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初静,明月依旧。
将寂静空旷的院子一一掠过,却未见到那抹狡黠的身影,他的眸光不由冷下了几分,心想这小狐狸又耍什么花样?
突然耳畔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他的眼眸微微一眯,佯装不知的抬步往前。
蹲在桃花林中的玉璇玑见他往主屋走去,眼珠子幽幽一转,笑得就跟偷腥的狐狸一样。猫起身子轻手轻脚的站起身。
只是见他跟老僧入定一般的站在门前一动不动的,她不禁满腹的狐疑猜忌,皱了皱眉,心想这死变态怎么了?
难不成是发现她了?但他若发现她了,也不可能这么无动于衷阿?摇了摇头,管他的,先吓一吓他再说。
“还我命来~”她尖起嗓子,故意拖长了声音,在这寂静如厮的夜里,倒是显得有几分可怖。
他镇定自若的转过身,只见她披头散发的佝偻着身子,散乱的青丝将整张小脸都覆盖住了,一身沾了血的白色布衣,摇摇晃晃的碎步走着,这模样倒真是像极了所谓的鬼怪。
咦?这变态竟然不害怕?她这里正怔身呢!哪里他凉嗖嗖的声音就传来了。
“做鬼都这么没出息。”他嗤笑一声,倨傲而不屑的道,丝毫不留余地的对她大肆打击。
他大爷的,他才是鬼,他做鬼才没出息,他全家做鬼都没出息,他家方圆百里的做鬼都没出息。
备受打击的别开挡住脸的青丝,她拉起一张小脸,小手叉腰,气愤异常:“别人都夸徒儿,唯有师傅大人从来不给一句好话。”
“那是他们眼瞎。”他冷冷一笑。
呸,她暗自啐了一口,她看是他是眼瞎才对,眼瞎也就罢了,偏偏还生了一副贱嘴,心中万般诽腹,面上却是生生的挤出了一抹讪笑:“师傅大人觉得徒儿今日的装扮吓人吗?”
跟他说话,她就跟对牛弹琴似的。而且得过几次教训后,她学聪明的不再去跟他对着干,省的受一些皮肉之苦。索性便趁机转移了话题。
他自然一眼看破她的心路十八弯,这小狐狸是个什么样,他心底跟明镜似的。
“哼。”他冷冷的嗤笑一声,道不尽的嘲讽,说不清的倨傲。
“把衣服换回来。”他不悦的皱了皱眉,冷声命令道,一贯的不容置疑。
“不换,徒儿这还有用处呢!”她揪住了衣角,仿似怕他扒她衣服似的后退了几步,满脸的防备。
闻言,他眯了眯眼,心中难得有了几分疑惑。不待他说话,却只见她狡黠一笑,满眼精光算计的道:“师傅大人,徒儿需要你帮个小忙。”
望着她笑若春风盈三月,满脸堆砌着讨好的模样,他不禁眉梢一挑,她笑的越是灿烂如厮,他的这心底就越发的不安。
不过他的面上却未表露丝毫的情绪,不动声色的又打量了她一眼,他冷冷的道:“不帮。”
话落,便慢条斯理的走到凉亭中坐了下来。
而她早就算到了他会想都不想的拒绝,所以她也已经想好了对策。
眼珠子直溜溜的一转,抿了抿唇,瞧了眼手中的一截辣椒,她用指尖轻轻点了一点,然后放在眼睛边缘揉了揉,紧接着眼睛传来一阵难受的痛意,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挤出来,须臾建麻利的将那截辣椒塞回衣袖中,她“哗”的一声哭了出来,转过身边哭边朝他走去。
“师傅大人好生无情,狼心狗肺,天理难容、”
听着她嘴里叫嚷的那些难听的话,他的嘴角微微一抽,终于坐不住了。
“闭嘴。”他脸色一沉,怒了。
“帮不帮?”她哭嚷着,就跟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样的继续“一意孤行”的作死。
“不帮。”他危险的眯了眯眼,斩钉截铁,不留一丝余地。
彼时她哭得更凶了…………
云想院。
玉璇玑窝在他的怀中心满意足的吸了吸鼻子,余光瞧了眼他披头散发,以及身上那沾血的白衫,面上皆是奸计得逞的笑意。只不过她依旧未见到他的真容,那怕答应了帮她,他依旧是面具不离脸。
其实她很想问问他是不是见不得人,可是她又没那个胆子问。
而他却是黑沉着一张脸,比之如墨的夜色有无不之过极,他真是鬼迷了心窍了,竟然被这小狐狸给摆了一道。
方才她哭爹喊娘的叫嚷,成功的将他给惹怒了,于是不分轻重的抽了几鞭子,然后突然她发现不对劲,他心中一慌,靠近一看只见她满嘴的血,一副到死不活的样子。
“师傅大人,徒儿就要死了,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话落,她仿似十分难受的剧烈咳嗽了起来,每一咳都是血。
那时他大抵是被冲昏了头,竟然没看出来是她的小把戏,于是竟然应了下来。最后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扮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师傅大人,待会你就跟鬼似的飘在五屋中,低着头就好。”她笑眯眯的声音成功拉回了他的思绪。
“什么?”他皱了皱眉,以为自己听错了,让他扮鬼?
