觜屏面上的黑气剧烈地翻滚,背后立着一个高达千丈的雷光巨人。觜屏右手掌悬着一个直径一尺掌心雷,他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怒气正盛。
梁元凝神戒备,喝道:“解药在哪里?”觜屏粗粝的声音显得极为愤怒:“想要解药,就拿你的命来换!”
“觜屏受死!”萧何处三人不知梁元要什么解药,但看他如此紧张,必定是他十分重要的人急需救治。楚天宗和白虎宫之间的仇怨天下皆知,此时出手,断不会引起人们的怀疑。三人想到此,便想尽快和梁元一起制伏觜屏,先拿了解药再说。
梁元感激地看了他们三人一眼,明白他们的心意,当下也不再废话,运起五行法术攻向觜屏。情势倒转,方才六人围攻梁元,现在却是四人围攻觜屏。
觜屏心下焦急,梁元深不可测,已经极难对付,再加上这三人的话,只怕凶多吉少。若动用天印宫等门派的力量,只怕暴露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说,还会演变成为一场混乱大战,这并非他想看到的。
觜屏应对四人的进攻之时,瞥见观战的孟德青,计上心来,高声喝道:“孟德青!许晚枫就在烈焰城,你若想逼他现身,就马上杀了梁元,梁元可是他的亲传弟子!”
孟德青惊怒道:“你说的是真的!?”觜屏道:“金青月亲口所说,你若不信,便问问她的人吧!”
孟德青看向山扛的位置,可是那里哪还有山扛的人影。孟德青心中一紧,眼珠急转,愈发觉得今日之事扑朔迷离,他如坠云雾,身不由己。
梁元心中一痛,暗自恨道:金青月,你如此待我,真叫我寒心!你我之间,再无情谊!
围观的各路散仙道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事态的发展愈加混乱,关系盘根错节,参与进来的人物越来越多,大量的信息把众人搅得迷蒙糊涂。有些人隐约感觉到其中隐含的危险,不禁萌生了退意。
孟德青飞到半空,对梁元叱道:“梁元,他说的可是真的?”梁元哈哈大笑,豪气勃发地道:“不错!我就是许晚枫的弟子!你想找我师父报仇,就来找我吧,我梁元接下了!”
萧何处见梁元凛然不惧,泰然自若,暗暗赞道:不愧是许师兄的传人,连这股傲气也学来了。
孟德青道:“冤有头债有主,许晚枫结下的仇,我自然是找他来报!他若死了才轮得到你替他,既然他还活着还轮不到你!”梁元一怔,对孟德青的认知又变了几分,问道:“那你要如何?”
孟德青道:“你告诉许晚枫,就说孟德青要替挚友报仇,在朱雀门下等他三天,他若无胆应战,便做那缩头乌龟吧!”说罢,孟德青落回到地面,来到一处僻静空地,手臂挥舞,青璃剑连剑带鞘插到地上,露出地面一尺,玉光流转,豪光万丈。孟德青盘膝而坐,闭目凝神,面色凝重。
梁元眼中闪过异样神采,叫道:“孟德青,我一直对你心存轻视,直到今日才知道自己错得厉害!你的话我一定原封不动地转告!”
觜屏气得七窍生烟,一番心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操纵着雷光巨人和梁元等四人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大地升降,一时间难解难分。觜屏腹背受敌,勉力支撑。
突然,人群中蹿出五个灰衣老者,直取八荒吞血阵中的烛灵。五个老者各自擎着法宝,声势惊人。
烛灵轻轻叫了一声,微有些慌乱。五个人的法宝打到近前,八荒吞血阵顿时有了反应。只见八面血红旗子霍然涨大,有一丈高,旌旗猎猎,奔涌出八道血泉。血泉成河,带起阵阵腥风,隐隐有一股吸嘬之力。
众人看清五个老者的模样,有人叫道:“是黄山五老怪!”“这五个老怪物什么时候来的?”“嘿!老怪物,你们想干什么?”
梁元大吃一惊,黄山五老怪亦正亦邪,性情乖张,少与人交往,他们与梁元一方更无任何交集,为何要对烛灵出手?
黄山五老怪是五个亲生兄弟,因为身体各有不同的残疾,再加上行事怪异,因此被人称为五老怪。老大商仁,两眼瞎盲,手持法宝桃木剑;老二商义,左臂断缺,手持法宝鸩灵丹;老三商礼,两耳被削,手持法宝杏黄伞;老四商智,面部烧坏,戴着铁面具,手持法宝金银钹;老五商信,是个哑巴,手持法宝观月索。
血河如银河落地,奔腾狂啸,溅起泼天大浪。血河旋转呼啸,瞬间立起几道百丈高的血龙卷。黄山五老只觉得浑身经血沸腾,像是要被八荒吞血阵吸走一般。
八荒吞血阵以鲜血为媒,噬血夺命,以吸食入阵之物的鲜血为先要。入阵者一旦沾染到阵中鬼血,自身经血便会被吸走,直至枯竭。
黄山五老怪心意相通,互相之间默契无比。老大商仁把桃木剑扔到空中,变成十二把相同的桃木剑,桃木剑破空射向血龙卷。桃木剑专克鬼邪之物,正是这阵中鬼血的克星,血龙卷被桃木剑刺得千疮百孔。
老二商义打出鸩灵丹。这丹通红,以鸩鸟血液炼就,带有剧毒,接触到血龙卷,红色毒气与鬼血互相蒸腾抵消。
老三商礼把杏黄伞擎起,杏黄伞在空中旋转吸纳,血河被吸到杏黄旗中。
老四商智将金银钹变得巨大,在五人上方旋转护卫,落下的鬼血都被金银钹甩开。
老五商信一甩观月索,铁索横河,直接击打在布阵的血红旗子上。
五人有攻有守,秩序森然,合璧威力远超各自为战。八荒吞血阵血光疾闪,甚是不稳,被观月索打到的阵旗晃晃悠悠。
梁元知道黄山五老怪得道多年,法力高强,八荒吞血阵迟早会被破掉。梁元不敢恋战,变出许多金斧对觜屏施展一阵猛烈的攻击。觜屏有些手忙脚乱,只得防守。梁元空出手来,迅速脱身射向黄山五老怪。
雷光巨掌从上对梁元拍下,萧何处将开阳印砸上去,抵住了巨人大掌,他对梁元低声道:“救了人速速离去!”
