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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门大吉 第一百零四回 本回并不是唐朱玲的觉悟下(1 / 1)

《德寿四十七年昌京都刑断签》——“唐四右足商丘穴下半寸留有剑伤,痕宽一寸半,乃受薄利剑刺伤所致。两侧痕角有深印血点,与通常剑伤相异,或与剑气有关。”

白莲反贼才有些许活动迹象,楚王麾下的宣威军便奇兵入东州,抢在朝廷军队前头,将这批敢于挑战我大陈汉的蟊贼一网打尽。整场战斗未死一卒,附近春来驿的百姓也都安然无恙,唯一损失地就是那片驿营。此役歼敌两百有余,生擒白莲教八大护法之一——红阳真祖。

不论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此刻,整个宣威军营中都应该弥漫着大获全胜的喜悦才是。

然而实际上,军中气氛却微妙的很。消息一出,东州军政各路官差如闻到了蜜的蜂,各怀心思齐齐涌向东谷坡,宣威军被勒令不得擅动,原地驻扎。即便不擅混迹官场的李进,也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情势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封赏宣威军的样子,反倒是满天的山雨欲来之色。

如果说只是“隐约察觉”的话,那么在按察使带来药人之后,这种不安的预感已经成为了现实。

这场风暴就要刮起了,而不知为何,燕君胧与他亲手制订的卧底计划,莫名其妙成了一道风眼。

“这一个月来,你倒是进步了不少,至少方才那番话,以前的你是说不出来的。”略感安慰的同时,李进却仍打定主意,非把唐朱玲拉出这片风暴不可:“可是玲儿,你还记得我教过你,当捕快最重要的信念是什么吗?”

“最重要的坚持?嗯……”唐朱玲掰起手指:“力求真相、不惧权不惧恶、服从上官、不可酒后多言……好像很多啊。”

“那是戒条。”李进无奈挑明:“咱们做捕快的,整日介与血污死尸、阴谋诡计相伴,一个月的月钱却连件袍子也买不起。摊上这身苦差事,咱们图的是个什么?你还记得吗?”

随着李进的话,那年雪冬的记忆缓缓浮上心头。

唐朱玲不禁露出了一个温馨的浅笑:“自然记得,那年玲儿才八岁。当时李大哥和燕捕头刚替老爹洗冤。那是大哥来我家喝酒时,我同你说想当捕快,然后你就问了我这句话。”

“看来你没忘。”

“自然不会忘,玲儿还记得,一开始我说的是‘为了公平’。因为老爹含冤入狱那一阵,我每日在想‘清白之人受罚,真正的犯人却逍遥法外,这世道真不公平。’”

“你自己说的话到一个字都没记错,那我回给你的答案呢?”

“那时大哥说的是,‘一人公平易,天下公平难。’”

“不错,你需知捕快每破一案,都会付出代价。流血负伤的危险、日夜奔波的辛苦,这些代价许多捕快都付得起。但还有另一些代价,乍看之下不必付出太多,可一旦破了底线,‘公平’二字便再也难求了。”随着这阵玄妙难懂的话,李进渐渐陷入了回忆:“你知道吗?当初负责追查三面阎罗的捕快,曾有东州捕神之名。所以你爹入狱之后,根本没有人想到他是冤枉的,因为神捕绝不会断错案,不会抓错人。”

当年这件事情,唐朱玲只知道最后老夫化险为夷,燕君胧出了最大的力,所以此事虽在她心中颇有感触。可其中这些曲折却是头一次听见。此刻听李进提起,她忘了接话辩驳,凝神屏吸地听了下去。

“但是……他真的错了。”李进长长一叹:“当年我跟着捕神学艺时,他已破多起大案,我虽对他崇敬有加,却也发现他查案的手法已渐渐有了偏颇。捕神最厌烦那些堂供列证的手续,在他看来,一个人有无犯法,由几样铁证和他多年的经验为凭,就足以能定罪了,明明抓到了犯人,还要按律使其签字画押后才可定罪,实在是虚耗光阴。凡是重犯其刑必死,故而他们或为求生、或为报复朝廷,从没有一人会乖乖画押。捕神大人觉得,若能将这些杂事从速而定,省下来的人力物力,足以多破几个案子。正因为如此,凡是捕神大人认定的犯人落网后,他便不会再按照律法审供集证,而是只会用最快的法子,让落网之徒从速认罪。”

听到这里,唐朱玲立刻皱起眉头来,虽说她还不算正式接触捕快这一行,但市井间多多少少流传着“刑法逼供”之类的逸事。很显然,此刻在唐朱玲心中,曾经的东州捕神已经成了一个青面獠牙,左手持烙铁,右手挥皮鞭的大恶人形象。

可回想起当初,记性不错的她很快便发现了问题:“可是老爹回来的时候,身子没什么大碍啊。只是因为在牢里待久了,气色有些不好而已,也不见多重的外伤……难道这捕神也会木术?能做痒粉什么的花药,折磨的人痛不欲生,外表却看不出来?”

“我朝严禁刑讯逼供,捕神大人又怎会知法犯法?不过,唐老爹当初画押确实并非自愿,这是事实。”

“那爹怎么会……”

“捕神大人用来威胁你爹的条件……就是你的安危。”

这个答案并未超出唐朱玲所想,令她意外的反倒是李进的眼神。当唐朱玲忽然意识到他眼中饱含的“歉意”时,一个猜测如雷霆般劈下,震得她向后跌退了半步,后背结结实实靠在了那具异味浓重的药人身上。

可是现在,占上味道这种小事,她早就已经没空去管了。

唐朱玲不敢相信心中的猜测,颤声问道:“李大哥……那时候……你……难道……”

“正如你想的一样。”李进垂下双目:“那时我来照顾你,其实是奉令将你带在身边,万一你爹坚不吐实,到了必要时,神捕可以随时将你带到唐老爹面前,胁迫他画押。”

“李进的义妹”。

这个身份,唐朱玲已自豪了十年。这十年来,李进虽不能常常去花仙庙看她,但他一身正气的作派、他所传授的捕快经验,早已改变了唐朱玲许多。即便一个亲生的哥哥,只怕也不会对妹妹的人生做出如此深刻的影响。

然而谁能想到,他们结义时的那段回忆中,竟也包涵这如此残酷的真实?

