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太阳升得老高,阳光透过纱窗照在一张白蓝色床铺上,刺痛了我的双眼,令我从一个噩梦中苏醒过来。
我大呼一口气,拿起床头柜上的水猛地喝了一口。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一颗颗滴落在被子上。
我很庆幸今天阳光明媚,因为是太阳光拯救了我,是它把我从这个噩梦中拉了出来。
这个梦我断断续续做了四年,从我大一在卿本佳人的酒店昏倒后,一直做到现在--我毕业的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它离开我的脑海。
今天,是我大学生涯结束的一天,我将要去学校参加毕业典礼。现在是十一点,毕业典礼在下午两点。我的公寓离学校不远,半个小时就到了,所以也不用太急。
我掀开被子,穿着拖鞋走出卧房,瞧着客厅安安静静,想着她一定是先出门了。
她是我大学最好的朋友,最开始是在卿本佳人的酒店认识的。
那时,是大一开学后两个月,我去做兼职,与她就打了个照面。也有些奇怪,和她在酒店做兼职时,见着也就打个招呼,自从我昏倒后,她提出要同我去租公寓。
当然,这是我进校后一个月发在学校贴吧的帖子,想找个室友租个公寓,因为我喜欢安静,不喜欢三五成群地在宿舍吆喝;也因为这公寓价格不贵。
自然,我答应了她,我们一起住进了这里。此后,她对我越来越好,每时每刻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甚至她转了专业,那么爱文学的一个人,为了我,转来了我们金融贸易。
我穿戴好了我的毕业礼服和礼帽,摸了摸刚刚被噩梦吓得惨白的脸,在梳妆台前化了一些淡妆。我换好了鞋,背着一个天蓝色小包,开了门,随后往里面望了一眼就下楼了。
我今天一如既往地走路去学校,我们这公寓环境条件还不错,就是离大马路远了些。要走十分钟左右的路,才能走到安溪大道。从安溪大道向东走二十多分钟也就到学校后门了。
今天神情有些恍惚,较平日里走得慢了些,一直快到下午一点才走进后门。
我们学校的后门别的没有,总有几个老爷爷老奶奶拿着冰糖葫芦卖。原教务处是派人赶走过他们的,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又留了下来。
我像往日一样,来到婆婆那选了一串。没什么胃口吃,习惯就成自然了,进了后门不买串握在手里,就有些不自在。
学校每一处都是绿茵茵的,我走在林荫道上,从后门走到操场一个小时足够了。
学校有很多栋教学楼,其中让我映象最深的就是知止楼。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上历史选修课的地方。
再往前走着,转过安成道就到了大礼堂门口。这是我们举行舞会或庆典的地方,占地面积十分广阔,这是我最开始了解他的地方。
一路走来,见着了很多林林总总的情侣,以前还会嫉妒地埋怨一句“为什么世界上情侣这么多。”
现在,我只觉得他们很幸福,可以执子之手相互依偎,可以明目张胆地秀恩爱,光天化日地宣告着我喜欢你。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操场。她在门口笑得灿烂得等着我呢,我慢慢走过去,看见她神色暗下来。
“又做梦了?”
她都习惯了,每次我一做完梦,总是像个游魂一样两三天才能恢复正常。我轻微地点点头,她领着我去寻个地儿坐。
“子伊?”
操场嘈杂声太大,我没听清后方有人叫我。
“覃子伊,你老公叫你!”
乱哄哄一群男生在我后方吼着,我顿了顿,转过身。他是我男朋友,前两个月交的。我徐徐朝他走去,听到他身旁围着的狐朋狗友说:“廖清,不管好你老婆,小心毕了业跟别人跑了。”
他瞥了他们一眼,走到我身边。我朝他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他已经给我领了**书,递给了我。
“毕业了,想去哪处工作呢?”
我依旧心不在焉,不时地晃动脑袋在找寻着谁。
“我的子伊自然是很优秀,前几个月已经有几家上市公司抛出了橄榄枝。但是,你真的不打算来我家的公司吗?”
