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致远出狱那天,正巧是八月二十八号,中国传统的七夕节。
陈迹一早就和队里请了假,开了车过来接冯致远。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和舅妈通过了电话,并且保证一定安全的将表哥护送回去。
到了门口,陈迹看时间还早,将舅妈嘱咐准备的东西先从后备箱里拿了出来。干净的新衣服,还有火盆粽子叶
百无聊赖的点了支烟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却还是没有看见冯致远有出来的迹象。
陈迹疑惑,熄灭烟扔掉了烟头,抬腿往门口走去。
“不好意思同志,你能帮我问一下,今天出来的叫冯致远的人是什么情况吗?”陈迹烦躁的看了看表,再看了眼紧闭的铁门,“这都快九点半了,怎么还没见着人影呢?”
“您稍等一下。”
不一会儿之后,打完电话的小同志转身告诉陈迹,叫冯致远的人今天一大早就已经离开了。
“什么?已经走了?”陈迹不敢置信的高吼了一声,看小兄弟看过来的眼神不对,立马摆着手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个,谢了哈。”
陈迹转身向车旁走去,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和舅妈交代,还有到底该去哪儿将冯致远给挖出来。
“妈的,尽知道找事儿。”陈迹忍不住啐了一口,踢了车身一脚,然后上车走了。
宋宁婵刚从外面回来,一俩车就突然窜过来,在她面前一米远的地方停下,看着车里坐着的人,宋宁婵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俩人就这么用眼神对峙着。
a市的夏天很热,才十点多,太阳已经明晃晃的挂在了头顶,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被这无情的热火烤焉了,失去了原有的生机勃勃,让人的心情也莫名的跟着烦躁,宋宁婵不想和他多做纠缠,率先收回了目光错过车身往小区走去。
听见车门的开关声之后,陈迹追上来在门口拦住了宋宁婵的去路,“我话还没说呢,你跑什么跑?”
宋宁婵站定,抬头,冷冷的看着陈迹,“警察同志,有何贵干?”
“有件事儿想问问你。”
“公事儿还是私事儿?”
“私事儿私事儿。”
“公事儿我配合,私”
“冯致远不见了”
宋宁婵愣了一下,随即轻扯动嘴角,满不在乎的抬头看着陈迹,并且毫不让步的反问他,“所以呢?与我有关吗?”
陈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要怎么回答,不耐烦的扒拉了两下短得不能再短的头发,着急的看着面上冷静自持的宋宁婵,“他不是你男朋友吗?他没有联系过你?”
一只手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怀里还抱着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看陈迹没有立马就走的打算,宋宁婵将口袋换了只手,顺便换了个姿势站着,平静的回答他,“他不是我男朋友,他也没有联系过我,如果没有其他事儿的话,我可以走了吗,陈警官?”
陈迹看她表情不像说谎,心里也着急怕冯致远再闯出什么祸来,挥了挥手跳上车一溜烟走了,末了还条件反射的提醒宋宁婵,“要是有冯致远消息,记得随时和我联系。”
宋宁婵没点头也没有摇头,几乎和陈迹同时离开了门口,和小区的门卫打了招呼,安静的提着手里的东西往小区里走去。
回到家,宋宁婵先将购物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归置好,然后用剪刀将玫瑰一朵朵修剪好后,分成了好几束摆在了各个房间里,离午饭的时间还早,从书架上找了本准备打发时间,刚翻开,男友陈南平的消息进来了,解释行程出现了点变故,要晚一点才能回到a市,问她花收到没
看着手机短信发了会儿呆,宋宁婵起身,将各个房间里刚刚插上的玫瑰拍了照片,一张张的给他发了过去,末了,还破天荒的给他发了个亲亲的表情和我想你三个字。
之后,闲着无聊,宋宁婵又花了两个多小时将公寓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好不容易完事儿之后,站在偌大的客厅里,环顾着窗明几净住了这么多年的公寓,她突然觉得无所适从起来。
可是明明这是她的家,是她住了好几年的地方,却因为冯致远这个名字的突然出现,似乎让这里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手里拿着刚刚擦地的毛巾,脚边是整理好的玫瑰花梗,看着房间里熟悉的摆设和物件,和那个人在这里面度过的几年时光,那些她以为已经彻底遗忘了的记忆,又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在那些记忆愈加清晰之前,宋宁婵扔了手里的抹布,拿上了钥匙和包,果断逃离了这个空间。
出了门,一阵热浪袭来,心里那些纷繁杂乱的思绪终于消散了许多,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骄阳,宋宁婵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地方可去。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掏出手机给帕夏打了电话。
她应该还在睡觉,声音听起来模糊不清,语气中满满被打扰之后的不爽,“说话。”
“我来接你,陪我去唱歌。”
“宋小姐,你没事儿吧,这大清早的唱什么歌啊?”帕夏打了个哈欠,声音听起来却精神了许多,“我凌晨三点才落地,躺下不到五个小时,时差都还没倒过来,你就这么把我吵醒,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的良心痛不痛你来看看就知道了,而且现在已经中午了。”
挂了电话,宋宁婵开车去了帕夏的公寓接她。
原本怨气冲天,电话里信誓旦旦的表示要补觉绝对不会出门和她同流合污的女人,此刻已经打扮花枝招展的等在了门口。黑色半透明的小吊带,紧身破洞牛仔裤,浅棕色的齐耳短发,巴掌大的小脸上架着的蓝色太阳镜,如果忽略她脚上那双人字拖,再加上她那烈焰红唇看起来应该是十足的。
宋宁婵一个急刹车稳稳停在了帕夏门口,副驾驶的车窗摇下,看着对面正热得举着小手扇风的女人轻浮的吹了吹口哨,“美女,怎么收费?”
