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阳靖愣神时,安彩儿走到他面前,小声问:“准备得如何?”
“准备什么?”欧阳靖本来还在神游天外,可一听安彩儿这话,立即便被吓醒了。
“有关刺杀的事。”安彩儿幽幽地道。
欧阳靖身体一僵,冷汗顺着他的背脊冒了出来,他惊疑不定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心中虽然惊恐万分,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冷静的表情。他掩饰般地笑了笑,硬着头皮下定决心装傻到底:“抱歉,尊贵的客人,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说完,欧阳靖原本打算立即开溜,却在听到安彩儿的下一句话时定住了脚步。
“这张面具好用吗?”
欧阳靖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他冷冷地望着安彩儿,眼中闪烁着忌惮而焦虑的寒芒:“你是谁?”
“星异阁现任阁主,安彩儿。”安彩儿对自己的身份毫不隐瞒。
“你是星异阁阁主?”欧阳靖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无法把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多岁的孩子和星异阁那种神秘组织联系在一起。
在此之前,欧阳靖猜测过安彩儿的身份,他觉得安彩儿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这么不简单。
在安彩儿问出第一句话后,欧阳靖的脑子便飞快转动了起来,他不知道安彩儿对他今日的行动计划知道多少,更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星异阁的力量太过神秘,他今天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这定然和星异阁有关。
像星异阁这种组织,保密工作应该是做得很好的,不管安彩儿究竟是什么人,他想凭自己的能力调查出星异阁和他的交易,这无疑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可如果他自己本来就是星异阁的人,那结果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我来这里是打算给你一点提示。”安彩儿没给欧阳靖接受的时间和怀疑的机会,他望着他,用传音术直接将自己想说的话传入他的脑海:“等一会儿如果在刺杀云义海时找不到机会,你可以……”
蛊惑般的话语一字一句地刻在了欧阳靖的心头,欧阳靖听完后有些心动,但又有些怀疑:“这样做真的有用?”
“试试不就知道了。”安彩儿微笑着说。“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的确。”欧阳靖嘴角勾起了一个残忍的弧度。在今天之前他早就做好了为这次的复仇而死的准备,如果按照安彩儿说的去做,到时候就算云义海不上当,他也能除掉一个云家的人,自己也不算亏。
这样想着,欧阳靖朝安彩儿微微躬身,感激地道:“谢谢。”
“不用。”安彩儿压低声音,邪气地笑道:“你不要让我失望就好。”
欧阳靖好奇道:“你也和云家有仇?”
“有仇倒谈不上。”安彩儿淡淡地说。“但我看云义海不顺眼倒是真的。”
欧阳靖眼中闪烁出嗜血的冷光,阴气森森地道:“你放心,如果这个方法真的管用,明年的今天,便是云义海的忌日。“
“那可未必。”安彩儿当即给他泼了一盆凉水。“据我所知,云义海有一张保命的底牌。”
欧阳靖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但还是问道:“什么底牌?”
安彩儿勾了勾唇角,轻声说:“一个……续命师。”
欧阳靖神色大变:“这不可能,续命秦家早就灭门了。”
“的确灭门了。”安彩儿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但总有些漏网之鱼。”
欧阳靖死死地抿住嘴唇,眼中闪过刻骨的仇恨和深深的不甘。
要是云家真的有续命师存在,那云义海就真的有可能不会死。续命师的能力有多可怕欧阳靖是知道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的人,他们都有本事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今日刺杀云义海,若是不能一击毙命,那云义海很可能就死不了,这样的话他的仇便报不了了。
自从欧阳家被云家灭门后,欧阳靖便经常在梦中见到自己的亲人,他的亲人们总是在质问他,他为什么不为他们报仇?为什么不杀掉云义海这个罪魁祸首?欧阳靖每次见到他们那痛苦而扭曲的脸,都会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
他的家人被害,凶手却逍遥法外,他身为家族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人,却连为族人报仇雪恨都做不到,这样的事实令他痛苦不堪,却又无可奈何。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点复仇的希望,他却意外地得知了云家还藏着续命师这样的王牌,这让他在震惊之余深感绝望。
看着欧阳靖痛苦绝望的模样,安彩儿满意地笑了笑,说:“别那么激动,其实我有办法提高你刺杀的成功率,不过如果你要用这个办法,那你就必须付出一点代价。”
欧阳靖猛地看向他,无比坚定地道:“只要能报仇,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安彩儿笑得更愉快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
宴会已经接近了尾声,云义海正打算向客人们告辞离开,却突然感到身后一阵杀气向他袭来,他在第一时间向右一侧身,避开了身后的剑刃。此时,那把差点刺入云义海心脏的宝剑正被一名年轻的服务生握在手中,服务生见他躲过了第一剑,不给他喘息的时间,立即再次向他发动了进攻。
这位刺客一登场,周围的场面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女士们发出刺耳的尖叫声,男士们拉着自己的女伴四处躲闪,片刻之后,云义海和服务生所在的位置便出现了一个真空地带。服务生挥舞着黑色的宝剑,剑刃在月光下散发着阵阵寒气,空气中的水分子在剑刃周围凝固成细小尖锐的冰晶,“嗡嗡”的剑鸣声如心脏跳动般起伏。
服务生挥出的每一剑都又快又狠,招招致命,直攻要害。云义海虽然赤手空拳,但毕竟灵力深厚,经验丰富,他见招拆招,灵巧地闪躲开了服务生的进攻。服务生朝着他砍了半天,硬是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父亲!”
