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庄听见了简书童的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向天花板一言不发。
“闭嘴的蚌壳,真是不好撬。”简书童心里想着,拿出来了他的那把对抑制特能很有效果的刀。
不过他现在怎么也是在公共场所,不能太过分,刀出鞘在手里转了一圈,又落回去了衣服兜里。这把刀虽然有着一定阻拦特能挥发的作用,但是没扎进去实在是效力有限。简书童不由得想起陆教授以前带着的那款干扰器,叹了口气,顿时觉得自己这装备有点寒酸,没有陆教授那些东西十分之一的好用。
不过想想那干扰器用过以后的副作用,顿时重现了那种天旋地转的想呕吐感觉,简书童不禁打了个冷颤。
还是算了吧,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请出来。
“说说吧,那两个头跟你有什么关系?”简书童坐直了身子,收回手接住陆子渊递过来的湿巾仔细擦拭。
抬眼就看见张庄十分嫌弃的把手腕贴着床单使劲的蹭了两下,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只当屋子里没有那两个人。
简书童内心白了一眼,老子还嫌弃你呢。
“还是说这两个人你都挺熟,不想告诉我这其中的前因后果,”简书童抱着手臂往后一靠,“我猜猜,你是不是还想着这都是你们的私人恩怨,只要你不说你就还能回到你的上家手下,平安无事的继续干活?”
张庄听到这句明显的抖动了一下,头向着简书童这边微微转动了一下,像是想看他一眼。还没看见,又立刻板正自己转了回去。
简书童看他这样子,就明白这是说中他的心里所想了。
“别想得太美了,不论你们之间有着什么样的恩怨,现在都发酵成为了一场命案。两条人命就这么没了,甚至连个全尸都不留下,”简书童骤然话锋一转,“还小心翼翼的保存着这两个脑袋是想做什么?”
张庄干脆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不回答。
眼见这种方式根本没有效果,简书童干脆换了一种方式,吊儿郎当的说道,“我这人可不是什么通情达理的人,先不提别的,光是你拿着凶器吓唬我这件事,你以为能就这么平白的算了?”
张庄嘴里嘀咕一句,简书童也没听清,大概就是他没有,他不是吓唬之类的。他不由得心里冷笑一声,居然这时候还想着强调不是吓唬人,是真的想要蓄意行凶。简直是要被他的愚蠢感动哭了。
被他这张尊口一打岔,简书童都不知道接着该说什么了。
这人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似乎什么话都不说,他干过的事情就能一笔勾的销,抹掉个干干净净。那抻着脖子的样子,活像老师收作业的时候,没写作业硬说自己落家里忘带的神情,
胆怯之中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自豪。似乎是很自豪的拼着勇气,成功的没有拜倒在他们两个阶级主义之下。
简书童想了想,拉着陆子渊问道,“陆教授,帮我个忙。”他决心下一剂猛药,说不准还能在张庄的身上获得些信息。
“你想做什么?”陆子渊眉头一挑附身倾耳凑过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顿时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上次你带着的干扰器,还能不能再借我用一用?”
陆子渊想也不想,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行,你和他功能冲突,不能一起使用。”
简书童:“......”
“我可以试试有这个功能。”陆子渊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有这个功能?简书童满脸蒙圈,不知道陆教授这云里雾里的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紧接着他就听见陆子渊说道,“人脑分为左右大脑半球,大脑半球内部的腔隙叫侧脑室,内容脑脊液。而半球的表面凹凸不平,布满深浅不一的沟和裂,沟裂之间隆起的称为脑回。”
“这么说,你可能没有什么概念,但是你看看这个呢?”
简书童伸着脖子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陆子渊飞快在手机上搜索了一张新鲜猪脑的图片,转而展示给张庄,“你看看,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模一样。”
别说张庄,简书童想起之前看过的记忆里面,那人脑袋上插着个管子,不断的抽出什么东西。被这新鲜的猪脑一刺激,顿时恶心的不行。
而张庄本就惨白的脸色现在更是雪上加霜,浑身止不住的轻轻颤抖,双手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接着忍无可忍了一般,弯下腰不断的干呕,似乎那间屋子里腐臭的气息还在他的鼻尖萦绕。
就这这时,陆子渊更进一步,冷着声音问出了一句,“杀人的感觉怎么样?”
