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藤还记得上一世自己的名字为梅青儿,那是盛世之后整个王朝即将走向衰败的混乱年代。.自己本是战争中的孤儿,却有幸被收养,长于将军府中,自幼和那些将士一起读书习武,授予忠君爱国之道。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和师兄师傅们一起皮甲上阵,长枪立马守住着大好河山。而命运的转折始于梅青儿十六岁那年的夏天。
梅青儿和白墨相识的时候,正是扬州的雨季。那是梅青儿第一次随师傅来到南方,便遇到了连下几月的雨季。梅青儿自幼在北方的将军府中长大,从未见过如此绵长的雨。最开始还有些欣喜,天后便彻底的厌烦了。这一次同行的除了师傅,还有大师兄,两个人一到扬州就去会见各种将军官员,只留下梅青儿一个人在客栈无聊。好不容易从将军府出来一次,本还想好好玩玩,结果却被绵绵不断的雨困在客栈中呆了天。
第日,梅青儿便再也耐不住,天一亮就穿了一套白色的素衣,撑着伞就走了出去。对于将军府中的儿女,最重要的东西有两样,一是手中的长枪,二就是胯下的马,如今脱了盔甲,放下长枪和马的梅青儿只着一身单衣,两手空空走在人群中实在有些不习惯。手里还是要握着点什么,于是出门的一个时辰后,梅青儿两只手就拿满了糖葫芦,纸鸢,面具,和一只不知形状的黑白绒线玩具。
听买玩具的大叔说,到扬州,一定要去的就是舞坊,扬州舞坊名动天下,梅青儿早就听说。这舞坊的女个个风华绝代,乐舞双绝。
当梅青儿走进舞坊时,里面的青年贵胄们正兴奋的围着中央的一池清水。
池塘的正中,是一朵石质的莲花,花瓣微微绽开,每一条纹理都是精心刻制,栩栩如生。梅青儿拿着满手的东西好不容易才挤到人群的前面。就看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立在那石刻的莲花之中。一身耀眼的红色广袖长衣。金线绣着莲花的衣带垂在水面之上,头发只用一根绸带随意的束在身后。梅青儿第一个印象便是,这舞坊女果然不是一般的妖艳。只可惜那美人戴了面纱,不知其真面貌,但光从那白皙的肤质和细长漆黑的眼瞳来看,便知一定是个绝世的女。
只见他缓缓从身后拔出双剑。忽“咚”的一声,音乐响起。骚动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接着他舞起双剑,瞬间银光闪耀,剑影飞驰。在几寸见方的石莲上点步翻身,像后羿射落了九个阳,再提腿向上似乘风欲上九天。
身影一起。轻点水面,荡起层层涟漪。倏然间飞龙腾空翱翔,梅青儿顿时平气凝神紧张万分,而这个时候他已收住了双剑,灵巧的身躯像飞鸟重落在莲瓣间,怡然自得,停下的双剑,犹如无波的江面,凝聚着一道清光,徐徐缭绕。
顿时,池边一阵寂静后立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梅青儿因为自幼在将军府长大,从小除了练武,习兵法,洗马骑马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舞蹈,这个时候已经惊讶的连手中的糖葫芦都没有再咬下一口。脑中都是在思考这女到底是如何在这样狭小的莲花台上把这剑舞的如此精妙绝伦。
莲花台上的女似乎已经舞完,向着人群微微抬手示意,就要离开,忽然这个时候,人群中却嘈杂起来。四个彪形大汉在人群中推开一条来到水池边,一个满身绸缎的公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酒味,笑眯眯的指着前面水池之上的红衣女道,“小娘,跳的不错,走,跟我回去。”
“公请自重。”女抬头看了那男一眼,冷冷丢下一句就要离开。
“妈的,你这臭女人不要给脸不要脸,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叔叔可是陈王!”男立马叉腰怒道。
女没有理会。
顿时四个大汉跳下水池,就要上去抢人,周围的人群看形势不对有些已经离开了大半,没有离开的也是想看热闹,没有一人想要出手相助,特别是在听到“陈王”这个名字后。陈王现在如日中天,在朝廷和江湖中的地位都已经不可小觑,师傅和师兄这一次开扬州就是商讨陈王之事,梅青儿年纪还小,听不懂师傅口中说的那些定国安邦,铲奸除恶的大道理,只知道陈王不是个好人,仗着圣上的宠爱,一直在做祸国殃民之事,是个奸逆之徒。而且他私底下联合着其他军队,和将军府明争暗斗。这个人既然是陈王的侄,那么也一定不是好人。
