥冥之中在帮助她。

他一定还在她身边留着,他怎么舍得离去?

然而,纵使她一人杀得再多,也无法阻止无数黄泉军一拥而上,毫不手软的收割着天元将士的生命。

她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着,是不是当时,他也同她一样,面临着这种境地?那他能不能教教她,教教她此时,她又该怎么办?

战场上唯有她和箐桑能够伤到杀死那黄泉军,其他天元将士皆无还手之力,只能被迫承受黄泉鬼军毫无人性的反杀。

即墨九兮如一只离弦之箭,从刺向黄泉军时,便没了回旋的余地。此时眼里只有杀戮,像是体内的恶魔因子被人唤醒,一旦除了牢笼,再也关不回去。

“陛下小心!”

即墨九兮一心杀敌向前推进,身后却涌来无数鬼军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她死死困在里面。

二人对上三十万黄泉鬼军,根本不用劳烦符羌出手,只是车轮战术,便足以令他们力竭而死。

箐桑看着她杀红了眼的模样,又见场上胜负已成定局。

便知此次,注定是回不去了。

他洒脱一笑,也不管身前之人如何莽撞向前,不管身旁敌军无数,只一心护住了少女的后背,随她杀个痛快。

即墨九兮,我箐桑既奉你为主,说过定会令你无后顾之忧,便必定说到做到。

符羌本在一旁兴致盎然看着这场好戏,也不管那些黄泉军在即墨九兮和箐桑手中死伤多少,但看见两人身陷囹圄,犹如作困兽之斗,便觉格外舒心满意。

但他却不介意再给他们致命一击,看着他们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带来的人,一心护住的人,一个个倒在他们的眼前,那种感觉,才更是令人愉悦!

故而他终于亲自上了场,将九兮身前之人一一斩杀,随后迎面对上她的玄昰剑,铮——地一声,震麻了虎口。

九兮像是没觉得疼痛似的,一招一式俱是带了杀意。她从前的功夫是琅乐教的,没派上多大用场,而她此时杀人的功夫,却俱是随心演化,招招狠辣,只为取人性命。

南涯山上,尸横遍地,浓烈的血腥味夹杂在风中,不知挑起了谁的愤恨。

“小君主,当日国师的占卜,可还记得?这天下,势必为我一统,小君主还不认命?”

“你心心念念在意着的凤君,那人已经死了,你已无人可依靠。你手下之人,拜你所赐,全死在了我黄泉鬼军之下,死后不归冥府,不入轮回,你可还算满意?”

“小君主,从前你跟着他,灭我七星阁,夺我储君之位,此仇虽不全算我的,却也仍有我一份,今日我也算报了仇了,你又作何感想?”

即墨九兮脸色紧绷,对面符羌有些癫狂一般说话的话她一字一句都没有用听进去,只觉灵台渐渐恍惚,一招一式全然没有了章法,只凭借那仅有的微弱的反应,自发应对。

一招不慎,小臂上被符羌划了一道,继而左胸又被刺了一剑,恰好穿过那皮肤上紧紧缠绕着的赤红的地狱之花,殷红鲜血自花绽开处缓缓流下,整朵染了血的曼珠沙华,便更显炽烈妖艳。

“犯我国土,斩我将士,杀无赦——!”即墨九兮猛力一击,击退了符羌一步,浑身散发出难以接近的煞气气场。手中的玄昰剑因饮足了鲜血,剑身微微呈现出猩红之色,一如九兮被侵染了的眼角,犹作疯魔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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