张庄像是被按住了暂停键,五感反应都被这句话一瞬间按回了身体里。他眼中带着一点迷茫,却又十分坚定的再次的开了尊口说道,“不是我。”
一边的简书童也不由得看向他,因为这一段在张庄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张庄的这个反应根本不应该出现才对。
只不过那热血喷洒在身上那种黏腻的感觉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忘记,张庄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记得清清楚楚,虽然他脑袋里面空空荡荡,但是身体本能的反应依然存在。他像是被这句话掀开了记忆的一个角落,无数带着白雾的记忆碎片冲进他的脑海。他咬着牙依然摇头说道,“我不记得了,”
陆子渊换了张图片,那是透过咖啡店拍摄的街对面的写字楼。
他举着手机递到张庄面前,“你还记得这个地方么,那天晚上离开这里的时候,很不好受吧。”
“浑身都是腥气。”张庄喃喃自语,零碎的记忆似乎有着迸发的趋势。
这时用不到陆子渊继续说,简书童从善如流的接上表演。
“你杀了人。”简书童就像是亲眼见过一样确信不疑的说着,紧接着他不给张庄任何反应的机会,语速陡然加快,声音却十分平稳,继续说道,“那天你约见了林东晚上十点老地方见,你在他办公的写字楼下,拿着一把水果刀刺穿了他的喉咙。但是你从未杀过人,你也不知道一个人的血竟然可以这样的滚烫。”
张庄像是被突然捞出水的鱼,不断地挣扎着甩尾,大口的呼吸,冷汗淋淋。
陆子渊立刻跟上节奏,补上了最后一击。他抢过那把特制刀,一把扎进了张庄的手里。只不过他没有任何的特能,这把刀如同没开刃的钝铁,即便是接触到了
但是陆子渊下手够狠,哪怕只是破了一层油皮,也比远远的放着效果强上百倍。
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唤醒,张庄好像终于从自己浑浊的脑海里,翻找出来了这段记忆,如梦初醒一般。
他甚至不敢接受,痛苦的捂着脑袋在床上不断翻滚,呻吟着说道,“不是我干的,这都不是我。”
简书童知道无需多说,这个时候只需要等着他自己弄清楚前因后果便可以了。陆子渊同样一言不发的站在他的身后,看着病床上的人,似乎带着一些怜悯。
果不其然,张庄翻滚了一阵,一把捂住了脸,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那是他们罪有应得。”
简书童看完张庄的记忆,本以为他只不过是梅兰手底下的小催碎,真正动手谋划的人会跟梅兰有着更深层的关系,或者是雇佣或者是合作。
却没想到,真的会是张庄动的手。
难怪他不过一个三脚猫功夫的人,拿着刀吓唬人却从未见过血的人,会在看见简书童的时候就杀性大起,不给自己留下一点后路。
等到张庄逐渐稳定下来,简书童问道,“你见过王建业么?”
张庄听见这个名字,脸上闪过一丝迷茫,“我不知道这是谁。”
简书童张口想继续问话,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件事情里面的迷雾太多,虽然现在一句知道了凶手是谁,可是前因后果都不清楚,证据链也没找全,光凭借这么一份逼问出来的记忆,怎么想都不够。
他由着陆子渊把他推出了病房,眼看着陆子渊在一处没人的长廊窗户前停下,不由得差异的问道,“怎么不回病房?”
“我以为你会有话想问我。”
“我没什么想问的,倒是陆教师你想解释些什么呢?”简书童笑着反问,觉得陆子渊有些多此一举。
陆教授张了张口,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呢,他失笑的摇摇头,推着简书童就要回病房。
“等等,王默来了个消息。”简书童皱着眉头看完,抬头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回不去病房了,现在有些事情需要我们回市局去解释解释了。”
陆子渊点点头,推着他离开这里。
当夜十一点半。
张庄本来准备睡下,却突然感觉到枕边一阵震动,他伸手进去摸出来一部手机。他不由得疑惑,这是谁放在这里的?
手机上不断显示着一通来电,张庄鬼使神差的接起来,却没有敢说话。他知道屋子外面还有两个人,正在看守着他。
“不要怀疑我的身份,我是唯一能够帮助你的人。”电话里的人带着变声器,尖细的电子音在深夜寂静的空间显得有些幽森。
电话里的人也不等张庄的回答,继续说道,“不要犹豫了,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他们已经知道是你动手杀人的只想把你按回去坐牢。而梅兰的手段你想必应该清楚,就算是回去她也只会要了你的命。两头都没有活路,为什么不跟我合作呢?”
电子音不甚清楚,黑夜之中带着一点诡异的味道,却每一句都说进了张庄的内心。
他拿着手机,久久没有发出声音。看着通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跳动,他内心里的某个活动板,随着时间一点点的翘起。可是他怎么出去呢?
那面的人似乎知道他现在的处境,轻轻笑了一声,通过变声器传过来,活像是铁指甲挠门一样,“如果同意,你就敲三下扬声器的位置。我有办法让你出来。”
张庄犹豫了一下,看着手机里的通话页面,有些迟缓的找到了最下面扬声器的位置,用指腹轻轻的点了三下。
“合作愉快。”说完这句,那人便挂断了通话。
张庄呆愣了两分钟,鼓足了勇气推开门,守在门口的两个便衣一坐一立,他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躲在门口仔细的听了听,确认外面没有任何的动静,他才又悄悄的探出头。
屋外的两个人还保持着刚刚的姿态一动不动,时间像是被人为的冻结住,唯独留下他任意穿行。
走出医院门口,时针分针咔哒重合。张庄脚下趔趄,似乎听见背后钟声响起,他抬起头四下的找寻,也没看见一座钟楼。
可是钟声一下又一下,直到敲满了十二下,医院里的人才渐渐的解冻,恢复到了原本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