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青葵的声音有些疲惫，“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晋王次公子唐玉项虽然只是晋王的庶子，但在唐玉和这个嫡长子变成了这副模样之后，他便代替唐玉和在洛阳为质。
这次能来晋阳看望兄长，青葵也感到有些意外。
傅业接话道：“晋王次公子与三公子的生母都被册为了国夫人，如今次公子人在洛阳，三公子在晋王身边。只怕两位夫人之间，也多有不平之事。”
青葵手中动作一顿，随即轻叹，“真是哪里都少不了争斗。”
“可若不争斗，下场只会更惨。”傅业感慨，“如母亲那般，如我这般，还有……兄长。”
青葵将手中的巾子放下，看了一眼天色，“你既睡不着，我便煮茶与你吃？”
傅业点点头，“好久没试你的手艺了。”
这时候的煮茶之法比后世的泡茶之法，工序要复杂地多，而且还喜欢加一些调料进去。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青葵都还没到爱上喝茶的地步。
不过煮茶在这个时候来说也是一门手艺，所以，青葵也算是下了苦功。不为别的，只为能搏主子们青睐，日子好过些。
碾茶无需青葵动手，她只负责煎水，把握好火候与汤候，然后适时加入茶末与调料等。
这是一个不太好把握的过程，就像做菜一般，讲的是感觉与意境，也是一个经验积累的过程。
不知道是折腾累了，还是对青葵所做的事情感到好奇，唐玉和居然也老老实实地坐在旁边，盯着青葵的动作。
分茶的时候，见唐玉和还在盯着，青葵索性也给了唐玉和一盏。反正都快天亮了，干脆大家都别睡！
“嗯。”傅业品尝了一口，“没有退步。”
青葵佯装叹气，“也就是没有进步了。”
傅业一笑。
一旁的唐玉和将茶大口灌了下去，像喝水一般。将空盏放下，唐玉和又盯向了青葵手中的茶盏。
青葵刚才只恰恰分了三盏，自己这一盏因为不爱喝，只浅尝了两口便端在手里。
见唐玉和一副嘴馋的模样，青葵无奈递了过去，她若不给，只怕唐玉和要闹腾。她倒是可以重新再煮一壶，但这毕竟只是个饮品，估计傅业也喝不下去了，煮来也是浪费。
唐玉和开心地接过青葵递去的茶盏，再次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如果十松在这里，定然会一脸挣扎，主子怎么能喝婢子喝过的茶呢？而婢子，又怎么能这么理所当然地将自己喝过的茶，再给主子喝呢？
看着这一幕的傅业，也是神情微怔。
他倒不是觉得青葵无理，而是突然觉得，青葵不过才过去唐玉和身边这么短的时日，就似乎已经和唐玉和相处地十分融洽，甚至是……亲密。
想到某些可能，傅业的脸色灰败起来。
其实，这些年来只要他开口的话，他母亲定然会依了他的意思，将青葵送来身边伺候他。
只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府里又是这么个情况。
就算他没有对青葵做什么，但只怕别人也会这么想。如果他一旦有事，没人再护着她，反而是害了她。
转眼见唐玉和的目光又盯上了自己的茶盏，傅业负气似地将剩下的茶水，一口气饮了个干净。结果喝得太急，呛了气，猛烈咳嗽起来。
青葵：……
“二郎君若是想再饮，我便再煮一壶好了。”青葵一边替傅业顺背，一边无奈道：“只是二郎君还是少吃些茶的好，尝尝味便是了。”
“歌……歌……”一旁的唐玉和忽然在两人身边躺下，然后拿手拍着地板。
傅业不解问道：“他……这是……咳咳……做什么？”
青葵看了一眼精神正好的唐玉和，心想他还有睡意不成？
“想让我唱歌哄他睡觉呢。”青葵回答。
“咳咳……”傅业咳地更厉害了。
青葵亲自扶了傅业进屋，伺候他躺下，傅业的精神看上去十分不好，青葵有些担心，“真的不用传大夫吗？”
唐玉和也跟进了屋子，四处转悠起来。
“不用，我没事。”傅业疲惫地道：“你不用担心，歇一阵就好了。”
“二郎君下次还是莫吃茶了。”青葵替傅业盖好薄被，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又想着这茶也是自己煮的，不由一叹，“二郎君可想吃菜粥？我去做。”
“好。”傅业微笑，“好久没吃了。”
“那你先好好歇息。”青葵放下床帐，转身看向正拿起一个白瓷瓶似乎想要摔着玩的唐玉和，赶紧过去拦住，像哄小孩一样道：“郎君，肚子饿了没？婢子做饼给你吃，好不好？”
唐玉和想了想，点头，“好。”
然后松了手，青葵将瓷瓶放回原位，便拉着唐玉和离开了寝屋。
隔着半透明的帐帘，傅业看着远去的两个身影，眼中神色复杂。
一旁伺候的侍奴乙清道：“郎君若是喜欢青葵，便向长公主要了来。无论是长公主，还是郡公，定然不会拂了郎君的意思。”
傅业收回目光，“此话莫要再提，也别让青葵知晓。”
乙清接着道：“如今青葵在晋王长公子那里，也未必就好……”
“好了。”傅业打断乙清的话，闭上双眼，“我睡一会儿。”
唐玉和那里固然不是什么好去处，但也强过自己。他眼下不过强撑着一口气，断在何时，还难说。
青葵先做了汤饼给唐玉和，可唐玉和不过随意扒了两口便放下，然后就守在青葵的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青葵做粥。
等粥熬好，天色也差不多亮了。
十松起身过来，惊诧道：“阿葵，你和郎君一夜未睡？”
“嗯。”青葵一边盛粥，一边点头。又瞧了唐玉和一眼，见他仍是大睁着眼睛，没有睡意，含笑道：“郎君大概是瞧着这里新鲜。”
十松上前，“那你赶紧去歇会儿，剩下的交给我便是。咦？这是熬给郎君吃的？郎君不爱吃粥。”
“不是……”青葵摇头。
唐玉和突然指了指青葵面前的粥碗，“粥。”
青葵和十松一愣。
唐玉和接着道：“阿葵，吃粥。”
看着在一边吃地不亦乐乎的唐玉和，青葵看向十松，以眼神询问，你不是说他不吃吗？
十松一脸茫然，又一脸尴尬，以前真不吃啊！
够邪性的，郎君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