“你怎么那么笨,按我说的做就好。”她嫌弃的哼了一声。
话落,他脸色一冷,手一松,她就跟个皮球似的掉到了地上。这小东西的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竟敢说他?他真想问问谁给她的胆子。
“哎呦。”她痛的龇牙咧嘴的闷哼一声,此时此刻她就跟一滩烂泥似的,差点跟那台阶融为一体了。
这该死的变态,心中骂骂咧咧的撑着腰,艰难如斯的站起身来,而他冷眼看着,丝毫没有想帮忙的意思。
“再说一遍?”他凉嗖嗖的声音就跟一阵阴风似的,刮得她背脊一凉。
“呵呵,师傅大人聪明绝顶,惊世无双。”她一个抖激灵,干笑了两声,便笑眯眯的道。
“巧言令色。”他不屑的万般嘲讽,冷冷的瞧了她一眼便别开了视线。
她对着他恶狠狠的比划了一下拳头,嘴里嗫嚅着什么。
“跟着。”他突然扭过头道。
“好。”她眨了眨眼睛,掐了掐手心,幸好刚刚她收手收的快,否则被这变态看到,简直后果不堪设想。
轻纱曼妙,摇曳之间床榻之上的人影若影若现。玉婉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余光瞟了一眼空寂的房间,突然看到了令人惊恐万分的画面,只见十尺之外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她害怕的屏住呼吸,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睡意一下子消失的一干二净,眼底满是惊恐,紧握的手能是捏了一把冷汗。
“还我命来。”忽然一道女音回荡开来,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清晰,而那声音听着很是耳熟,那……那不是香儿的声音吗?
难道是香儿死不瞑目,鬼魂来寻仇了吗?想到这里她的心突然之间咯噔了一下,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她侧眸看了眼身侧沉睡的墨楚敛。
紧张又细语如蝇的唤道:“四郎,四郎,你快醒醒。”说着一双纤纤素手更不时的推攘着他。
可也不知是为什么,墨楚敛就跟睡死了一般,怎么推都推不醒,渐渐的屋中起了雾。原本那个站着的鬼影一下子消失了。
她心中一骇,惊魂未定的坐起身来,细细的端量了几眼,见真的不见了,方才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可还未等她缓过神来。
雾气一散,那鬼影已然站在了床榻前。她吓得惊叫一声,身子本能的向后倒去。
“玉婉柔,你害得我好惨。”
那声音凄厉异常,话落,那鬼影便又靠近了几分。
玉婉柔吓得已经哭了出来,瞪大的眼睛里面满是惊恐万状,她下意识的往床榻的里处缩。整个身子都在打颤。
“香儿,对不起,可是我不能别人知道我怀孕的事,否则我便是毁了。”
玉婉柔显然已经被吓泣不成声,何曾见过此等画面?
怀孕?隐在暗处的玉璇玑了然的眯了眯眼。以前香儿也知道玉婉柔怀了墨楚敛的孩子,却性命无虞,如今却严重到将香儿都给杀了,那便是说那孩子不是墨楚敛,可能是那晚跟玉婉柔在欲望红尘翻云覆雨的乞丐的?
思及此,玉璇玑的眼底瞬间一片清明,这也就解释得通了。不过这玉婉柔可真是下得了手啊,连跟在身边如此之久的贴身丫鬟都下得了手。
“所以你就掐死我吗?”
“我……我也不想啊。”玉婉柔悔不当初的哭道,其实她并未想杀死香儿,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只是香儿错就错在,知道的太多了,所以她必死无疑。
玉璇玑凝眉一瞬,眨了眨眼睛,便又点燃了一个烟雾球,登时间屋中的白雾越来越深,她轻手轻脚的疾步走了出来,自然而然的拉住了他的大手。
“师傅大人,戏演完了,我们走。”她低声在他耳畔说道。
他一把甩开她的手,看也不看她一眼的将头上的假发扔给了她,随即便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显然他还在因方才她骗他而心怀芥蒂,可她也是逼不得已啊,谁叫他轻功那么好,能瞬间移动呢?
她无奈的耸了耸肩,最后冷冷的瞧了眼将头放在膝盖上瑟瑟发抖的玉婉柔,又扫了眼异常“熟睡”的墨楚敛,面色一沉,便疾步走了出去。
她可真是没想到墨楚敛竟然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