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初平,新皇即位,大周雄兵以席卷天下之姿收拾了破碎的河山,黎明百姓们再次看到了天下一统的曙光。一些负隅顽抗的前朝残留势力仓皇逃往大周控制力不是那么强的北方,汇合当地原本就错综复杂的江湖势力,在这样的背景下,北地很快便成了全天下最纷乱的地区。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大成关。”
马车里,一身紫色华服的年轻人正团坐在蒲团上,锦缎织就的衣服隐隐流动着光彩,一头狰狞威武的麒麟被金丝细线绣在其上,散发着不同寻常的霸气。
他信手翻阅着手中的卷宗,似是有些乏了,于是轻轻合上书卷,掀开车里的帘子,睁着一双虎目打量着帘外飘飘洒洒的大雪,不由得轻叹道:“素闻北地风急,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虽是冰寒彻骨,却成就了一番关中看不到的风采。”
他身前是一方窄窄的书案,沿着书案慢慢往上看去,只见此人年约二十许,剑眉星目,面白无须,一头乌黑的长发用发冠高高束起,虽然不是俊美如妖孽的美男子,却另有一番阳刚的气魄。大周朝以紫色为尊,能着紫锦者,必定贵不可言,更遑论他华服上的狰狞麒麟。
现下已经是初冬光景,即便是最剽悍的马匪也不会这个时候出来劫掠,一路过来只有茫茫白雪伴着这辆慢吞吞的马车。
出了大成关,就是大周朝最乱的北地。在这冰冻的世界里,遇到未知的天灾人祸,客死他乡而不得魂归故里是在正常不过了。
“化外狂徒,不服王化,不知还有几日可以蹦跶,”马车的帘外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原来是前面驾车的老人。老人须发皆白,左面的脸颊上还有一道深深地疤痕,一直连到眉角,给人一种狰狞的感觉。老人的脸上虽然布满了皱纹,但是看过他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就没人敢小视这个看起来垂垂老矣的老人,他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人胆寒,这是只有在沙场上戎马一生才能练就的气势。他低着头的时候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只有不经意撇到他的眼神的时候才会感觉到那种被猛虎盯梢的压抑感。
年轻人摇了摇头,随即默默低头凝视着随意散落在车厢一角的金色帛卷,眼神慢慢深邃起来,一看便知他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天外。
这场凌冽的风雪中,踏雪破冰而行的唯有这一老一少二人。看看他们沿路驶来的车辙,方向显然是直指更北方的那片混沌之地。
突然,远处出现一个黑色不明物体,倒放在几乎快被大雪淹没的官道上。
马车逐渐近了,驾着马车的老人才看将那黑色的物体看清楚,原来那竟是一名遍体鳞伤衣衫褴褛的男子,奄奄一息的仰躺在路上,有进气没出气的**着。
“侯爷,是一名将死的男子。”从老人的声音里听不到一丝怜悯,一生的铁血杀伐已经将他的心锤炼的如同百炼精钢一般,很难撼动分毫。
车上的年轻人听到驾车老人的话,掀开马车的车帘的一角,看了看雪地上的男子,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他轻轻的对驾车老人说道:“直接压过去吧,倒在雪地里那么久身上却没有一沾到多少雪花,些许魑魅魍魉安敢螳臂当车?”
