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今又如眉弯那般,悬挂在苍穹。
彼时,我停在了一只渔船上。烟水茫茫,山影穿疏木,夜幕的渔船上,一灯如豆。
这一刻,我突然很想阿姊,很想很想。
想她讲那时就是在这样的夜晚,十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编曲,便从君子国飞到了人间,托梦给人间两位出色的男子:司马相如和王实甫。以他们代笔才有了今日这两首《凤求凰》。
再次启程时,东方的弯月,已经淡出了视线。瞧前望去,远处山峰上的黄葛榕树形奇特,树冠秀茂,根盘显露。听说黄葛榕被视为长寿、吉祥的象征。我便在空中对着他们为阿姊念祝福的词:愿阿姊永世安好,永与山水顾盼。
突然间我就想起了来时巫师曾对我说过,梼杌所在的梼杌洞外的黄葛树长的枝繁叶茂,石洞外的石壁缝隙间是密不透光的苔藓,单单是站在洞外,就能闻见一股石钟乳特有的异味。彼时,春风吹拂,涛声阵阵。我从空中飞下,落到了刚刚瞧见的黄葛树上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离我脚爪不远处,有只瘦小的黑蜘蛛。
我轻声问她此处是个什么去处。
那蜘蛛抬了抬脑颅,快速爬到了我面前,对我道是梼杌山。
她说梼杌山的时候,我的心情分不清是怎样。
继而,我又问她梼杌洞怎么走。
她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回我那个去处,她也不知。只是知道梼杌洞在夜晚的时候,在月光的照耀下会发出青色的光芒,衬得梼杌山宛若一座青山。听说梼杌洞前还被四路大将层层把守着,要想知道梼杌洞在哪里还得要先过:龙兵、虎兵、骆驼、青蛇四路的围剿战。
它说围剿战的时候,我有片刻晃神。
虽然来的时候,我有想过会是一场恶斗,但是却没想到的是我还要同那四路龙兵、虎兵、骆驼、青蛇决斗。更让我想不到的是连龙族如今都成了梼杌手下的傀儡。
很久以前,有只凤凰鸟也曾如你这般,问我梼杌洞在哪里。你们站在同一棵黄葛榕树上,连你们的表情都是一样。蜘蛛把腿曲成了一团,讪讪的瞅着我说道。
她的话,让我听的心里一紧。
继而,她又道:
他说他是为了求索而来。那时我站在黄葛榕树下,仰望着那个关雎情郎,仰望着他那垂闭的珠箔、仰望着他的素年锦时里的纠缠不休。
然后呢,我问。
她说后事如烟,只记得他携着日月星辰纷至沓来,说要在西风鸣络纬的时刻,送她一艽野尘梦,与她盟誓—生死相随。
蜘蛛说完后,便迅速的爬到了黄葛榕树缝里,任凭我再怎么叫它,她已是再也不应。
再看东方的云蒸霞蔚已是不见,月色阑珊下的黄葛榕如枯萎那般低眉迟暮,寥寥生辉。黄葛榕树下的牵牛花也托着乔木,茕茕孑立。一时间,周围只能听见蛰虫岁月无争的叫声。
而我却还是站在黄葛榕树上发呆。
蜘蛛临走前说的青梅往事,还在我耳边悠悠回荡。就像是坐落在深山老林里的一座古朴老宅,无关风月,没有前因。如叶生树梢、草生堤堰。
正在我呆愣之际,丛林里突然折射出一片浅粉色的光,浅粉色的光芒绕着一株黄葛榕一圈一圈的旋转着,从先前的慢悠悠到后来的速度越来越快。不多时,那光芒开始慢慢的化作一朵粉莲,粉莲的花瓣像蝴蝶一样慢慢的往下飘落,最后消失不见。后来又形成一株粉白色的美人蕉、那株美人蕉绕着黄葛榕树慢慢的向上伸展,却又在快到树顶之际急速凋落,最后浅粉色的光芒才慢慢褪去。
彼时,我开始闻到空气里充满着泼墨般的花香。浓重的花香让我闻的窒息。
我抖了抖身上的栗色羽毛,却在我抬眼之际,发现了我的眼前出现了两队骷髅头。一队骷髅头是浅粉色的、一队是粉白色的。颗颗骷髅头急速的化做了一朵粉莲和一朵粉白色的美人蕉。不多时,那“两朵花”开始信步往我这里缓缓移动。
我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纵有千般钟情,也已无力去说。因为下一刻,我就被它们卷起来带到了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纵然天已黑,但是却还是能看见瀑布前面的鸟语花香,莺歌燕舞。那两朵花把我放到这里来,起先我还有些迷茫,但是当我看见了离瀑布不远处的杏花春雨空明下立着的那个小孩时,我愣住了。因为,他穿着的那身用树叶做成的遮羞衣,像极了我三千年前认识的卓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