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篇 绝对自然(1 / 1)

尖锐的警笛声响彻着整个闹市区,无数停泊在此的警车将事发地点包围地水泄不通,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那家川菜馆。

但是如此的景象却挡不住人们那充满恐惧却又包含好奇地的双眼,在警方立起来的包围圈外,由围观的群众组成的包围圈,竟然要比警方的还要壮大几分。

死者年仅23岁,是一个刚刚从警校毕业的年轻的警员,从他的日记上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十分乐观且阳光的小伙,他对于未来有着十分明确的规划,包括考取公务员,买房,孝敬父母等等,据其熟人称,他最近才刚刚与女朋友订婚,却不想还未过去多久,便已命丧黄泉。

浓烟滚滚,那根将整个驾驶室几乎压扁的电线杆在消防人员的努力下被缓缓地抬起,露出了那已经变形的车身——当他那早已被巨大的冲击力扭曲的不像人形的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他的父母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如此的打击,双双晕了过去。

警车中,严锋面色冷峻地看着这一切,车内是死一样的沉寂,谁都知道,此刻的环境早已是一点就炸。

又是这种意外事故,又是毫无踪迹的“谋杀”,堂堂二十多年的从警生涯,说来竟是如此的讽刺——四次谋杀,两次都是警察,而如今竟然连凶手的作案手法,都毫无头绪!

阵阵耻辱不断地冲击着他的神经,激起的层层怒火宛如惊天骇浪一般汹涌澎湃,但是此刻的他却并没有令它释放出来,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将其压了下去。

现在不是责怪什么人的时候,也不是无能狂怒的时候,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应当是迅速侦破此案,将罪犯绳之以法,才能够一雪前耻。

“严警官,在想什么?”车门被人缓缓打开,向海笙坐在了后排位置,问道。

“你在现场能够解读出什么诸如凶手特征一类的事情吗?”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严锋侧了侧头,问道。

“很难讲,我平常最为擅长的就是解读罪犯的心理,不论是复仇产生的恨意,冲突产生的愤怒,欲望产生的冲动,又或者是心理变态产生的无所谓,这些都是罪犯的情绪,而我的工作就是通过这个情绪分析出他们的心理和平常的生活习惯于行为举止,可以这样说,我的工作很大一部分都是依赖于‘情绪’来进行的。”推了推眼镜,向海笙接着说道:“但是很抱歉,严警官,这一次的凶杀案,我无法解读出任何意义上的情绪。”

“这样吗?我知道了,也算是为难你了,毕竟如今的现场情况怎么看都像是意外事故——甚至如果不是因为他正在参与这一次的追踪活动,我甚至都可能真的以为这是一场意外事故。”严锋缓缓地叹了口气,右手不断地按摩着太阳穴,这两天的超负荷工作令他也不由得感觉到一丝疲惫。

“不不不,严警官,你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向海笙摇了摇头,接着回答道:“我的意思是——你难道不觉得,这一场案件实在太像是事故了吗?”

“第一起案件也很像事故,到最后不也是证明是谋杀了吗?”严锋摇了摇头,说道。

“你错了,严警官,我的意思可不是这个,事实上,我并不质疑这一次事件,我甚至可以向你打包票,这一次绝对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向海笙双手十指交叉在一起,托着下巴说道:“第一起事故,虽然也是一场由蒋小雨一手策划的谋杀,但是我却能够在这场本来应该不带任何私人感情的‘交通事故’之中感受到一种叫‘仇恨’与‘愤怒’的情绪,这也是为什么严警官你能够敏锐地察觉到这不是一场简单事故的原因,可是如若我们仔细地看一看这一场谋杀……”

“你难道不觉得,这一次的谋杀,自然的有点可怕吗?”向海笙压低声音说道:“第一起谋杀虽说也很自然,但是种种细节还是可以看出人为的痕迹;但是这一次的谋杀,给我的感觉就只剩下了‘时也命也’的感慨——没错,如果不知道背景的话,任何一个警察看到这一切,都会认为这是一场简单且悲剧的‘巧合’,而且更关键的是,旁边这么多车位,他之所以将车停在这一根电线杆下方,就是因为警方部署的队形才导致的这一切,换句话说,对于他的死,可能警方还需要付一定的责任。这难道不是最为反常的事情吗?”

“说一说你的看法。”闻言,严锋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的确,即便是自己,在不了解背景的情况下,都很可能把这一次的现场当成意外处理!