“啪”驾车的老人听到年轻人的话,握着马鞭的手一抖,挽了个漂亮的鞭花,驾车的马儿扬起马蹄往前奔跑,马车直直的冲向那个奄奄一息的男子。
就在马蹄将要踏到男子身上的时候,路边的小丘后面突然传来一声长啸,拉车的马猝尔受惊,踏出去的马蹄猛地一退。这时“哗!”的声响传来,路旁的雪堆冲天而起,六名身负长刀的黑衣人跳出雪堆冲向马车。
年轻人端坐在车里,听到这一声长啸并不惊讶,反而露出一抹了如指掌的从容神色。
“锵”长刀出鞘,寒光映雪沙,六人如鬼魅一般贴向马车。地上的男子也滚向路边,拔出一把匕首扑向车夫。
眼看着埋伏的人如狼似虎的扑过来,车夫却不去护着马车里的小侯爷,反倒脚踏马车,借力以一双肉掌攻向持着匕首的男子。六人一见那气势熊熊的老人被持匕男子缠住,自觉有机可趁,于是大步流星跳上马车。当中一人抢先先冲进帘幕,举刀就要砍下去。不料他后脚还未踏上马车,便一声惨叫倒飞出去,他的刀也旋转着紧随其后,一抹寒光闪过要了他的小命。
剩余五人对视一样,知道点子扎手,于是转身作势欲走。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是为试探,一如他们之前的那些同伴们。可是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这位传说中手无缚鸡之力养尊处优的小侯爷,是怎么让他的同伴们有来无回的。
既然对于他们的伏击早有预料,那么这小侯爷岂会让他们就这么安然离去?小侯爷冷笑一声,轻轻拈起身边残局上的几枚棋子。“嗤嗤嗤嗤嗤~”五枚棋子从车里飞射而出,四名黑衣人当场被棋子射穿胸膛,载倒在雪地里,从胸口血洞里喷涌而出的鲜血将周遭的白雪都染成了红色。剩下的那名逃得一死的黑衣人则被打断腿骨,落地后挣扎的向远处爬去。不是小侯爷准头不够,杀了那么多总要留个说话的活口不是?
另一边厢,拦路男子见此情景,神色一变,这小侯爷的武功比情报里的超出太多了,眼见着事不可为,借着车夫一掌之势,向后一个翻滚,抓起一把雪撒向车夫,而他却扑向挣扎在雪地里幸存的那个黑衣人,在黑衣人恐惧的眼神中一刀抹过黑衣人的脖颈。然后咬咬牙在车夫的双掌印在胸口的同时将手里的匕首插入自己的天灵盖,一道火光自匕首的末端冲天而起。原来这匕首有机关,在他自尽的前一秒钟还是将新的情报送了出去。下一秒,他被车夫一掌击飞十多米,车夫一跃而起,一拳砸下,竟将他的头颅击得粉碎,红白之物洒了一地。
“张老,能和你交手十个回合的武者,已经算得上江湖中一流的高手了,能让这种高手拼死效忠的人物,不简单啊。”不知什么时候,小侯爷已经走下了马车,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雪地里的尸体,他握着拳头轻轻呢喃。
“侯爷,除了中州城的那些个公伯王侯,哪个门派都不会将这种好手随意丢弃的,”说完驾车的老人冲小侯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侯爷走下车来,后头看向中州城的方向,跟着老人一起笑了起来。
这时候张老已经收拾好手上的血迹了,看着意气风发的小侯爷,凌厉的目光也软了下来:“此间事了,想必朝中对封王一事再无异议。”张钊一生都献给了定国候武家,这位小侯爷武厉更是他一手教大的,对他来说侯府的全部就是他的全部,如今看着他苦心栽培的小侯爷已经成长为一个智勇双全,可以撑起侯爷走后的侯府的人物,心中就不由得感到无限的慰藉。
“新亭侯啊,若是你坐镇府中,小侯爷如今又怎会在朝中处处受制?”想到那个十年前名动京华猛人,张老不由得露出惋惜的神色。
“张老不必惋惜,我武家之人皆是安邦定国之才,少了谁也动摇不了根基的。”武厉听到张老的话便知晓他这是又想起了他那个不知身在何方的父亲。
“恨吗?我连他的模样都快忘记了呢。”武厉狠狠地摇了摇头,仿佛要把这闲愁给驱逐出脑海。
“走吧,北地的盛宴已经筹备好了,就等着我们的到来呢。”
“驾!”马车再次扬鞭起驾,留下一地的尸体和血迹。
很快漫天白雪就会将之掩埋,谁会时时记挂几个死士的性命呢?
黑道巨擎,前朝余孽,异族势力,关中巨商,朝中权臣,边镇诸军,北地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混乱局面,原本诸般势力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而武厉就像投入平静池塘的一颗石子,搅浑了一池春水,有人想乱就有人想静。自然,此次北地之行必定是步步杀机。只是,不知道前路还有什么盛宴迎接这个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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