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翎白。”
“啊?”
谢翎白看向温长珩,只见他慢慢吐出两个字:“下/流。”
谢翎白简直无语了,仔细盯着这家伙看了会,一个人怎么可以每次都这么淡然地说出这些奇奇怪怪的话语呢,完全面不改色。
“什么下/流?洗鸳鸯/浴就算下/流么?不对,老子压根不想跟你洗鸳鸯/浴,都说了刚才是误会,你自己慢慢泡着吧!”
谢翎白起身往外走,完全忘了刚才冲进来是为了什么,脑中只知道继续待下去的话气氛会越来越诡异的。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才想起来还没商量涨工钱的事呢,有些心累地躺在床上,认真思考着以后的日子。
他也不可能一辈子留在温府,毕竟还带着谢谨青,总不能让谢谨青长大后也给人家当下人吧。
之前只顾着学医进宫查清楚真相,可如果到时候证实与宫中太医无关呢?又或者查清楚之后呢,该何去何从?
或许等学会了可以换个城镇当个大夫之类的,至少在夕遐城内是不可能的了,就算他开个医馆,也不会有人敢上门来的。
谢翎白开始后悔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如果不得罪那么多人的话,那么现在自己或许能多找几份工,毕竟遇草轩那边傍晚时分便能下工,晚上还可以再干一份。
然而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翌日一早,谢翎白起床后帮谢谨青穿好衣裳,两人洗漱之后随意吃了点早膳,然后要先送谢谨青去学堂,前几日生病请了好几日假了。
“哥,我不想去学堂。”
谢谨青一直很喜欢上学堂,从没说过这样的话,谢翎白有些不解:“为何不想去?”
“我…我就是不想学字了,觉得很烦,哥,你别送我去学堂了。”
“胡闹,你不去学堂能去哪里啊?再说了,你之前明明很喜欢夫子教的那些的,为何现在突然不喜欢了?”
谢谨青低头不肯说话了,谢翎白蹲下与他齐平,看着他认认真真问道:“小谨,好好跟哥说,是不是学堂里那些混小子欺负你?是的话哥去帮你揍!”
“不是,我就是不想去了……”
“抬头看着我。”
谢谨青不情不愿地抬头看着谢翎白,谢翎白问道:“就这样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喜不喜欢学堂?”
“哥……”谢谨青眼眶有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谢翎白知晓他肯定不是不喜欢,但为何突然不肯去了呢?
“小谨,爹娘都不在了,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若你都不肯跟我说实话的话,那我会很伤心的。”
“我听小蕊姐姐说,哥哥去了遇草轩打杂。”
“那又如何?”
“哥赚钱这么辛苦,我不想……”
谢翎白了然了,“你是觉得去学堂学费太贵了是不是?”
谢谨青点了点头,谢翎白忽然有些心疼,七岁的孩子,却要顾虑这么多,说到底都是他这个当大哥的没用。
“傻子,我的确是去了遇草轩,可不是去打杂的,只是我想好好学医术以后可以重振谢家医馆以慰爹娘在天之灵,遇草轩内药材无数,我去那不过是为了学习罢了。”
“真的么?”
“当然了,我在那学习,温老板又不收学费,所以我只好帮忙干点力所能及的活,总不能白白承人家的好不回报,对吧?”
谢谨青点头,“爹说过,别人对我们好,我们也要对别人好。”
“这就是了,温老板看我在那里帮忙了,还会支付给我月钱呢,这样子我便能既学习又赚钱了,两全其美。”
“小谨也要赚钱。”
“傻小子,你才七岁,你这个年纪就该在学堂里好好跟着夫子做学问,等我们小谨长大了,去皇城考个状元回来,到时候也让哥跟着沾沾光,如何?”
“嗯,我一定好好学习,考状元。”
“乖,走,哥送你去学堂。”
谢翎白站起身,牵着谢谨青的小手往外走,谢谨青抽了抽鼻子,也不拒绝了,两人一起出了温府。
先将谢谨青送到学堂,谢翎白才转头去了遇草轩,遇草轩内的长工们见谢翎白又来了,都在心里念叨着不知道这混世魔王什么时候才会罢工。
谢翎白怀里还揣着本医书,每次完成自己分内事之后有空便会拿出医书看几眼,有看不懂的地方还会去柜台上拿支毛笔圈起来做个记号,想着等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去问问大夫。
温长珩并不是每日都会来遇草轩,所以大多时候都是谢翎白自己走回去,一开始觉得远,走回去后到晚上便脚疼,可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差不多过了五六日的样子,温长珩才又来了趟铺子,谢翎白正在将刚才不小心被其他人打翻的药材归类。
“主子你来啦!”
