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在恶梦中惊醒。发现已身在秋水心房里。二人相认。彼此叙过一些往事。觉隔世以后。物移人非。不胜唏嘘。
“其实有时候我也想。去查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柳青欲言又止。他其实想说。但是能在这里与林巧君相守。又何必去苦究过往江湖事呢?但终归没说。顿了一下。柳青又道:“但也许。柳无痕不过是我的一个梦。就像刚才的恶梦。柳无痕不过是柳青梦里一个波澜壮阔的江湖人而已。又或者。柳青不过柳无痕的一个梦罢了。来到这里后。我越来越分不清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了。”
秋水心没有回答他。秋水心是知道一部分真分的。虽然只是极破碎的一小部分。但这极小一部分却是连夜影这样的人都苦苦求而不得的。因为真相已经被封锁。大泽的神疆卫队。是这道封锁的第一道防线。
秋水心轻轻抚着柳青的额头。心怜道:“我能告诉你什么呢?难道要我告诉你柳无痕已经死了。而我秋水心也已经死了。我们的世界早已成遗迹。不。不行。就让你觉得一切是一场梦而已吧。”
秋水心道:“就算是一场梦。又何尝不是美的呢?他人只有一生。而你在梦里能再经历一生。你该偷笑才对。好了。你累了。多休息会吧。1√,秋姐姐先走了”
秋水心要去会一个故友。也差不多该是时候了。
“等等。秋姐姐。”柳青急道:“你带我来时。有没有见到白子羽?为什么我醒的时候没见到他?”
“白子羽。”秋水心迟豫道:“他大概是有要事要独自去做吧。或许先行了。来来去去。这在江湖本是常事。”
“秋姐姐。”或许是秋水心说得太多了。柳青叫着。语气中带着怀疑:“如果他要走。至少要等我醒。他不是那种能抛弃朋友的人。纵然有事。他也应当回来找我。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萧弄害了他?”
柳青说得很紧张。秋水心又道:“或许是有什么极重大的事?”
柳青连忙下床道:“不行。我要去找他。”
“你去哪里找?”秋水心问。
“我可以去任何地方找。”柳青答道。
“唉~”秋水心叹起。欲言又止。
柳青立感大事不妙。道:“秋姐姐。你知道的对吗?快告诉我。若子羽出事了。我不能不救。”
秋水心道:“但是你救不了的。”
柳青坚定地道:“就算是救不了也要救。告诉我。”
秋水心无奈。道:“白子羽背了命案。他杀的是普通人。这是神疆卫队最不能容忍的。神疆卫队已发布了内部通缉令。三百余成员。找到白子羽只是时间问题。大泽一定会杀了他。杀一儆百。”
“神疆卫队?”柳青疑问道。
“嗯。神疆卫队。隶属国安部门。”秋水心又道:“内部虽然发布了通缉令。但在形式上。大泽也得走走国防接手刑事案件的程序。白子羽现在或许正被收押在浅川警局。当然。也可能潜逃了。”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柳青问。
“说来话长。我回来再同你说。你先安心在这里住下。”秋水心道。
“秋姐姐。我已不可能安心。我。我。我想向想你借一样东西。”柳青支支吾吾地道。
“三更石?”秋水心道。
“我知道姐姐视三更石若性命。但我已经失去了术力。我连萧弄都打不过。何况大泽。”柳青一脸悲愤地道。
“当年冷凝月做风云谱。列尽天下英雄。却有十人没有列进。你知道吗?”秋水心道。
秋水心这话很明白。纵然柳青恢复了术力。天下第一刀客的分量。也比不上这未入谱的十人。十人之强。非区区一风云谱可以做评。
“知道。因为这十个人的修为。仿佛汪洋之渊。不可测量。”柳青又道:“我也知道。这十个人里。就有大泽。”
“想好了?”秋水心问。
“嗯!”柳青没有一丝一豪的犹豫。若必须说有。那则是柳青没有把握秋水心是否会将三更石相借。
“我门中三更石。一百六十余年来只借出过两次。十年以前。我已经借过一个故友。一个掌门人。是不可以两次借出镇派之宝的。”秋水心道。
说着。将双手往颈后一拨。一条紫玉珠串成的项链就拨了下来。她把项链系在柳青脖子上。没有一丝一豪犹豫。道:“好在。我现在是佟校长。”
“现在全天下合你在内。只有三个人知道三更石。其实就是一条项链。”秋水心看看钟。道:“现在是十一点八分。记住。只在三更。正南走。约三百米。便是命案发生的大楼。死亡人数太多。大楼已经戒严。至于浅川警局。你应该知道吧?白子羽最有可能在这两处地方。”
秋水心是不愿让柳青去的。但她又深知柳无痕的性格。当然。她能放下心来让柳青去会大泽。除了三更石。还因为一个人。从前。初出茅庐的柳青能横行青周。无非是因为一个人的庇护。而在华夏国。秋水心相信。这种庇护将会继续。
如此贵重的三更石。秋水心轻易就借了。柳青感动地无言以对。任何道谢的话都是多余的。柳青唯有纵身而去。
三更之时。太阴之盛。一石。可得皎洁月轮千万年之力。
柳青飘渺在夜空中。手中的杨柳陌陌刀。就像又两轮银色的梢月。悬在天际。
柳青先到了命案的大楼。大楼确实戒严了。但也更容易让柳青找到命案发生的房间。
柳青轻轻地飘进。轻得就像一阵风。那阵风悄悄地贴在了门外。
“真的确定了?”
