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宝本来是脱口而出,现在看阮玉珠一脸惊诧和郑重的追问,他就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怎么,有什么话跟阿姐都不能说吗?”阮玉珠缓和了脸色,又追问了一句。
阮玉宝左右瞧了瞧,知道阮玉珠这屋子里头服侍的都是心腹,他说什么都不会传到阮梦枚或者褚锦绣的耳朵里去。“我并不是想瞒着阿姐,”阮玉宝迟疑着开口,“就是……我觉得玉翠一心想要嫁皇子亲王。我也不肯定。”
因为是他感觉到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实证,一时因为气阮玉翠讨厌脱口而出,但要较真,他就不好继续再这么说。
阮玉珠沉默了一会。她之所以会那么吃惊,不仅仅是因为阮玉宝说的话。阮玉翠最后嫁的,真是一位皇子,而且还是一位位高权重的皇子。
京城的那场动荡,就是当今皇帝病危,皇子之间的皇位之争最后走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不过,那时候她对这件关系不少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根本就漠不关心。她生命终结之前,应该是有皇子登基。但是登基的具体是哪一位皇子,她却并不知道。
不过,她还记得偶尔听到向咏枫、安定侯爷和曾氏等人的只言片语,他们提到最多的就是四皇子。四皇子是最有可能继先帝之后登上皇位的人,她临终的时候,似乎依旧如此。
而阮玉翠嫁的,就是四皇子。
当时不在意、不明白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就明晰了很多。这也是阮玉珠为什么会对阮玉宝的这句话特别重视的缘故。
“阿宝,你为什么会认为玉翠想要嫁皇子?”阮玉珠问阮玉宝。
因为她态度郑重而认真,阮玉宝不由得也认真了起来。
“……玉翡和玉翠都有人给提过亲……”虽然阮玉翡是姐姐,阮玉翠是妹妹,但是给阮玉翠提亲的人更多,而且所提的对象不论是在家世和人才方面也都更好。“玉翡高不成低不就的,可玉翠不一样……”
凡是给阮玉翠提亲的,都被褚锦绣以女儿年纪还小,另有年长的姐姐还没定亲这样的理由给婉言拒绝了。
阮玉翠十四岁,若说定亲,是绝对说不上早的。
“有一回人家来提亲,父亲很乐意,就要点头答应,结果被太太派人打岔。后来父亲和太太关起门来,似乎还吵了一架。那之后,父亲就不管玉翠的婚事了。”这种不管并不是放弃了阮玉翠,而似乎是对阮玉翠的亲事有了很笃定的安排。
“而且,在那之后,父亲对玉翠的态度也变了许多。”阮梦枚待阮玉翠更好了,却并非是更加亲近的那种好,而是……
阮玉宝挠了挠脑袋,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阮梦枚对阮玉翠的态度。
但这难不倒阮玉珠。
“父亲待玉翠,是不是带了些敬?”
“对,是这样的。”阮玉宝立刻点头,然后也有些吃惊,“阿姐,你也看出来了?”
“是啊,这又不难看出来。”阮玉珠淡淡地应道。她第一天回到侍郎府,大家都聚在阮老太太的长青院中用膳,她就看出来了。
当然,她之所以如此确定,还有她前世经历的原因。
“阿宝,那你知道,玉翠和哪位皇子走的最近吗?是不是四皇子?”阮玉珠想了想,又问阮玉宝。
阮玉宝摇头,说他不知道。“皇子哪是那么好接近的。”据他所知,皇帝膝下健在的成年皇子只有三位:四皇子、六皇子和九皇子。
前两位皇子年纪较长,也比较受皇帝的重视,九皇子年纪最小,也最不受重视。阮玉翠虽然在京城中有才女和美女的美名,但努力了这几年,还是没能够接近皇子圈。
“那个,昨天在安定侯府见到九皇子,应该是她最接近皇子龙孙的一次。”阮玉宝说着话,噗嗤一声笑了。
阮玉珠知道弟弟笑的是什么。阮梦枚和阮玉翠处心积虑,却一直没能够接近目标。可就在她嫁给向咏枫之后不久,曾氏就带着阮玉翠进宫见了淑妃。
淑妃是四皇子的母妃。
紧接着,宫中就降下了将阮玉翠许给四皇子做侧妃的旨意。阮玉珠不能不怀疑,这件事与她嫁给向咏枫有关。
她不会再嫁给向咏枫,那么阮玉翠能否依旧做四皇子的侧妃?
“阿宝,玉翠的事情,你留心些。”阮玉珠嘱咐阮玉宝,“储君之位未定。太太和玉翠有野心,我们不图跟着她们飞黄腾达,也不能由着她们带累我们。”
“阿姐,我明白了,我会留心的。”阮玉宝立刻应承。
阮玉珠就点了点头,又嘱咐阮玉宝:“不过,眼下你最重要的事,还是功课。玉宝,你的前程不能靠阮家,不能靠父亲,只能靠你自己。”
这一次,阮玉宝沉默了半晌。
阮玉珠也没说话,只是看着阮玉宝。
“我懂了,阿姐。”
“你不反对?”阮玉珠反倒多问了一句。
“不,这件事上,我听阿姐的。”
姐弟两个商量定了,就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阮玉珠就在家里,每天都去陪阮老太太说说话,然后就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做针线,或是去书房看看书,写写字。阮玉宝则是依旧往榆树巷的学堂去上学,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再也不用人催,也没有再逃课。
阮梦枚知道了,并没有什么表示。阮老太太却心疼了。
“我怎么觉着,玉宝像是瘦了啊!”这一天阮玉宝放学回来,大家都在阮老太太的上房坐着说话。阮老太太就将阮玉宝揽在身边,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如是说道。
阮玉翡嗤笑了一声没言语。
阮玉翠则是上前来打量阮玉宝,然后点头:“老太太看的没错,玉宝哥哥真的瘦了很多!”很是吃惊和心疼的语气。
“哪有!”阮玉宝从阮老太太手中挣脱,就想往阮玉珠的书房中去看书做功课,“我去阿姐的书房。”
阮老太太就不依了,伸手拦住阮玉宝。
“玉宝啊,那个学堂离咱们家又远,人多杂乱的。我就做主了,一会就跟你父亲说,以后你就在家里念书,不用再往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