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刚要命半夏前去看看,便见一个穿着俗艳的宫装女子拖扯着另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走着,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地说这些浑话。
长歌向来不喜多管闲事,便往里坐进了些不想理会两人,可谁知身后却传来一名女子的尖利呵斥道:“什么人在那!见了刘承娥还不速来拜见!”
长歌自知躲不过便只好转过头看去,只见一个容貌张扬,满头珠翠的年轻女子正傲慢地看着自己,身边除了个楚楚可怜的少女,还有几个宫女跟随在旁边。长歌冷笑一声,原来是她,那日在码头的挡路的东州巡抚之女刘芝馨。
在一旁的半夏见到后,有些气愤道:“一个小小承娥也敢在贵嫔娘娘面前放肆!”
那刘承娥听闻后并未露出怯色,极不恭敬道:“原来是明贵嫔娘娘~”
“承娥知道就好”长歌淡淡笑道:“本宫见承娥似乎不太高兴,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刘承娥眉毛一挑,轻蔑道:“不过就是教训个惹人厌的小宫嫔,怎么?贵嫔娘娘还要过问不成。”
那语气极为不恭谨,长歌笑道:“哦?还真被承娥说中了,本宫闲来无事,就帮承娥看看到底是谁招惹了你。”
刘承娥刚要说话,便见一个小丫环哭着跑出来跪在长歌面前说:“贵嫔娘娘,求您帮帮我家慕华衣吧,我家慕华衣不过是不小心踩了一下刘承娥的裙角,就被刘承娥一路打骂着过来,我家华衣性子软不敢出声,请贵嫔娘娘帮帮我家华衣吧。”
长歌见那慕华衣哭得梨花带雨也不敢出声,又见刘承娥一脸鄙夷的模样,心中愈加不忿,便道:“你家华衣和承娥可是住在一个宫里?”
那小宫女哭着说:“回娘娘的话,我家华衣住在钟合宫并不与刘承娥住在一起。”
“明贵嫔,我可是涵贵妃娘娘的人,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刘承娥瞪着长歌道。
长歌看她一眼,慢悠悠的道:“素闻皇上最恶结党营私之流,如若被皇上知道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你觉得涵贵妃娘娘还会要你吗?”
“你,你少在这吓唬我”刘承娥脸色微变道。
长歌并不理她,继续道:“还有,慕华衣不过是踩了一下你的衣角,承娥又何必如此生气,再者你既不是一宫主位,也没有责罚她的理由,你这样做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你可想过后果?”
“明贵嫔,看不出来你还挺爱多管闲事的!”刘承娥恨恨道。
长歌曼声说道:“本宫只不过是不想看到妹妹受罚罢了,出来的有些乏了,本宫就先回去了。”
说完,又向慕华衣点了点头后便起身离开了小花园,刘承娥见长歌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便气急败坏道:“顾长歌你别太得意,迟早有你哭的那一天,我告诉你,你的死期不远啦,你这个贱人!”走出去很远后,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她那如同夜枭般的叫喊,长歌心头一窒,只装作没听见继续朝前走。
半夏恨恨道:“小姐,这刘承娥也太不像话了!”
长歌道:“放心,像她这种货色是活不了多久的。”
“小姐何出此言,还有,小姐一向不喜惹事怎么今日却愿意帮那慕华衣?”半夏为长歌撑着伞,不解道。
长歌抬起眼望见不远处的枣红色红墙,低声喃喃道:“像刘承娥这种人恐怕早已树敌众多,独孤拉拢她也只是为了探探路,充其量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没多少利用价值。至于那慕华衣,我只是心中不忍,看不惯罢了。”
天色已渐渐变暗,偶尔有几个宫人从身边擦肩而过,宫道上的风似乎变得分外阴冷起来,长歌想起慕华衣那单薄的身子来,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这宫里向来都是踩低迎高,若是今日自己的情形与慕华衣调换,不知又会是什么样子。
回到宫中才换了衣裳,便见以冬领着十个宫女,太监等候在此,长歌见了便道:“回来了?”
几人便跪在地上道:“参见贵嫔娘娘,贵嫔娘娘万福金安。”
长歌扫了一眼跪在地下的几个人,见都是清秀面善,面容忠厚之人,便暗暗对以冬点头道:“都起来吧,以冬,好好教导教导他们。”
以冬点头领命,又让陈与钦把人带出去安顿好,又对长歌道:“小姐,今日除了挑了几个人外,皇上还命人送了些杭宁新进的织锦来。”
只见几匹水红,杏红的织锦静静地躺在樱桃木的案桌上,长歌看了一眼后,便对以冬道:“今天这几个人怎么样?”
