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与凤羽的存在,令得楚馥这及笈礼可说是放眼天下的独一份儿。
然而,及笈礼在此时,只能说是到了尾声,却依旧不算是彻底的结束。
及笈的礼乐再一次的响起,而楚馥却是反应了许久,才想起,此时的自己,应该是朝着皇宫所在的位置,行了跪拜礼。
没有办法,君臣家国,虽然楚馥即将成为北辰的巫女,但此时,也还是北辰的臣子。
因为不符礼数,所以老皇帝不便参加楚馥的及笈礼,但楚馥也还是要在程序上走一走的。
随后,何嬷嬷让侍女们撤掉了及笈礼上的陈设,然后在西面的位置上摆好了了醴酒席。
皇后示意楚馥入席,楚馥也才在西边站定了,面朝着南。而皇后自己则是站在了楚馥的左边,由着晨曦公主端着酒杯上前,才转向了北。
“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皇后走到了楚馥的面前,再一次的诵念祝辞。
而楚馥行礼之后,接过酒杯,再次的入席,跪着将那些酒撒在了地上一些,再又用杯子中剩下的酒沾了沾唇,才算是将酒杯放回了案几之上。
夙夜与凤羽此时则是难得的站在了同一侧,安静的望着楚馥将这及笈礼最后的流程走完。
但看着何嬷嬷双手再呈了饭给楚馥,而楚馥闻着那饭里有些怪异的味道,却始终没有表示出其他,只是象征性的再吃了一口。
原本,及笈礼走到了这里,也就该是皇后再一次的出场,给与楚馥赐‘字’,然后楚馥才算是待字闺中的女子。
只不过,因为楚馥的身份是即将就任的巫女,所以,这字便是随意就可以取的。
自然,这赐字的环节,也就省略了。只是由楚馥循着旧历,朝着邬氏和楚以岩再行了拜礼,然后才是楚馥纷纷的朝着在场所有的参礼者作揖表示感谢。
而整个及笈礼,到了此处,也才算是在楚馥的道谢之中结束。
当然,楚馥对于一众的行礼,首先走到的,便是夙夜的面前。
相看无言,楚馥面对着夙夜,只是浅浅的勾唇,轻笑,没有任何的一个字,只就是那么微微的一礼。
完全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面对着凤羽时,楚馥脸上的笑则是更浓了一些。
“你……很好。”
凤羽先是开了口,简单的三个字,却是饱含了太多太多的涵义。
“幸好……我还可以再看见你。”
楚馥无声一笑,轻轻的话语里,也是带了一些其他的含义。
凤羽刚刚的离场,是为了帮楚馥配制解药。
而此时凤羽的归来,自然也就说明凤羽已然配出了墨樱千代的解药。
“本尊只希望……馥儿不要再如此考验本尊的能力。”
凤羽勾唇依旧是邪魅的笑着,只是,当他由着楚馥朝着自己行礼的那一瞬,那一瞬的靠近,却是让凤羽那一双原本眯着的桃花眼蓦然的闪过了一道狠戾。
只是,楚馥却没发觉凤羽的异常,依旧是从容的继续朝着东陵寂昀,行了谢礼。
“有东陵太子出席,是楚馥的荣幸。”
“本宫可见证馥儿姑娘的及笈之礼,也是本宫的荣幸。”
楚馥与东陵寂昀的话,表面听起来,好似也是没有什么异常。
但事实上,不管是对楚馥还是对东陵寂昀而言,可以在这及笈礼上,有对方在,也已是难求的幸福了。
“昔日,本尊钦点楚馥为巫女之选,而今,馥儿及笈,本尊也应有所表示。故而……本尊特意命人将昔年本尊珍藏的陈酿开启,与诸位分享!”
蓦然的,凤羽的声音响起,那话说的是合情合理。
可楚馥却是不由的蹙了蹙眉。
这个凤羽,又在搞什么?
楚馥微微的朝着凤羽走了两步,但她还没走到凤羽身边的时候,那一应出现的侍女,皆是端着酒杯,送到了在场的宾客手中。
而凤羽则更是亲自的取了其中的一杯,递到了楚馥的面前。
“快喝了。”
凤羽的声音极致的轻微,而楚馥微微的一愣,却再没多说什么,径直的端起了那杯子,一饮而尽。
入口辛辣,入腹翻腾,楚馥显然低估了凤羽递上的东西,竟是有如此效果。
但楚馥却明白,此时此刻,凤羽大抵是察觉楚馥再抗不了多久,才会如此行径,好趁机让自己饮下这一杯‘解药’。
“谢……谢!”
