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大义。”张宏毫不犹豫的回答让江忠源的脸色好了许多,他顿了一顿,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接着道:
“这其二嘛,老夫曾出仕清廷,且多次绞杀会党一流,此等经历先生或许可以坦然视之,不过民团大小将官多出生草莽,必将因此视在下为仇寇,处处刁难,甚至公然抗命,若全军皆是如此,诸葛武侯复生也只能徒呼奈何,先生需下一道手令,日后老朽统兵作战之时,对不听命令者可以以军法从事!”
“先生所言极是,这本就是应有之义。”听完江忠源的第二个要求,张宏心中倒是暗自松了口气,随即开口回了一句,这家伙没给自己出难题,所求之事皆属分内,此时的他迅速摊开了一张白纸,按照对方的要求提起毛笔毫不犹豫地写下了手令。
“在下虽曾出仕异族,但从此弃暗投明,追随主公,励志恢复汉室,绝无二心!”当张宏将手令亲自递交给江忠源时,这位曾经对清廷忠诚无二的统兵人才浑身陡然一震,他弯下腰拱了拱手,言语之中满是坚定果决,毫无半点拖沓。
江忠源终于投效民团了!张宏虽然早已达到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但此刻他的脸上仍旧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喜悦与兴奋,为了劝降这个难得的人才,自己先前可是做了不少工作,甚至是担当了巨大的风险,不过今天,这一切的一切都得到了让人满意的回报,毕竟要知道这家伙除了在军事方面有着与林凤祥不相上下的能力,同时还饱读诗书,或许能在行政也做出不小的成就。
“先生不必多礼,晚辈虽为民团之主,但毕竟年少,阅历眼界皆有所不及,如今我军比起满清终究仍处于弱势,不知先生对此有何高见?”此时此刻,江忠源的话音刚刚落下,张宏便站起来以一种诚挚地语气开了口,的确,他眼下在军事和政治上是取得了一系列重大的胜利,不过若说高枕无忧那还早了点。
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民团高层极度缺乏那些具有卓识远见的智者,以至于张宏自起兵以来各项政策几乎都是靠他本人以及周雪来制定执行的,自己这二人又不是神仙,思维总归是有死角和漏洞的,而这样一来,整个势力的运行体系就会出现相应的漏洞,对这样的情况,如果眼下无法及时发现并进行补救的话,日后早晚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张宏推心置腹般的询问倒是让江忠源愣了一下,这位主公还真是用人不疑啊,民团的运转有没有漏洞?那肯定是有的,自己在投效之前曾经对这支义军做过一定的研究,也发现了一些问题,于是乎,在斟酌了一下言辞后,他拱了拱手,开口道:
“主公不必过谦,民团起于草莽之间,却能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里经营出如此成就,已经是让人惊叹不已了,但若要论道我军之不足,老朽倒也有几点看法。”
“先生请讲。”张宏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到了江忠源身上,这家伙才能卓著,且饱读诗书并注重于经世致用,他提出的建议一定可以对民团起到很大的正面作用。
“首先,我军自称民团,何谓民团?民办之团,即地主护院之流也,这等称呼对于穷苦百姓或许并无特殊含义,但主公需知,若要夺取天下,争取士子们的支持不可或缺,放眼中华饱读诗书之人最重尊卑礼节,义军若以民团为号,于气势名分之上便已输了朝廷一筹,如此下去招揽贤才或许会遇上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
江忠源的语气与激烈搭不上半点边,不过此刻的张宏心口却如同被锤子狠狠打击了一下,的确,这一问题很严重,要知道现在的中国可正处于晚清,和后世不同,如今绝大多数的知识分子思维还是相当保守的,他们满脑子都充斥着尊卑长幼,名节正统,给一支军队正名,在这些人眼中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其二,民团如今占据广西全省,若要得到读书人普遍的支持,就必须要做出实际的行动,如今我军基业初定,百废待兴,虽暂时无开科举之条件,但要修缮孔庙还是可以的,在下恳请主公拔出些许银两,以供此用。”没有理会张宏脸上一副交杂着赞同以及恍然大悟的表情,江忠源再次自顾自地开了口。
“先生所言极是,这些的确是我疏忽了,从即日起民团立即调拨十万两白银用于修缮翻建孔庙,而至于我军之称呼,来日等众人齐聚商议之后再做定夺,不知如此可好?”对于江忠源的建议,张宏从善如流,很快就开口答应了下来。
“主公英明,满清皇帝远不能及也。”张宏接受这些建议之爽快有些出乎江忠源之意料,其很快拱了拱手叹了一句,不过随即,他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又接着道:
“主公,在下从民团士兵口中得知,主公之妻周雪才德兼备,不但温柔贤惠,且能助夫君处理政务,将一切打点的井井有条,实乃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出生低微,如今天下士子名流皆讲究门当户对,主公日后若欲成大事,在周雪过门之前需娶一大家闺秀,如此方能使天下上流人士心安。”
“什么,这?!雪儿对在下情深意重,我有怎能辜负?”这第三个建议让大堂中的气氛一下子古怪了起来,此时的张宏罕有地露出了手足无措的样子,期期艾艾地开了口,平心而论,江忠源说的一点都没错,但俗话说“最难消受美人恩”,自己如果这么做了岂不成了负心薄幸之人?
“主公,民团如今虽偏居一隅,但已有问鼎天下之潜力,成就霸业之人娶妻可并非单凭个人喜好,他们的一举一动能引起天下无数的猜测!何况凡飞黄腾达之人哪个没有三妻四妾?有何来辜负之说?”张宏拒绝的言辞没有让江忠源退让,他只是有拱了拱手,极为诚挚地继续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