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宁顺着李嫂子手指的方向,看到舒颜被衙役押走的背影。
颜臻玉和颜氏追在后头,不知跟衙役说些什么,隔得远,听不清,不过大抵就是求衙役善待舒颜。
直到出了村子,颜氏才垂着眼泪折返,而颜臻玉则没见踪影,估计跟去了。
李嫂子满腔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拉了拉舒宁的衣袖,问道:“这丫头犯了什么事,你知道么?快说给我听听。”
舒宁冷笑一声:“谁知道呢,她的事,我可管不着。”
李嫂子琢磨了几个理由,兴冲冲跑到河边去了。
起得早的小媳妇这会儿都在河边担水,李嫂子大老远就扯开嗓子喊道:
“颜丫头被抓了!她干坏事被抓了!”
“我就知道这丫头赚的钱,肯定是昧着良心赚的!”
“现在事发了吧,还不知道要坐几年牢呢。”
李嫂子噼里啪啦把自己的几个猜测,当做实锤说了出来,听得小媳妇们一愣一愣的。
舒颜被抓走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下桥村,江逸舟立即骑马追赶,村长和几位村老则到舒颜家问具体情况。
“说是有家酒楼用我们家卖的调料烧菜,有人吃了后,就上吐下泻,命都去了半条。”
"那人家里有些背景,找酒楼的麻烦,酒楼就推到颜儿头上,告到县衙去了。"
颜氏边说边抹泪。
舒顾着急的道:“快去帮我雇辆马车,我去找李县令求情。
我相信颜儿制作的吃食,肯定是干干净净的,不可能吃了腹泻。
若真的腹泻,肯定是酒楼里的人没有保管好调料,变质了。”
一县之长不是谁都可以见的,但舒顾是驿长,有求见的资格。
吕良炜冷嘲道:“有人报了官,这事情是你去求个情就有用的吗?老实呆在家里,快点好起来才是重要的。”
钟大夫也道:“这件事比较棘手,你说是酒楼没有保管好,导致调料变质,有凭据么?人家也可以说是买来就是变质的。
何况现在,是不是变质都难说。”
钟大夫一直住在府城,类似的事情听说过几次,都是同行恶意中伤。
别的行当都还有找出证据力证清白的可能,唯有吃食这行,难呐!
不过钟大夫觉得自己受了舒颜的恩惠,很积极的帮着想办法,
“我老朽跟沙城的知府瑞大人有几分交情,老朽立即去趟沙城,请瑞大人出面,想必贵县令会给瑞大人面子。”
众人听后,脸上都露出喜色。
酃县隶属于沙城,沙城知府是李县令的直属上司,只要瑞大人肯发句话,这件事都能不了了之。
唯一麻烦的是去沙城需要一天行程。再等瑞大人递话给李县令,又是一天。
舒颜要在牢狱之中受两天罪。
“这总归是点希望!若真让那人将事情推到颜丫头头上,颜丫头还不知道要在牢中受多少天罪,赔多少银子呢!说不定你们这个新宅子都得赔给人家!”
村长立即拍板道:“就这么定了,我让庚祥驾车,送钟大夫去沙城。”
中大夫也立即起身:“那好,我现在就去收拾收拾东西。”
倒不是要收拾行李,而是得准备些礼物,虽然他与瑞知府有交情,但是求人办事,还是得要有“诚意”。
舒顾赶忙道谢:“那就麻烦钟大夫了!村长也多谢你和你家庚祥!”
“这么客气干什么?颜丫头也是我下桥村的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冤枉!”
村长很豪气的摆了摆手,然后赶回家,叫儿子套马车,送钟大夫去了。
这会儿只江逸舟已经追上了衙役一行人。
先是问清事情始末,又是一番交涉后,陪着舒颜一同到了县衙。
路上,颜臻玉有些担忧的跟江逸舟道:
“即使真的因为颜儿卖的吃食不好,导致顾客重病,也不用派人来抓啊。我担心是有人搞鬼,或者对方的来头太大……”
江逸舟眉头微皱,轻声道:“我也觉得,一会儿到了县衙,你不要说话,我来说。”
他毕竟是今年新晋解元,即使语言冲撞了县令,也不会有事。
颜臻玉抿着唇点了点头。
现在酃县县衙里管事的,并不是李县令,而是县丞范子辉。
范子辉见舒颜押到,二话不说要投入大牢。
江逸舟阻拦,表示说,若是食品变质导致顾客染病,顶多只需赔偿银两,并不需要入罪,更不用收监。
范子辉对江逸舟态度十分和善,但对他说的话却是充耳不闻,自顾自地道:
“哎呦,你就是江解元啊!果真是一表人才,来来来,随我到后头品茶吟诗,我要好好领教一下解元公的文采。”
范子辉下了案桌,热情的来拉江逸舟。
衙役明白范子辉的意思,押着舒颜便要下去。
江逸舟避开范子辉的手,一步挡在舒颜身前,朝范子辉拱了拱手,珍重的道:
“范县丞,舒颜实不该下狱。”
范子辉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端起架子道:“我们酃县的生意人素来忠厚诚信,舒颜是第一个黑心商人,因此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若是如此,我以功名担保。”
江逸舟眼中划过一丝冷芒,态度强硬的推开衙役,拽着舒颜就往外走。
东崇国律法,以举人功名担保,社会性质不是特别恶劣的杀人犯都可以回家,开堂之时,由担保人带上公堂。
江逸舟光明正大的带着舒颜扬长而去,范子辉气的半死,却没有办法阻拦。
舒颜带走了,人家许诺的好处他就拿不到了。
最主要的是,若想把舒颜招回来,就必须正式开堂。
而他们原本的计划,只是将舒颜投入大牢,威胁恐吓而已。
一名衙役凑上来,小声问道,“范老爷,这可怎么办呀?”
“还能怎么办?告诉姓张的,准备开堂。”
“老爷,您的意思是?”
“老爷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告诉姓张的舒颜有举人担保,公堂之上,老爷,我一定会秉公执法。”
一刻钟后,衙役就将范子辉的话带给了张姓老板,张老板立即忙碌起来,为上公堂“做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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