见到温长珩,谢翎白大声地喊了句,听到身边有几个人嘀咕说他爱拍马屁他也没笑嘻嘻地没反驳,只是想着现在还是早上,也不知道温长珩会在铺子里待多久,若是能待到傍晚的话,那么自己又可以蹭马车了。
温长珩没理会他,古叔拿了一本册子过来递给温长珩身边的卫择,然后说道:“这次需要的药材种类有些多,老板不如多带个人过去帮忙吧?”
“也可。”
古叔见温长珩往外走,便朝着谢翎白吩咐道:“小谢,就你跟老板去吧。”
“去哪?”
“去竽村挑选药材。”
谢翎白其实没怎么听懂,但既然是让他去帮忙的他便也不多问了,直接朝着外面走去,然后爬上了马车。
上车后见温长珩看着他,他解释道:“古叔让我跟来帮忙的。”
卫择在车辕上没听见温长珩的回答,想着是默认了,便将马车朝着城门口赶去,谢翎白掀开车帘看了看,疑惑道:“主子,大约要多久才到竽村?”
“一日。”
“这么久?”
那岂不是一整天都要在这马车里了,这么想来还不如在店铺里帮忙呢,好歹活动范围稍微大一些。
坐了一会觉得有些无聊,他掏出怀中的医书,这本是他自己买来的那本,这几日已经看了一大半了。
不是他看得慢,实在是太难懂了。
温长珩瞥见他书上了做了不少记号,也没说什么,原以为之前谢翎白说要学医术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没想到还坚持了这么多日。
正午的时候他们在林间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吃了一些干粮,然后才继续上路。
“主子,你看得懂医书么?”
“我又不是大夫。”
“见你书房里那么多医书,还以为你都看过呢,啊,这些实在是太难了,我好多地方都看不懂,古叔也只是对药材了解的比较多。”
谢翎白有些苦恼,他身边一个懂医术的都没有,唉,怪都怪他自己以前不肯认真学,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痛苦。
明年的太医选拔会,他要如何才能通过呢?
“主子!”
这时,坐在外面的卫择忽然低声喊了一句,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严肃,然后便是一些打斗声。
“什么情况?”
谢翎白将医书搁在一旁,然后掀开车帘,结果刚掀开便是一支带火的箭朝着他飞过来,直接射在了马车上。
谢翎白被吓了一跳,只见前面卫择跟几个黑衣人打了起来,他想起之前去温府要杀他的那些人,想着难道这些人跟上次那些是一伙的么?
“主子,赶紧下马车,着火了!”
陆续又有几支箭射过来,箭头上都点着火,谢翎白和温长珩下了马车,没多会马车便烧了起来,卫择回到他们面前抬剑砍断了马绳,朝着谢翎白说道:“你们先走!”
说完便又上前挡住那些黑衣人,谢翎白爬上马背,然后朝着温长珩说道:“上马!”
温长珩看了一眼卫择,然后才翻身上马坐在谢翎白身后,两人同骑一匹马朝着前方奔去,有个黑衣人想追上去,被卫择踢过去的剑刺穿了胸膛。
然而这时另一个黑衣人却朝着谢翎白他们的方向射了一箭,箭头划过马腿,马儿因为疼痛嘶吼了一声,然后开始四处乱窜。
“糟了,马失控了!”
谢翎白有些抓不住马绳,差点被挣脱,幸好身后伸过来一只手一起抓住了马绳,虽然没被摔下去,可马儿还是有些控制不住。
“前面有个岔口。”
谢翎白见前面出现了两条路,提醒了一句,温长珩回道:“左边。”
谢翎白闻言想让马往左边跑,但很显然现在的马根本不肯听他的指挥,冲过去之后直接选择了右边的小路。
“靠,跑错了怎么办?”
然而即便知晓方向错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错,现在疯狂的马跑得非常快,贸贸然跳下去的话很危险。
也不知跑了多远,渐渐地眼前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村子,马儿直接朝着村门口闯进去,踹翻了地上好几个火盆撞翻了一张桌子之后,马背上的谢翎白和温长珩也被摔了下来。
“哎呀,摔死老子了!”
