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胡刚,出了胡氏脉坊,爷俩闷头走了一会儿,王药农道:“最重要不是气脉慧根。”
王惹愣了一下,没好气道:“气脉都没有,怎么修炼?”
王药农道:“心念最重要。”
王惹问王药农道:“你修炼过?”
王药农眉头一皱,眼神有些波动:“别问。”
王惹道:“你是吸血修炼吧?”
王药农眼中厉光一闪,一股气势发出:“对,吸血修炼,嘿嘿,你也一样。”
王惹感觉王药农的气势好像一座山般压到身上,他内心惊恐,口中却坚决道:“不,吸血就成血魔啦。”
王药农眼中泛出血光,一把抓住王惹:“血魔,哼哼,没见识。”
这时,有几个乡邻迎面走来,跟王药农打招呼:“老蔫,在教训孩子修炼呐?”
王药农忙把抓紧王惹的手松了松,眼中换回谦卑笑意,嗯嗯啊啊点头应着。
几个乡邻嘻笑着走过,挖苦的议论声却毫无顾忌传回王药农二人耳中。
“这么老实巴交一个人,却痴人做梦,疯了似的逼孩子修炼。”
“王惹就是个废柴,气脉都没有,修炼个球呢。哈哈!”
“哈哈哈哈……”
王药农脸色铁青:“要争气!”
王惹梗着脖颈道:“不修炼就没这些事了。”
王药农恨恨“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回到家中,王陈氏发现二人脸色不对,趁王药农不在时悄悄问王惹:“气脉怎么样?”
王惹低声道:“他可能会变成血魔。”
王陈氏疑惑:“什么血魔?”
王惹道:“胡师说,吸血就会成为血魔。”
王陈氏惊慌起来:“那怎么办?”
王惹道:“只有灭杀!”
“什么?”王陈氏吃了一惊。
这时,王药农撩开门帘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碗红色液体,一股浓浓血腥之气飘散弥漫。
“老蔫,你端的是什么?”王陈氏疑惑的问。
王药农看向王惹:“来,把它喝了。”
王惹猛然意识到什么,脸色涨红,叫道:“那是血!你让我喝血?”
王陈氏惊问道:“老蔫,哪来的血?”
王药农不耐烦道:“血貂的血,专门提升气脉。”
王惹大叫:“我不喝,我不想成血魔!”
王药农一把抓过王惹,端起血碗就往他嘴里灌。
王惹扭动挣扎,却感觉王药农气力极大,自己像是小鸡被老鹰抓住了一样,转眼间已被灌入一口鲜血,呛得咳了起来。
王陈氏要来拉开王药农,却被王药农眼睛一瞪,吓得不敢动弹。
王惹趁王药农分神当儿,猛然一脚踢向王药农小腹,同时双手来推血碗。
王药农抬腿挡住王惹的脚,使劲掐住王惹肩膀。
一阵疼痛传来,王惹大叫一声,扭头咬破王药农手腕。
王药农吃痛,手中血碗顿时被王惹打翻在地。
王药农狂叫一声:“好,要喝我血,让你喝个够!”说着,便将手腕按在王惹口中。
王惹顿时觉得那血如喷泉般冲入自己喉咙,让他几乎窒息,他只好大口吞咽。
“老蔫!”王陈氏大叫着来拉王药农手臂。
王药农却像铜浇铁铸一样纹丝不动。
足足五分钟,王惹终于被呛得咳嗽起来,王药农这才把手挪开。
王陈氏急忙给王药农包扎。
看着王药农略微发白的脸,王惹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当血魔?”
王药农恶声道:“当血魔好啊,当血魔就可横行于世。”
“你……”王惹愤怒叫了一声,一口鲜血喷出。
王陈氏急忙问道:“惹儿,你怎么样?”
王惹道:“我没事。”跑出了屋子。
天已经黑了下来,王惹来到屋后池塘边,心中充满郁闷、愤怒和不解。
爸爸这是怎么啦?不仅自己吸血,还逼着我吸血。他脑袋受过伤,再一吸血,神志就更不清醒了。这样下去,早晚会成为血魔。
一想起血魔,王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那是人人痛恨的魔鬼,怎么能当血魔呢?