柳青偷瞄着。说话的恰是刘长山。柳青心思:“看来子羽是走了?这不似他。”
“确定。现在陈四是唯一嫌疑人。局长下了死命令。务必三天归案。”
陈四即是白子羽。
“陈四?子羽?”柳青不相信白子羽会杀人。
刘长山也不相信。道:“先不要急着定调。案子尚有疑点。”
“什么人在偷听。”
一个女警叫起。柳青一看——不正是前数天见过的范语儿。
刘长山迅速奔出。一见是柳青。道:“无痕?怎么是你?”
柳青道:“庆五叔。我相信子羽。”
刘长山心思:“若白子羽想不通要潜逃的话。必是要去找无痕。”
于是道:“我也相信。所以我们更需要来证明他的清白。让他自首。配合警方。”
说话的同时。刘长山脚力凝聚。让术力透过水泥地板。悄悄传到柳青鞋下。柳青的鞋底开始变潮湿起来。带着不容易察觉的粘稠。
柳青道:“不可以。清白是无法证明的。”
柳青破窗而去。独自去寻白子羽。
柳青从命案现场飞出。而白子羽却在奔回。柳青在半空中远远看见一人狂奔。飞跃。如灵猿一般。大呼道:“子羽。”飞身直下。
“无痕。你术力恢复了?真是太好了?”白子羽兴奋道。
柳青只问道:“你要去哪?”
白子羽道:“我想。我背上命案了。我得去投案。”
“你真的失手杀了那些普通人?那还不快逃。”柳青不敢相信。以为纵然是白子羽杀了人。那也锄恶时下重了手。
“没有。是银色飞猴那色魔。我追了他半天。终归没有追上。他嫁祸给了我。我逃了。岂非认罪。”白子羽摇摇头。伤感道。
“我逃了。岂非认罪?”柳青心中又默念了一遍这句话。曾经也有一个人这么说过。造成了柳无痕童年所有的不幸。
“不。你必须逃。否则你会被定上莫须有之罪。”柳青道。
“若逃了。反连累了你。”
“我不怕连累。”
。。。。。。
两个争执拉扯了一阵。
“两个臭小子。”
喝声起。二人一吓。刘长山已独自飞下。
柳青的鞋底。沾上了一点泥。或者说。是泥液。一种用土术施成的特殊泥液。粘性极强。不管走多远。都能拉出一条长长的线。线极细。细到连刘长山都看不到。只能用依附于其上的术力去感应。
“跟我回去。”刘长山说道。
柳青横刀在前。道:“绝无可能。”
“你们这是畏罪潜逃。”刘长山喊。
“没有畏罪。我相信子羽是清白的。”柳青道。
“我也相信。所以跟你庆五叔走。我会保护好子羽。”刘长山道。
“不!”不知为何。柳青的眼中有些湿。道:“那我问你。你相信我父亲是清白的吗?”
刘长山斩钉截铁地道:“相信!”
“那我问你。我父亲为什么还是死了?那些相信他的人。谁又保护了他?你没有保护好你的朋友。但是我会。”柳青道。
刘长山一时无语。
默然许多。静如此夜。
“我很抱歉。柳兄!”刘长山也曾无数次在心里默悼。
四下无人。刘长山看了又看。因为他看着柳青的双刀。也以为他的术力恢复了。所以他担心吓到周围的人。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故而反复查看。
柳青的手在抖。刀也在抖。三更石给的力量。不是他的力量。杨柳陌陌刀并不认。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你庆五叔了。”刘长山道。
“喝~”刘长山一腾空。千垒万柱。一一突兀而去。
“啪~啪~啪~”又一根一根地断裂。化成土渣。
出手的不是柳青。
出手的人用的是剑。白猿一剑。白家的白猿一剑,
但出手的也不是白子羽。
一个巨人出现柳青和白子羽中间。挡住了刘长山。
那巨人近三米的身高。拿着一柄大剑。他蹲下。道:“快爬到我背上来。”
柳青和白子羽迟疑了。他又道:“快。还想逃命吗?”
柳青和白子羽这才先后攀上。
那巨人跃起。跃如飞。飞又如跃。白子羽心道:“这轻功。怎如此似我家秘传的轻功?”
刘长山没反应过来。他也被吓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巨人的正脸——那不是人的脸。是一张猩猩的脸。等他回过神。三人已飞远。
白子羽见这巨人使的功夫似乎都是自家派别。遂道:“敢问。阁下可是我白家人?”
“可以算是吧。”那巨人道:“我家先祖与白猿公亲如一家。曾授白猿公剑术。”
“白猿授剑?”白子羽心思:“这里祖上的传说啊。”
“天山白猿。剑家之宗。神的第五个使者。”白子羽喃喃自语。
“不错。我们正是天白猿!神在大陆。唯一忠诚的使者。”那巨人骄傲地说。
回头。一张猿面。吓得柳青和白子羽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