“回小姐的话”以冬弯腰回道:“这几个人都是奴婢与赵公公一起挑选的,都是些才入宫的,对脾气品行奴婢都有仔细查看,小姐请放心。”
长歌点点头,赞许道:“你做事我放心,对了,你猜今天我和半夏遇见谁了?”
以冬摇摇头,只见半夏怒道:“就是上次那个挡着咱们船的人!你不知道她有多野蛮,今日一个比她低一等的宫嫔不小心踩了她的裙子一脚,她便拉着人家一路上骂骂咧咧,如果不是小姐,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啊!竟有这种人?”以冬也一脸惊讶地望着长歌道。
长歌嘴角犹带着浅浅笑意道:“可不是吗?更有趣的,她竟是独孤梦瑶的人,也不知独孤有了这种棋子,是好还是坏呢?”
以冬想了想道:“那刘小姐为人轻浮,这涵贵妃有了这么个人,恐怕要头痛了!”
“可不是吗?”长歌自言自语道:“罢了,也不关咱们什么事,给雨珍姐姐准备的花样弄好了?”
半夏点头道:“已经给御姝送去了。”
“那就好”长歌颔首道,眼睛又望向了那堆致远命人送来的布料身上。
殿内的百合香熏得让人有些头疼,长歌揉揉太阳穴靠在黄花梨木的贵妃椅上养起神来。不知为何,长歌望着那堆鲜艳的衣料心中竟冒出了一阵拒意。
自己素来不喜那些浓艳的装扮,可致远却似乎很喜欢,从这两日的相处来看,致远除了喜欢自己打扮的俏丽一些,连性子也喜欢自己更加活泼些,难道只是因为那一晚,还是因为别的?可一想到致远那诚挚深情的目光,长歌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朦胧间,长歌沉沉睡去。
太极宫中,司空致远正坐在侧殿含元殿描着幅人物水墨画,只见他神情专注,连来了人也丝毫没有注意。
只听赵培德说:“万岁爷,太后那边来人传话了。”
“怎么说?”皇帝随意道
赵培德打了个千,回道:“那边只说太后三月回京,今年的大年怕是也赶不上了。”
“嗯”皇帝漫不经心道:“回不来就算了,让长信宫那边过了年就预备着吧。”
赵培德道:“奴才遵命,西夜的九皇子就快进京了,万岁爷这……”
“从前不都是三皇子来的吗?怎么这次变成赫连睿彬了?”皇帝撂下手中的笔道。
赵培德忙给司空致远递上干净的手绢,又道:“奴才也是刚刚听人说,这西夜国的九皇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硬是把皇后所出的三皇字给压了下去,现在那西夜的老头对这九皇子甚是喜爱,国人都传,这三皇子的太子位是做不成了。”
皇帝看他一眼,抚掌笑道:“皇室嘛,司空见惯了,不过西夜现在也的确是一团乱麻,既然快进京了,就让人都看紧点吧。”
“奴才明白,敬事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赵培德闻言恭谨道。
皇帝点头道:“那就明晚吧。”
许是最近太过劳神,长歌竟睡到酉时一刻才醒过来。
“小姐,您醒啦?”以冬扶起长歌,又给她添了件衣服道。
长歌定了定神,有些迷糊道:“睡的久了,竟有些头晕,让小厨房传饭吧。”
长歌在吃食上并不挑剔,晚饭也不过只是家常的四菜两汤,长歌喝了勺玫瑰百合汤道:“以冬,把这些织锦都收好,过段时间给我做几件衣服,还有把我些颜色鲜艳的衣服都拿出来吧。”
“小姐不是素来不喜这些吗,怎么今日又想起要穿来了?”以冬笑道。
长歌擦擦嘴,想了想道:“也没什么,总是穿这些素淡的也有些腻味了,换一换吧。”
“嗯,奴婢也觉着小姐穿艳色的好看”半夏插嘴道:“虽然小姐平时穿的也挺好看的,但是不如这些颜色衬人。”
“就你嘴利”长歌笑道“对了以冬,这次新来的这些人虽然都是你亲自挑选的,但毕竟也是在江如海手下调教过的,你且注意着些,可不许出现什么差错。还有,只让他们做些杂活,近身伺候我的还是由原来的人来做。”
以冬道:“奴婢记下来,小姐放心。”
“小姐,您说您今天还救了那慕华衣,也不见得她过来谢谢小姐,当真是个没心肝的人。”半夏道
长歌沉吟道:“我今日为她解围,也没有想过要让她来谢我,但若真是如此,这慕华衣也不是个……”
说话间蕊清进来请安道:“娘娘,有个慕华衣在外求见。”
长歌轻扬嘴角笑道:“古人说得好‘说曹操曹操到’,正说着她呢,可巧就来了,让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