谢翎白嚷嚷了一句,站起身时却发现周围的景象似乎有些怪异,只见这块空地上摆了十几个火盆,围成一个圈,中间被喘翻的桌子旁边满是馒头水果和香烛。
最最要紧的是,现在他们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而且那群人看上去似乎有些凶神恶煞的。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中断祭祀!”
为首的一个人吼道,谢翎白转头看向身边的温长珩,低声道:“主子,这什么情况?”
温长珩没说话,可神色也明显不怎么好,围着的那些人看上去都是普通的村民,谢翎白这才发现他们身后的柱子上居然绑着一个姑娘。
“救命…救救我……”
那姑娘有些虚弱地呢喃了一句,谢翎白不解地看向那群村民,问道:“你们干嘛绑着她?”
“她是祭品。”
“什么祭品?”
“自然是给山神大人的,可你们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人居然敢打断这么重要的祭祀,祭祀一旦被打断,祭品便失去了效果,就得重新更换。”
“王哥,我看就拿他来祭祀好了!”
“没错,是他骑着马冲进来的,就拿他祭祀!”
那群人渐渐逼近,谢翎白刚想问清楚到底祭祀什么,结果头上就被套了个网子直接被网住了。
“你们干什么?”
那些人也不解释,直接拿了跟绳子将他连带着网子一起绑了,谢翎白简直有些火大:“靠你们这群疯子搞什么鬼?还不快些将老子放开!”
眼看着他们拖着他要把他往柱子的另一面绑,谢翎白朝着一旁看戏的温长珩求救:“温长珩救命啊,你倒是想想办法啊,现在可不是站在那看戏的时候啊!”
温长珩看向领头的那个人,问道:“你们祭祀山神所谓何事?”
“与你无关!”
那些人语气很不好,这时被绑在柱子上的女子说道:“前段日子村长和几个村民进山打猎后回来没多久便开始变得疯疯癫癫的,跟中邪似的,最近更是不省人事了,老人说是得罪了山神大人了,所以……”
“所以便要烧死你?”
谢翎白觉得有些无语,那女子点了点头,就这会功夫谢翎白已经被绑上去了,他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得了,这下子不仅要烧死这女子,还多了他这个陪葬的了!
“点火!”
“且慢。”
温长珩出言阻止道,那些人有些不悦地看着他说道:“怎么?你也想被绑上去?我们倒是不介意多一个祭品,说不定越多山神大人会越高兴呢。”
“就是啊,你若再废话的话,我们就把你一起绑上去!”
谢翎白翻了个白眼,看来温长珩是靠不住了,难道自己真的要英年早逝?不行,他若是死了的话,小谨怎么办!
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啊?也不知道卫择能不能快点赶过来?不对,刚才他们跑错了方向,卫择不知道,说不定现在朝着竽村赶过去了。
看来是死定了!
“刚才这位姑娘说村长和几位村民现如今不省人事,你们可否想过,若他们醒过来之后知晓自己的命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当如何?”
面对他们的质问,温长珩问了句不怎么相干的话。
“用两条命换十几条命,值得!”
“那若是有更好的办法呢?”
那些人互相看了看,为首的那个问道:“什么办法?”
“他是大夫,不如让他去替村长他们诊治一下,或许能治好呢?!”
温长珩这句话是指着谢翎白说的,谢翎白愣住了,心想着自己算是哪门子的大夫啊,也就看了几天医书认了一些药材罢了,怎么可能会看病!
“不可能,陈大夫医术高超都束手无策,更何况这个毛头小子!”
“每个大夫所擅长的都不一样,反正只是看一下你们又不损失什么,若他治不好村长他们的话,再将他烧死也不迟。”
那些村民低声讨论了一下,似乎对温长珩的提议有些心动,一会后为首的人说道:“行,便信你们一回,若治不好,不仅他得死,你也得陪葬。”
温长珩不置可否,几个壮汉上前将谢翎白的绳子给松了,谢翎白自己将网子拿下来,然后一脸无语地看着温长珩,这是什么鸟法子,让他去治病,这不是等于送死么!
“你真觉得我能给人治病?”
谢翎白走到温长珩面前,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温长珩点了点头道:“谢大夫妙手回春,我自然是信的。”
那些人见温长珩一脸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刚开始还对谢翎白抱有怀疑,现在瞬间有了些期待了,都在想着莫非这人真的很厉害么?!
谢翎白抽了抽嘴角,觉得这笔买卖肯定是亏的,本来死他一个就行了,现在好了,直接买一送一了,所以他该庆幸待会黄泉路上有了个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