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做生意这件事,江小侯爷肯定是比不过权柔的。
更别说看账册这种东西了。
怕是能把江小侯爷给绕到昏头去。
平日里也没有叫他去悦楼查过这些东西,说他是个甩手掌柜都是轻的。小侯爷平日里去悦楼,说白了也就为了去潇洒而已。你叫他去管这些,还不是要了江小侯爷的小命了?
“那她去我就不去,”江小侯爷也是反应很快,转头就想通了,你要是叫权柔去了,我就不去了!左右他去也就是个摆设而已,还要遭这人眼刀子。倒不如不去。
不过汇安郡主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尤其是在她下好决心以后,要叫她改变,可真的是难于登天了。听得江小侯爷这句话,汇安郡主啪一下把手上的象牙箸放下,眼神扫过去的瞬间江小侯爷已经把头埋下去了。
“你倒是乐得清闲了?我和你爹要是老了,你就真的吃老本?”汇安郡主像是想到了什么,真的有些生气了,声音也拔高了许多。
原本立在后头伺候的海棠和茉莉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见了些担忧。
郡主这几日心情不大好,偏生小侯爷还不懂事,硬是和郡主对着来。
那岂不是越发叫人生气了?
不过现在这里也没有他们这些伺候人的说话的余地,海棠和茉莉两个人除了担心也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倒是玉嬷嬷还能说两句话,“这是怎么了,郡主可不兴这样说。咱们小侯爷打小儿都是懂事的。”
鸳鸯忙接了话道,“是呢,都说母子连心,郡主担心的小侯爷肯定也懂。”
说着,便朝江小侯爷投去一个眼神,意思是你这时候还不聪明些,该说什么心底没点数吗?
江小侯爷此刻只装作看不见的样子,低着头也不说话。
可差点把鸳鸯给气死。
权柔现在倒是不敢插话的,抬眼看了这桌上的人一眼,接着又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这碗粥,就是不开口。
气氛凝重了两秒钟之后,才听得汇安郡主的声音响起来。“你们都不用给他说话,我还能不清楚这孩子吗?我打小宝贝你,你父亲也宠你,你要什么,我们不都是赶紧地捧到你跟前来。不说我们这些长辈,谨之贵为楚王府世子,不也是事事都以你为先吗?就算是年纪小的十七,也懂得让着你。大家都宠你些,你便越发糊涂。”
这话说的便有点儿痛心的意味了。
也是,毕竟是汇安郡主和靖安侯的独子。对于靖安侯府来说,他们不需要江小侯爷出人头地。但是也不想那么用心疼爱长大的一个小孩儿,最后变得平庸,泯与众人。
更何况江小侯爷如今的名声可不大好听。
外头对于他的形容,大多停留在什么浪荡啊,什么放肆啊之类的词语上。
汇安郡主听着也会难受。
毕竟那些人口中如此不堪的小孩儿,也是她捧在心尖尖上长大的孩子。
其实汇安郡主很了解江小侯爷,他没有做过什么害人的事情,他只是不想被束缚而已。
不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束缚已经变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要是挣脱他,那么你就会变成人们口中那种不好的角色。
汇安郡主知道这点,所以她从来不觉得江小侯爷有错。只是她想让江小侯爷再多努力一下,若是她和侯爷都不在了,那么江小侯爷,也要能撑起这个侯府来才行啊。
不过这个话她从来没和江小侯爷说过。
如今突然来这么一句,当然是叫人惊讶无比的了。
连玉嬷嬷都接不上话去了。
鸳鸯更是不敢开口,只是在心里头叹了口气,小侯爷怎么就不能懂事点儿,这时候,和郡主争这个做什么?他答应下来,到时候去了,不也有权姑娘帮着查吗?硬是要争这口气,没得坏了郡主的心情!
但是这些话她一个做丫头的也不能说出来,这时候也就只能在心底唉声叹气了。
权柔倒是没其他人那么惊讶,她只是有些奇怪。汇安郡主怎么突然想着培养江小侯爷了呢?这么二十年都过来了,现在却突然想要培养,是不是晚了些?
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叫汇安郡主突然想着督促江小侯爷学点东西了呢?
这个念头从心底冒出来,权柔一瞬间打了个激灵!
不会是,有人要动手了吧?
她觉察出不对劲来,江小侯爷也觉察出几分不对劲来了。
要说了解,汇安郡主肯定是了解江忱的。但是江忱肯定也是足够了解汇安郡主的。
平日里汇安郡主虽然管他,但是也没有到他不去查账就生气的地步。
江忱第一直觉也是这背后是不是有人在动作了。
所以才叫汇安郡主这么担心。
这个念头一瞬间升起来,江忱也在一瞬间考虑好了决定。现在还是先稳住汇安郡主为上!
他压下心头的不耐,对汇安郡主说着抱歉,“娘,是我太冲动了。”
他生的一副好皮囊,总叫人看着就生气不起来了。
汇安郡主对于江小侯爷的忍耐程度又不是那种一般的,见他如此,便也心软了许多,“娘也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长大了,有些事情总该清楚的。叫你去悦楼查账,也是因为你常去悦楼,和那边的掌柜也熟悉,不至于叫他们糊弄了去。侯府手底下的产业数不胜数。你要先把控一个,才能慢慢把控其他。”
说道这里,便停了一下,拉过了身边权柔的手道“柔丫头擅长这些,叫她跟着你去。倒是比叫个账房先生来的好。况且我觉得账房先生的话,你也不一定能听。娘亲是想着,这些东西,都会慢慢交到你手上。你准备着,适应着,总不会有错的。”
权柔的手被汇安郡主牢牢握住,也叫她感受到了汇安郡主的坚定。明白这事情推脱不得了,权柔倒也没多说话,自己一个人低着头。
江忱倒是抬头看了权柔一眼,而后才答应道,“娘亲说的都是。孩儿明白了。”
“明白就好,”汇安郡主拍了怕权柔的手,“那一会儿,就劳烦柔丫头了。”
这权柔哪里能说一个不字的?挂了三分笑意道,“郡主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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