一定要好好教训他!顿时梅青儿的一股正义感油然而生,顿时将手中的东西扔下,只紧紧握住了油伞,一个疾步便冲了上去,因为怕使用枪法暴露了身份,给将军府带来不利,梅青儿并没有使用将军府特有的枪法,但自幼练武,将军府的武功讲究快狠准,皆是大开大合的马上长枪功夫,而且再加上是突然袭击,虽然使用的只是寻常套,但是内力十足,只是用伞但瞬间便将四个大汉击倒在地,同时一脚把那个号称是陈王侄的男人踹下了水池。
爽!梅青儿心中只有这么一个感觉,但也知道要是自己被抓住,就一定会给师傅惹麻烦,甚至还会危害到将军府。便立马收手,趁那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溜烟的跑出了舞坊。
因为怕被跟踪,梅青儿一直在到处晃荡到天黑才回到客栈,回去时已经是满身泥泞,但心中却是及其爽快,仿佛自己今天教训的就是陈王一般。
“青儿姑娘回来了?”店小二看到梅青儿回来,立马笑脸迎了上去,“今天有位姑娘给你送了一封信。”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份粉红色的信递了过来。
“信?姑娘?”梅青儿疑惑的接过信,若是将军府,一定把信给师傅或者师兄,其他的话,梅青儿也不认识,怎么会有姑娘送过来的信。
“说不定是情书哦!”小二意味深长的留下一句,才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不会吧,我这才来扬州天,扬善除恶什么的也才一次,难道就吸引到了什么翩翩俊公?虽然说将军府的军娘军爷都很帅,但是情缘不要来得那么快啊!
等一下,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谁,住在这里?难道是……梅青儿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这封信只怕和今天舞坊之闹有关。梅青儿紧张的打开信,顿时一阵幽香扑鼻,似乎是女之物。
“明日午时瘦西湖东畔。”字体隽秀,似乎也是女的笔迹。
这是要杀人沉尸,所以才约在湖边吗?不要啊,我今年才十六岁岁,青春大好年华,我还不想死啊!要不明天急调五千精兵来踏平对方……可是,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吧,梅青儿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师傅虽然是将军府的将军,自己却哪里有权调动兵马。而且,今天的事情要是告诉师傅,只怕要被打断腿吧,师傅一直教导自己的就是,遇事要沉着冷静顾大局。但是今天也是打完人就跑,不应该会被对方得知身份啊。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会找到自己?
算了,我将军府的儿女难道还能怕了对方不成!梅青儿一叹气,随手把信放进包中,就招呼小二上饭,要是明天是场鸿门宴的话,今天就一定要吃个够。
梅青儿没有见过西湖,只觉得这雨中的瘦西湖已经是美到致。所谓烟波浩渺,说的应该就是现在这个样。垂柳轻荡,细雨轻轻落入湖面迅速没有了踪影,像是青铜器物上侵起的层层水汽氤氲开来。在这样美的景致中大概却有一场恶斗,让梅青儿看风景的心顿时又凉了下去。师傅说,将军府儿女,宁可战死,也绝不做逃兵。
想到这里,梅青儿不由摸了摸后背上的长枪,这是将军府儿女安身立命的东西,只要有它在手,即使前方是修罗战场,也会感到安心。
就在梅青儿紧张万分的注视着浩淼水面中有无伏击之事,却传来了隐隐的笛声,那笛声犹如划开浓雾的利箭,尖锐却不刺耳。又如滴入水中的墨汁,如水即刻与周围便融为一体。真好听,梅青儿这样想着。不能说是世间第一,也能说是第二了吧,这笛声仿佛是能穿透一切,直达灵魂的深处,让人不由的回想其许多过去的事情。就如包容一切的虚,但又是那样的真实可触,让人感到丝丝悲哀之情。
将军府少有丝竹管弦之乐,梅青儿甚少了解什么音韵,只在幼时常听师姐吹奏一曲《长相思》,后来那个师姐去征战边关,从此再无音信。将军府的弟早已习惯这样的离别,年征战不断,甚少有人还。但那《长相思》梅青儿却一直忘不了,师姐说这是她与西湖剑庄中的二少爷的定情之曲,她答应了二少爷等打完最后一战,就与他成亲,二少至今还在剑庄中等候着师姐,而师姐大概早已命丧沙场。将军府是忠义之师,听从号令,杀敌御前。家与国,在将军府儿女心中,永远是国为第一位。只是每每想到还在等着师姐的二少,和那师姐吹奏了一遍又一遍的《长相思》,梅青儿就会感到很难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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