王惹想到自己喝下不少王药农的血,心头一跳,急忙按照胡刚教的打坐方式,调运气息,感应身上各处。过了片刻,除感觉气息顺畅了些外,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爸爸为了让我修炼简直是走火入魔了,得想个什么法子让他清醒过来。
王惹想破了脑皮,也没想到什么办法,坐在那儿打起哈欠来。
王陈氏转过来道:“惹儿,回屋睡觉吧。”
王惹便跟王陈氏回屋,小心翼翼的道:“妈,今晚有什么情况,你叫我。”
躺在自己小屋内,王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想起自己儿时骑在爸爸身上玩耍的情景;想起自己六、七岁时爸爸省吃俭用,采药交学费,送自己跟胡刚学习修炼;想起八岁时,有一次跟爸爸去采药,被一条突然窜出的花斑毒蛇咬伤,爸爸拼命赶走毒蛇,用嘴吸出毒血,把自己抱回家中。自己没事了,老爸却中毒,三天后才醒过来。
最近几年,老爸变得焦躁起来,每天逼着自己修炼。在一次次测试自己气脉没有觉醒后,他更加阴郁,很难见到有好脸色。现在,他居然想出了吸血修炼的邪异招数。
吸血是要成为血魔的啊!
朦胧之中,王惹仿佛看到一具具苍白干瘪的尸体,一个阴森巨大的影子附在尸体上“啵啵”的吸着血。猛然间,那影子抬起头来,一闪到了王惹面前。
王惹看到那是一张布满脓包的丑陋面孔,脸上黄脓黑血横流,两只眼睛闪着邪异红芒,尖牙锋利的大口突然向他咬来……
王惹大吃一惊,猛然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
他看到一个黑影附在脸前,两只发着幽光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他。王惹吓得“啊”的一声大叫。
“惹儿,你怎么啦?”隔壁房间传来王陈氏惊慌呼叫,随即王陈氏快步跑来。
那黑影呆了呆,直起身形,茫然向屋外走去。
王惹认出,这是王药农,是正在夜游中的爸爸!
王陈氏焦急道:“老蔫,你醒醒啊!”
王药农停顿一下,继续游荡着往外走。
王惹心里一动,向王陈氏摆摆手,拿了一把柴刀,跟在王药农身后。
王药农仿佛在空中飘浮着一样,出了屋门,悠悠荡荡向小松林走去。
小松林里隐隐传来狗吠声。
王陈氏担心道:“惹儿,危险!”
王惹低声道:“我会保护他,保护自己,放心吧。”
距王药农二十步远,王惹悄悄跟着。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小松林边。
没等他们靠近,松林里那些野狗像躲避猛兽一样已逃得无影无踪。刚才还此起彼伏的狗吠声,突然没了动静。
小松林安静下来,一座座坟茔,在惨白月光下显得阴森诡异。偶尔一阵风吹过,松枝发出唰唰的声音,仿佛是鬼魂在游动。
王惹有些害怕,他咬了咬牙,手中握紧柴刀,跟着前面那晃荡身影进入小松林。
忽听王药农开口说道:“追踪这么久,终于让你发现了。”
王惹吃了一惊,以为王药农在说他,正要出去搭话。却听王药农接着道:“不过,那东西我万万不能给你。”
王惹心中诧异,知道王药农不是在和自己说话,便躲到一棵松树后,悄悄观察。
清冷月光下,只有王药农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四周并没有其他人。
王药农的声音突然透出恐惧:“老教主不是我杀的,有人陷害我!”
王惹震惊的立在那里,心念电转,看来爸爸是修炼者,原来曾在一个什么教,老教主被杀了,爸爸被认作凶手,他带着一个什么东西逃了出来,人家在追踪他要拿回那东西。
王药农声音转为急切和惊慌:“不,这与我妻儿无关,不能伤害他们!”
接着又咬牙切齿道:“如他们受到伤害,我拼老命也要毁了那东西,让你们永远得不到。哈哈哈哈!”
王药农的笑声疯狂桀骜,还带着些许孤独悲愤。笑声未落,他突然一拳砸向身旁松树。
松树枝叶摇晃,附近有熟睡的鸟儿被惊醒,扑簌簌飞走。
王惹听得心头激动,老爸在神志不清状态下,还想着保护我和妈妈,这说明我和妈妈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他又想,到底是谁在追踪老爸?他们要抢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王药农不再说话,呆呆立在那里一会儿,便往回走来。
王惹躲在树后暗暗观察,见四周没有异常,他到王药农刚才站立处看了看,只见被王药农击打的松树上,树皮已扭曲破碎,一个拳印清晰印在那里。
王惹试着一拳向那松树击去,拳头撞上坚硬树皮,疼痛钻心,树干上却没留下一点痕迹。
王药农回到屋内,脱鞋、上床、睡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