帕夏挑了挑眉,摆出了个妩媚的姿势,娇滴滴的回应道,“全套六百,过夜八百,官人要不要试试,包你哟。”
“行,走着。”
时间才一点多,ktv刚开始营业没多久,两人要了个豪华包间,点了许多的酒,帕夏点歌的间隙,宋宁婵已经猛灌下了一瓶啤酒。
帕夏拿起宋宁婵刚刚放下的空酒瓶倒了倒,真的滴酒不剩,忍不住啧啧称奇道,“哟,受什么刺激了,陈南平了还是你移情别恋了,这么想不开?”
“都不是。”宋宁婵又灌了口酒,不咸不淡的回答道,“冯致远出狱了。”
“靠,你怎么不早说,什么时候的事儿?”帕夏一下子跳了起来,一把抢走了宋宁婵手里的酒瓶,恨铁不成钢的批评道,“你丫是不是缺心眼儿啊,现在竟然还有心思喝酒,你怎么不想想,万一冯致远出来报复你怎么办?”
宋宁婵冷笑了一声,动作麻利的又开了瓶酒,和帕夏手里的酒瓶碰了一下,仰着脖子灌下了一半,“行啊,我等着他,大不了一起同归于尽。”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帕夏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甚至关掉了音乐,一坐在了宋宁婵身边,“你听谁说他出来了?这不是还不到一年嘛,你是不是听错了?”
“陈迹今早来找我,说冯致远不见了”
陈迹是警察,他说冯致远出来了,那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了。
“这出来就出来吧,还玩儿失踪,不会真的准备报复你吧,毕竟要不是因为你,他也不可能进去,我看我们干脆先报警算了?”
“果然是胸大无脑,现在报警,警察会把我们当神经病也抓起来的,你还是老老实实的陪我喝酒吧。”
帕夏一开始还神经兮兮的担忧着,几瓶啤酒下肚之后就彻底忘记这件事儿了,两人从中午一直喝到了晚上,期间陈南平发来了消息,说他那边有事儿耽搁,今晚回不了a市了,宋宁婵没回复,直接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先送了帕夏回家,宋宁婵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喝了不少酒,头很晕,脑袋里却相当清醒,一直到11点,宋宁婵都没有睡着,脑袋里不受控制的闪现那些年和冯致远相处的情景。
今天原本是工作日,因为陈南平抱怨她工作太忙忽略了他,宋宁婵才特意请了假打算陪他过节,却没想到这次轮到陈南平工作脱不开身了,还枉费了她发了哪些恶心死人的消息和表情。
宋宁婵想,一定是被陈南平气到了,所以才会睡不着,和冯致远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酝酿了许久,好不容易有点睡意,外面一些异常的声响却让宋宁婵立马清醒过来。屏气凝神听了好一会儿,异响果然是客厅里传来的。
宋宁婵没有开灯,起床轻手轻脚的到了门边,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一把打开了房门。
客厅里的小灯亮着,那人正站在玄关哪里,手里拿着宋宁婵和陈南平的合照看着,似乎知道了宋宁婵出现,头也不回的开口道,“没想到你自信到门锁也不换,果然蛇蝎心肠的女人可以无所畏惧。”
宋宁婵的惊讶只是一瞬,很快镇定下来,冷冷的开口道,“冯致远,你这是私闯民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