我的眼神飘忽不定,就像夜空中忽明忽暗的星,有些迷茫,有些失落。
“别找了,他没来。他已经快两个月没来了。”
我收回了我殷切的目光,向他靠近了两步。我们坐在看台上,看着许许多多的毕业生情侣更跌不休地拍照,欢呼雀跃的表情。
身旁的廖清倒是饶有兴趣,想拉着我加入他们的行列,毕竟我们是情侣。可是,我真的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我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公寓继续睡一觉。
可我不能破坏他的兴趣,因为对于他,我怀着满满的愧疚。在他的面前,我无比的卑鄙自私。
他牵着我跑到操场中央,许多人为我们让步,学校的摄影师也在此处留下我们的身影。
廖清捧着我的脸,满是欢喜地吻着我的双颊。正如两个月前,我当着他的面,捧着廖清的脸,满脸笑容地吻着……
“我们以后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我望着他哑口无言,只是挤了个生硬的笑容。
毕业典礼没有结束,我就想先行离开。我对廖清说,我今天心情不好,想回公寓休息。他有些失落,但总是由着我。他执意要送我回公寓,但,我真的没有心情与我的“男朋友”亲密漫步。
谈湘来帮我解了围,说她闲这典礼无聊,想同我一块儿回去。廖清原本笑容的脸上,增添了愁绪。他笑着推搡着让我回去安心休息,乐呵呵的神情好像与我第一次见他时一般无二。
望着覃子伊离去的背影,廖清停住了脚步。廖清听着他身旁的朋友叽叽咋咋说了几句,自己抬头望了一眼天空。
“其实我知道你会走,从你来到我身边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可是我就是没忍住地去靠近你,没能控制住自己去对你好,没能控制住自己爱上你。”
我和谈湘走在安溪大道,转了拐角后,嬉闹声清了。远远地,我看见一辆黑色轿车,我不懂车,但这车看起来十分名贵是真的。
谈湘喊住了我。“子伊,我刚刚是为了帮你解围的,现下到了这儿,你就先回去吧。我还要再回学校玩玩。”
我随即点了点头。看着谈湘慢慢离开,我有些疑惑,这是她四年来第一次不紧紧跟着我。就连两个月前,我与廖清交往时,廖清带我去喝下午茶,我都无意中在茶厅看到了她。
我慢慢地向前走,不远处的昂贵轿车显得特别突兀。这条小巷平日里走的人不多,进来的轿车就更少了。
我与那轿车擦身而过,又忍不住好奇地往后望了一眼,就那一眼,我寒毛都竖了起来。里面坐着不知道有多少人,我只见着他们都穿着黑色衣服,带着口罩和墨镜。
我更是加快脚步离开。此时,我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他们下车了!
“小姐?”
不管他们是不是在叫我,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快离开这里。我跑了起来,也听到了我后方的脚步声。
“他们在追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勒住了我,另一只手用毛巾捂住了我的嘴。我害怕极了,我也知道毛巾上擦了药,因为我即刻就昏了。
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一股**的香味刺进我的鼻子,让我瞬间有着窒息的感觉。我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眼前的紧贴墙壁的液晶电视,床边的床头柜,地上铺的毛毯。我猛地跳下床,一直往后退,我的衣服被人换了,换成了服务员的工作服。
我恍然明白过来,这是卿本佳人酒店,是我四年前做兼职的那一家酒店。我使劲往房门跑,可怎么也打不开那扇门。
此时,我听见浴室里有哗哗啦啦的流水声,我迈着步子走近看。果真是有个人在浴室冲澡。我已经紧张到大脑无法运转,往后踉跄了几步,只有一个念头,给苏寻打电话。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到了关键时刻,第一个想到的人还是他。
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房间里翻来覆去地找,一无所有。只要可以通讯的东西,连影子都找不到。我在床上胡乱翻着,突然听到浴室的门开了。恐惧到达了心眼上,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一时失了方寸。
我在这里做了个把月兼职,对房间里的格局还是一清二楚的。出了浴室后,会经过一条小廊阁,而过了廊阁再拐个脚就会看到客厅,从客厅走两步就直接到了这间卧室。
房内的隔音效果基本为零,但房外的隔音效果达两百。就是说,房间里就算开枪,房外的人也听不到。
我慢慢挪到廊阁拐角处,手上拿着一个烟灰缸。我没有心思再去管犯不犯罪,只要那人一出来,我就下狠手。
我听着拖鞋的声音越来越近,低头看见拐角处出现了一点白色,是那个人的浴袍。我挥起烟灰缸就朝那人砸去,他俊秀的侧脸出现在我的眼前,魅惑的唇,很是熟悉。我刚抬起的手立马转了方向,把烟灰缸甩在了地上。
他看着我紧张恐惧的模样,只是撇嘴一笑,走到沙发前打开了另一台挂在沙发前的液晶电视。我冲了过去,但又瞧见他上半身光着,一时间不免得羞涩起来。转过了头。
“你这是害羞了?”
我又往后退了几步。“苏寻,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到底要做什么?”
他毫无避讳地站起身,我几乎看清了他上半身的每一处肌肤,胀红的的脸忙地低下。还没等我缓一口气冷静冷静,只觉得一只有力的手把我拥了过去。我的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闻到了他身上独有的气味。
他身上的味道我以前也闻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刚洗完澡,还是因为在这房间的缘故,我总觉得这味道使我十分压抑,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要害羞?我的身体你又不是没碰过。”
我瞪大了双眼,使劲推了他一把,由于力气用得太大,使我自己跌跌撞撞地一路退到了墙上。我紧紧地靠着墙,想要给自己一些安全感。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这间房间总给我一种似曾相识,人间地狱的感觉。
“我看,你是忘记四年前发生什么了?这间房,你不熟悉吗?”
我看着他边说边朝我走,他的这句话像五雷轰顶一般朝我打来。下一秒我便被他按倒在床上,他离我越近,他身上的气味越浓重,似乎都侵入了我的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