自然到极致,冷酷到机制,但是想象一下这种计划的存在,都足以令人不寒而栗,而制定的出这个可怕的计划的那个“人”,又是何方神圣!

不,那种人不应该被称之为“神”,恰恰相反,他不过只是一个伪装成“神”的罪犯而已——一个应当被关进监牢的杀人犯。

严锋这样想到,似乎是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他扫了眼向海笙,问道:“怎么?怕了?”

“没有,”向海笙缓缓地摇了摇头,可是隐藏在衣服下的身躯却在微微地颤抖着——他的确是怕了。

但是很显然,他的那一股优越感并不允许他向面前这冷静至极的严锋认输,似乎是自欺欺人地回了一句话,他马上叉开话题,接着说道:“中国有一句话叫‘否极泰来’,这也意味着,自然到极致便是不自然,而同样,隐藏到极致,便是这个罪犯暴露的最大漏洞。”

“那么我的侧写也就随之变得呼之欲出了,严警官,这个人有着极高的智商,如同机械一般的理智和绝对缜密的内心,这些特征也使得他几乎不存在寻常人都会显露出的情绪或者微表情一类的破绽,”向海笙努力压下内心之中的那一缕恐惧,接着说道:“但是理智如他,也会显得傲慢且自大,我认为他应该对于理科等知识十分精通,而且在心理上的把控上也十分精确,应该有着极其扎实的心理学基础。”

“这倒是把侦破范围缩小了不少,”严锋听完后,眉头微皱,点了点头,“那么,接下来……”

“你还没听出我的暗示吗?严警官?”向海笙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道:“这样的人,我们身边难道不就有一个吗?”

“你说的是文一凡?”严锋先是一愣,随后问道:“你还在怀疑他吗?”

“你也在怀疑他,不是吗?”向海笙反问道,“虽说在那之前,单单从绝对理性的方面来看,他的确毫无嫌疑,但是如若换成感性的目光——这样完美的事情,本身就显得极其不合理,不是吗?”

“即便如此,也只能是你我的猜测,而并没有确实的证据,”严锋点了一根烟,缓缓地分析道,“而且,我不认为文一凡是个傲慢的人。”

“那么我或许也该为这个侧写结果增加一条‘擅长伪装自己’了。”向海笙反驳道。

“你好像开始以主观思想去思考问题了,向教授。”严锋摇了摇头,说道:“的确,即便他将自己撇得再干净,也依旧无法消除我对他的怀疑——他太完美了,也太聪明了,事实上,那些在逃的犯人,很少有蠢货。”

“但是根据你之前的推理,那突然出现并杀死姚警官(死于地铁站的女警)的凶手,也是极度的理智,与这一次的案件侧写出来的现象几乎完全一致,几乎可以推断是同一人所为。可是如若是那样的话,在当天的监控之中必然能够找到文一凡的影子,可是你也看到了,他并不在那其中,而同样的,今天监视蒋红英的人,并没有看见文一凡的影子。”

“这些也很容易解释,有可能他精通易容术,而那道伤口是这样的深,几乎可以排除女性作案,可是当天并没有任何男性进入公厕,所以很可能是男扮女装,”指了指照片上的某个人影,“说不定,这个穿亚麻色大衣的长发女生,就是他扮的呢!”

“文一凡身高一米八以上,如果在穿上高跟鞋的话必然显得十分高大,在经过那两名警员面前的时候,怎么可能不暴露?更何况他还帮助徐雯欣成功走出了阴影,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他大可以不去理睬。”严锋叹了口气,“我承认他的确有嫌疑,但是很明显这两起案件,他一没有作案动机,二没有作案时间,如果一直揪着不放,很可能会反而会陷入其中,反缚其身;不过的确,他是有一点符合你的特写,我到时候再抽时间去他家一趟调查调查吧!”

“好吧。”向海笙耸了耸肩,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那么接下来,我们再尝试从别的地方入手吧。”

——蠢货,你会为了忽视我的建议而后悔的,你这个乡巴佬!

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方才的恐惧逐渐被他压了下去,而剩下的,则是止不住的愤怒和好奇:我竟然会被一个现场吓到?

抱着这种心理,他悄悄地记住了文一凡的住址,并且暗暗下定决心——今天下午一下班,就去会会他。

——不论是何方神圣,在我面前,都要给我显露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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