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檀香萦绕在秦虹的鼻尖，但这味道闻起来，又感觉很是舒服。身体轻盈，仿若浮木漂在水面上，任意漂流。
他睁开眼睛，向一侧望去，柔美的阳光透过院落映在纸窗上，他下意识的抬了抬左臂，捏了捏拳，看样子已经痊愈了，身上包扎伤口的布条渗透着药草的清香。
刚坐起身，守在门外的小沙弥应该是听到了声音，便推门进来瞧了一眼，模样也就七八岁，一双眼睛格外的明亮，干净。
“阿弥陀佛，施主醒了，我这便去请师父过来。”
小沙弥动作生疏的朝秦虹行了礼后，飞快的跑了出去。不一会，一位胡须半白，慈眉慧眼的老僧和栈道遇到的那位僧人一同进了殿中，秦虹见二人，不顾身上伤俯身便是一拜。
“多谢大师搭救！秦虹此生绝不忘此大恩！”
“阿弥陀佛，施主要谢，就谢谢虚云大师吧，近几日一直都在为你疗伤。”
秦虹看着眼前这位老僧又是一拜。
“多谢虚云大师救命之恩！”
“阿弥陀佛，施主言重了，老衲身为出家之人，救人水火乃理所应当，不足挂齿。”虚云正襟言笑，攥着佛珠的手轻轻将他扶起。
不知怎的，起来的刹那，秦虹忽感不适，猛烈的咳了一阵，引的老僧一惊，连忙拉过他的手腕把了把脉相。
“不论如何，此恩当报，大师日后若有用得着在下的时候，尽管吩咐。”秦虹努力平复着，声音有些嘶哑。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既然侠士硬要表谢，那便了依侠士所言。”
正说着，秦虹想起了那个可爱的小家伙，连忙问道：“虚云大师，请问在下小徒现在何处？”
“施主是说那半岁左右的婴孩吧？”见秦虹点了点头，老僧笑逐言开。
“施主昏迷数天，那孩子现在在僧房，由我两个弟子在照看，请施主放心吧。”
“真是有劳大师了！”听到小家伙没事，他攥着的心也松了松，脸上不由自主的添了抹笑。
虚云见他这模样，转身对秦虹栈道上遇见的那位僧人说道：“苦无，你先出去吧，吩咐下厨房煮些面食给施主送来。”
“是。”
像是知道了什么，苦无双手合十朝虚云跟秦虹行了礼，退出去关上了门，殿中只剩下他与虚云两人。
秦虹也察觉到了这种气氛，便直言道：“大师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阿弥陀佛，施主既然这么说，老衲也就不隐瞒了，施主中的可是二十年前乾坤阁阁主季存的冰寒冥狱掌？”
秦虹看着虚云，不禁有些惊讶。
“您是如何知晓的？”
“几年前我师兄救了个恶人，想必施主也知道那个故事，那恶人中的便是这冰寒冥狱掌。”虚云说着，像是回忆了一遍往事。
“这么说，您是知道季存并没有在二十年前的大火中丧生。”
虚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最初，老衲也很是疑惑，曾怀疑世间是否还有人练如此阴毒的武功，但种种迹象表明，这是季存本人所为。”
“几天前，我与他刚交过手，此人似有东山再起之势。”
“施主虽武功卓绝，但切记莫要再遇到此人，季存既有重出江湖之势，必会比之前更为残暴。”
“多谢大师提醒，晚辈记住了。”
虚云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深深叹了口气，低眉合什，默不作声。
见此，秦虹感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犹豫片刻说道：“还有什么话，请大师勿要隐瞒。”
“施主中毒时间过久，体内的瘀毒老衲倾尽全力也只清除了一半，中了此毒的人若没有季存的独门解药，毒性会一直潜伏在体内，慢慢侵蚀。”
此话一出，好像一切都凝固了，半响，秦虹苦笑了一声，神色悲戚。
“大师，若无解药，在下还有多少时日。”
“以施主的体格，应当还有二十年，只是状态会一年不如一年。”
“秦某谢过大师直言。”
“阿弥陀佛，施主莫要太过悲哀，先行休息，有事情去殿中寻老衲便是。”
说罢，虚云双十合十，秦虹也合十回礼，殿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只有二十年了吗……
他望着眼前一排排的烛火，黑玉般的眸子映着缓缓流下蜡油，像是红色的眼泪。
夜半，一阵嘈杂声惊醒了还沉浸在情绪之中的秦虹，他合了衣，微微斜了斜门，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天空，木头烧焦的味道弥漫在寺院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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