云箬最先发现了这边的混乱,第一个赶了过来,在见服务生在与云义海的对决中不占上风时,他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并没有急着出手帮忙,反倒将双手向上抬起,一朵蓝紫色的花朵在他手中盛开,娇嫩美丽的花瓣散发出迷人的芳香,周围的宾客们在闻到香味的那一刻便停住了所有动作,目光变得呆滞,情绪变得稳定。
服务生在闻到那股香味的时候也出现了瞬间的失神,也正是在这一瞬间,云义海召唤出了他的契约妖物,巨大的黑色怪鸟舒展着遮天蔽日的羽翼,发出了令人连灵魂都为之震荡的鸣叫。
欧阳靖只觉得头颅猛地一痛,像是被锤子狠狠地敲中了一般,他口吐鲜血,身体后仰,猛地栽倒在地。云义海一挥手,蓝黑色的火焰化为燃烧的牢笼,将他囚禁在内。
从服务生突然发难到服务生被云义海的火焰禁锢住,整场混乱只持续了不足一分钟。当云穆知等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失去了神智的客人们,手捧魔魇花的云箬,身后飞舞着巨大黑鸟的云义海和被困在火焰笼子里的服务生。
刚刚赶到的安晴被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苍白着脸,指着云义海身后的黑色巨鸟问:“烽涵,那是什么?”
察觉到安晴的害怕,夏烽涵握紧了她的手,安抚般地笑道:“别担心,那是云伯父的契约妖物,很听话的。”
“原来这就是契约妖物。”安晴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即羡慕地道:“看起来好厉害,我也想要一个。”
夏烽涵神色复杂地望着安晴,轻声道:“这个以后再说吧。”
想要和妖物签订契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用自己的精血和灵力喂养妖物更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如果可以的话,夏烽涵希望安晴一辈子也不要有自己的契约妖物。
这样想着,夏烽涵忽然想起了安晴身上的封印。这一刻,一个疑问涌上了他的心头,雪镜纯当初让血族的人在安晴身上设下封印,真正的原因会不会就是因为雪镜纯舍不得她承受和妖物签订契约之后的痛苦?
夏烽涵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悄悄望了安晴一眼,在见到安晴一脸渴望的表情时,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云义海走到火笼前,望着笼子中的服务生,神色平静地问:“你是谁?”
服务生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冷冷地笑道:“云家主,好久不见。”
“是你。”云义海看着欧阳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欧阳靖阴冷地笑道:“既然当年我活了下来,现在自然是来找你们报仇的,我欧阳家的族人全是被你所害,如今我来,就是为了取你这条狗命。”
云义海眸光一冷:“就凭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掌,朝着欧阳靖所在的方向狠狠一握。禁锢住欧阳靖的火焰像是接收到指令的士兵一般,迅速而剧烈地扭动起来,如同一条条蓝黑色的毒蛇,吐着芯子朝欧阳靖袭去。
欧阳靖冷冷地望着眼前的火焰,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决绝。在云义海反应过来之前,他突然将手中的黑剑刺入自己的心脏,口中喃喃地念起了安彩儿教给他的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