梁元全力操持阵法,八荒吞血阵顿时稳固许多。血龙卷再次腾起,血雨腥风熏得黄山五老脑袋晕沉。几道血龙卷合成一个,声势夺人,直直地对着五人砸下,看那气势,竟像是擎天之柱轰然倒下一般。
桃木剑竖成一列,向血龙卷迎头刺上;鸩灵丹带着一团红色毒雾向梁元打去;杏黄伞移到梁元头顶;金钹向着梁元激射而来,银钹继续护卫;观月索缠上血龙卷。
梁元以水火抵住鸩灵丹,以金斧劈住金钹,以藤蔓缠住伞柄,他与冯元柳等人斗将之后,又与觜屏斗了许久,早已疲累,一时无法突破三件法宝的围攻,暂时僵持在原处。
血龙卷被桃木剑射出无数漏洞,被观月索缠得无以为继,轰然倒塌,血流一地,缩回到阵旗中。八面布阵血旗也变成原来大小,黯然失色。
然而却没有人注意到烛灵的手掌散发着淡淡地金光。在血龙卷轰然倒地时,黄山五老怪看到了烛灵,更看到了一道金光巨掌。
烛灵俏脸含霜,骤然出手,金光巨掌夹杂着无上的佛法威能、诡异妖力和霸道烈焰,打在黄山五老怪头顶的的银钹上。
嗡!
银钹震颤!
随后是第二掌!
咣!
银钹剧烈晃动!
黄山五老怪微微变色!
人群之中有认识的,顿时惊叫道:“是须弥寺的造化掌!”“这个狐妖怎么会佛门的招式?”“这怎么可能?她是狐妖啊!你们认错了吧!”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烛灵。烛灵的造化掌习自苦行,这套掌法须以身修做功底,以佛家法力催持,有金刚之能,以刚猛著称。烛灵在身修之上并无大成,然而她的掌力中夹着妖力和烈火威力,弥补了刚猛不足的缺点。
造化掌连绵不绝,所谓火克金,带着烈焰威力的造化金掌直打得银钹摇摇欲坠。商智连忙把金钹撤回,一同防御。商信把观月索攻向梁元,梁元又用金斧抵住。商仁便御起桃木剑,攻向烛灵。
烛灵轻叱一声,凌空飞起,红衣飘飘,金光护体,如同九天仙子落入凡尘,又如菩萨降临,看呆了许多人。
烛灵右手不停,收掌出掌,法度庄严;左手凝起一团精纯地小小火苗,屈指一弹,火苗在半途瞬间变得无比剧烈,布满半个天空,漫天流火,如同末日。
火雨落到黄山五老周围,变成汪洋火海。烛灵身负火狐血脉,又常年隐于地狱海中,控火之术异于常人,她操控的是地狱海独有的朱雀火,霸道猛烈,奇毒无比。
老大商元断喝一声,桃木剑倒悬,插进五人周身地面上,一波清气从剑身上荡开,火海顿时消散。
金银钹旋转射出,速度奇快,烛灵腾身向上,一脚踏在金钹上,将金钹压到地上,忽得头上一暗,抬头望去,原来是银钹盖顶。
而在另一边,梁元见爱人遇险,激起无边怒火和万丈豪情,他大喝一声,一把抓住观月索,一股猛烈的火系法力炙烤着观月索,把整条观月索烧得通红发烫。
商信浑身颤抖,身体滚烫,梁元喝道:“去!”他猛力一挥,甩起观月索,把商信带到空中。
剩余四人勃然变色,商仁飞起去救。五人分离,攻守一体的阵型被破,商智收回金银钹护卫在三人左右。梁元撇了鸩灵丹和杏黄伞,冲到烛灵身边。
梁元抱起烛灵,也来不及说明,直接便要离去。吴清园、杨风见状,双双飞起,喝道:“哪里走?”凤鸣、水默然、何器也都带着门下弟子飞到半空中拦截。
梁元见状,无奈地落到地上,回头看向白宇林和白天忍,道:“白城主,白大哥,你们能让这两个人让开吗?我赶时间!”
商仁救下了商信之后,看他并无大碍,召集起其他兄弟,站到一起,也堵住了梁元两人可能逃离的去路。
那边觜屏不想与萧何处三人纠缠不清,萧何处三人也关心梁元两人的安危,因此打斗渐渐地变弱,最后了无生息,纷纷收手,落到地上。
虽然许晚枫早已被逐出师门,梁元名义上并不算楚天宗弟子,但那只是当年许晚枫为了不连累楚天宗而不得已为之,实际上楚天宗上下仍然视许晚枫为楚天宗弟子,而且楚天宗中人对许晚枫的崇仰仅次于对掌门周一海。
萧何处三人不能明目张胆地帮助梁元,不动声色地站在梁元两人的近处,随机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