“你我无需言谢。”
凤羽轻轻的笑着,却是引着楚馥到了夙夜的身边。
而夙夜的目光本就是在楚馥的身上的,所以在这一刻,夙夜根本不曾计较什么,只是手臂一伸,将楚馥半揽在了怀里,支撑着楚馥的整个身子。
倒是楚以岩一直隐约觉得这及笈礼上的变数,多的有些过分。
恰逢此时此刻凤羽的祝酒,以及夙夜的举动,更是惹来了楚以岩深沉的目光。
但,所有的一切,只是一瞬。
紧接着,楚以岩起身,走到了正厅之中,与诸位宾客浅笑寒暄。
“这就算是礼成了么?本公主怎么没感受到楚家小姐的感谢之情呢?”
傲姿公主依旧是那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尤其是在见到楚馥身边还围着夙夜与凤羽时,话更是有些刺刺的凌厉。
“傲姿公主何须着急,今日诸位肯前来参加楚馥的及笈礼,楚馥当然也是要不遗余力的亲自准备一份大礼回送给诸位。”
此时的楚馥,身子有微微的颤抖,但因为整个人都在夙夜的怀中,所以并不明显。
可面对着傲姿公主的挑衅,楚馥却还是勾唇一笑,莞尔之间话也说的是富丽堂皇。
“哦?本公主还真是好奇,楚小姐究竟是准备了什么?难不成……就是此时让大家看到你与天下第一公子之间是有多么的亲密么?”
傲姿公主完全的不在意楚馥的反应,似笑非笑之间,全是对楚馥的鄙视。
“原来……傲姿公主是嫉妒楚馥了,那楚馥还真是需要对傲姿公主道歉,毕竟……就算是楚馥得尽了夜的心意,也不好拱手相让,这……还得看夜愿不愿意。”
楚馥隐约的察觉到了傲姿公主看着夙夜的目光里,有些不同的凌厉,进而她浓了脸上的笑,话更是说的理所当然。
开玩笑,和她楚馥比口才,还真是……以卵击石!
“馥儿该知道,在我的眼中,除了你,便再没有任何人。”
原本,若只是傲姿公主与楚馥之间的谈话,那也就不过是少女之间的斗嘴,可如今夙夜这话一出,却是生生的多出了一些其他的意味。
楚馥听着夙夜的告白,心中欢喜,更是在顾不上其他,直接的踮起脚尖,在夙夜的侧脸微微的落下一吻,才是转头,望向了众人,完全没有觉得她此时的举动,是不是合礼数。
“诸位来参加楚馥的及笈礼,楚馥自是感激,但楚馥为大家准备的惊喜,还需晚些时候,所以……便就先请诸位先到花厅休息片刻,楚馥已设下酒宴,还望诸位赏光。”
比之刚刚楚馥逾越礼教的动作,这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又是说的那么的规规矩矩,让人挑不出错来。
随即,楚以岩也只能是无奈的一笑,再度的和众人寒暄着,引了众人往花厅前去。
而这一众宾客,虽然也是有些疑惑,但面对着楚馥这巫女的身份,夙夜对楚馥情谊,以及楚以岩的面子,不管怎样也都是乖乖的移步了花厅。
只有阮景屿,在离开正厅时,他还是不免深深的剜了楚馥一眼,眼底全是幽怨一般。
而楚馥望着一众宾客,终是走了大半,才是无奈又无力的扯了唇角的笑,望着夙夜蹙眉轻声。
“夜,我……”
一字刚出,楚馥原本去抓夙夜衣襟的手却是蓦然的落下,她整个人眼前一黑,却是直接的昏死了过去。
“馥儿!”
夙夜一时急切,一把紧紧的接了楚馥在怀里,心下却是从来没有的慌乱。
当然,也就是夙夜这一声疾呼,本就尚未离去的凤羽与东陵寂昀都极速的回来,纷纷上前,围住了夙夜。
凤羽更是面色凝重的二话不说,直接抬了楚馥的手腕,诊脉。
“怎样?”
东陵寂昀此时的脸色也是极为难看的。他早就觉得楚馥似乎是有些不对,但却始终说不出是哪里。
“应该是对方察觉到咱们得知楚馥中毒的事情,所以在其中又加了分量,而馥儿吃下的解药……还是晚了一些时候。”
凤羽低低的声音带着从来不曾有的懊恼。
“又加了分量?”
夙夜似乎一下子隐约抓到了重点一般,脑中不断回现刚刚发生过的每一个细节。
“可能是醴酒席上的酒或者饭出了问题。”
夙夜沉了声音,周身不自觉的散出了冷冽的气息。
而凤羽更是紧紧的皱着眉,不甘心的诊着楚馥的脉象,四周的气压也不算高。
“现在究竟是要怎样?先把馥儿移到安全的地方去,再寻对策!”
东陵寂昀心里一声哀叹,终究还是出了事,但相对于夙夜此时的冷,还有凤羽的沉默,他就差没直接开口大骂。
“冷情,去告诉爷爷和楚相,务必留住众人在花厅,谁都不能少!”
夙夜听着东陵寂昀的话,眼底闪过一抹杀气,他一边沉声交代着冷情,一边抱起楚馥便朝着东厢房而去。
而凤羽与东陵寂昀更是二话没说的急急跟上,一起往了东厢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