震撼归震撼,唐朱玲竟并没有手足无措,反而结巴着替李进辩驳起来:“可是,可是……大哥最后还是抗命了啊!就算你的神捕师父用了诡计,但那与大哥你没有和他同流合污!那你还是一个公正的好捕快。”

“我的确算是抗命行事了,但并非是因为觉得你爹冤枉。”在唐朱玲诧异的表情下,李进继续说道:“虽然神捕大人的做法有欠妥当,但当时唐老爹的确是罪证确凿的。当年神捕追击三面阎罗时,曾在他右脚上刺过一剑,据说这道剑痕的角度、力道、深度,神捕大人都深深记在心中。”

唐朱玲不由自主地缓缓点起头来,在离家进花仙庙时,年幼的她曾经学过戏文里的“孝子”,争抢着要给她老爹洗一次脚。唐老爹挨不住,只好哭笑不得让她用冷水泡了一会儿,此刻想来随时一次胡闹,但唐朱玲却清楚记得,在父女二人笑闹的时候,在老爹右脚外侧确实看到过一处旧伤疤。

“看来你也知道这处疤痕。”见唐朱玲沉吟不语,李进还当她听了真相后心生厌恶,故而声音又放轻了几分:“捕神大人的武功另辟蹊径,刺出的伤痕外深内浅,所以这种伤痕可以说是天下无二的证据,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认定你爹就是凶手。当然,这等剑术武学,是不能做为断案铁证的,而且最后事实也证明,三面阎罗另有其人。唐老爹这剑伤,竟真是一个万中无一的巧合罢了。”

唐朱玲的回答出乎意料:“可这也太巧了吧?既然是独门武功留下的伤疤,我爹脚上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当初我爹是怎么说的?”

“嗯……哎?”饶是李进这般沉稳,这会儿也诧异起来。他不惜伤害兄妹情谊,旧话重提说起这个案子,只是为了唐朱玲能以捕神为借鉴,莫要变成一个为了破案不择手段的人。谁能想到她一句怨言没说,居然关切起案子本身来:“这事情据说唐老爹一直没说清楚……正是因为他对这道伤痕语焉不详,捕神大人才会确信他就是三面阎罗。”

“没说清楚?可是不会这么巧啊……”唐朱玲习惯地眯起一侧眼睛,竟当着李进的面,就这么怀疑起自己老爹来。想到投入处,甚至还差点想抬手去抓下巴,幸好指尖一缕尸气淤香钻入她鼻子里,令她惊觉整只爪子碰过药人还没清洗过。这一惊打断了她的思路,却也没能令她半途而废:“等夜盗的案子了了,回一趟秋林驿吧。”

这自言自语实在是让李进忍不住:“难道你还怀疑自己爹?”

“是你说的,办案看证据不看亲疏。”唐朱玲又是一句堵了回来:“再说我的怀疑,又不是怀疑老爹是犯人,我是怀疑老爹被陷害了,这么巧合的伤痕,没准就是真凶刺伤的呢!”

“总之!三面阎罗武功高强,万一他有功力相仿的同党,就算是都城衙门的大牢,只怕也有逃脱的机会。”李进有一种预感,再这么由着她说下去,原来他想提出的告诫只怕是一句都没机会说了。他打断了唐神捕的决心,强行将故事说了下去:“神捕大人曾说,为了避免再有无辜者被三面阎罗所害,就算是‘行不齿之举’,也要早一刻让唐老爹画押认罪,送他上刑场。玲儿,这就是神捕大人替死者、替生者寻找的公平。”

唐朱玲鲜有地安静了下来,她似乎隐约有一种感觉,李进并不希望她此刻表达一些什么,只要安静听着就好。

“但是,这种公平也是要有代价,这种代价你看得到吗?”果然,李进看向那具活死人药尸,沉沉一叹继续道:“不择手段侦破的案件,诸位死者的公平是找回来了,可是办案的捕快呢?在他们心中,公平已渐行渐远了。神捕大人急于还死者一个公道,每每捉到嫌犯,便以各种手段逼迫他们认罪。他手上侦破的案子虽多,可最终还是失了公允,险些害了无辜的唐老爹。”

在李进口中,这件往事终究与此刻的抉择应对了起来,唐朱玲终于意识到他想要诉说的话,可李进说得入了神,字句之间连水都泼不进,唐朱玲找不到出言辩驳的余地,有些不乐意地撅起了嘴。

“也正是此案过后,捕神大人惊觉自己走上了歪路,担下了未能破案的罪责,封刀退隐。在他离开衙门那天,曾对我留下过最后一句话,我一直谨记于心。”那边,李进低沉的语句,还如诗词一般念响着:“他说:就算天下所有捕快都每日呕心沥血的过活,这世上终究有破不了的案子。一个案子破不了,就会成为悬案,就会让苦主抱憾一生,这诚然可叹;但一个捕快若是为求破案,舍弃了内心的公平,那这份代价,就是他今后也会不自觉去仰赖那些从速破案的手段,渐渐将公平抛诸脑后。如此,他将会酿造出不知凡几的冤案错案……甚至假案,到时候受到牵连的人,就数之不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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