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蓁蓁看到纪宇扬一脸的嫌弃，瞬间明白，指着一摊乱糟糟的工具说：“我在太整齐的环境中画不作来东西。不过，我保证一会结束，我不把这些收得整整齐齐的。”
“一个也不要落在这儿。”
纪宇扬补充道。
“当然。”
纪宇扬这才滑了轮椅过来，凌蓁蓁并没有上前去帮忙的意思。上次他摔在地上，自己一点一点爬到轮椅上的情形还如同刻在凌蓁蓁脑子里一般深刻。事后凌蓁蓁想，像他这样在云端的人，现在坐在轮椅上了，最害怕的便是人家将他当成废物一样看待了。
只是纪宇扬只是远远地坐着，像是隔山观火远离战场似的。凌蓁蓁想这个龟毛男人一定是怕她的口水喷到他身上。凌蓁蓁也不介意，拿了几本书递给他，很认真地说：“这些都是一些入门级的书，课后你有时间可以翻一翻。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如果你真要学，课后是一定要花功夫的。”
纪宇扬看她递过来的书，有《艺用人体结构教学》、《美国时装画技法》、《美国经典时装画技法》，他冷冷地说：“我不需要。”
“你需要的。现在是我是你的老师，首长蜀黍。我不否认你在别的方面是专家，是能手，但是毕竟术业有专攻啊。在时装设计上，呵呵……你得听我的。”
纪宇扬微微抬眼，凌蓁蓁读到他眸子里的玩味时，不由得有些心虚，吞吞吐吐地问：“你……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开始吧，凌老师。”
纪宇扬把凌老师那三个字念得特别重，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口吻说的。至少凌蓁蓁觉得是这样。
于是凌蓁蓁打开画架，在白纸上开始画人体结构，嘴里还念念有词：“学画人体结构时，从头部到手脚细节的处理，身体比例和动作的勾画这些都是熟能生巧的东西，一开始如果没有什以把握可以先临摹。”
凌蓁蓁一边说，一边在画纸上作画。她远远地看到纪宇扬也低头在草稿纸上画着什么。隔得太远，她也看不清楚，心里还是有些焦急的。对于纪宇扬这样的学生，她完全驾驭不了啊，一点控场能手都没有。总不能总是摆着一副老师的样子，敲黑板说：“我是你老师，看这边”吧。
解说了两句凌蓁蓁失去了讲解的耐心，她干脆自己画起来，完全将纪宇扬这个学生晾在一边。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凌蓁蓁好不容易画完自己那张还算满意的模特时，她见纪宇扬还在埋头手快速地在稿纸上忙碌。凌蓁蓁仔细一看，纪宇扬根本就不是在排线，而是在上色。
她上前一看，顿时有些想有个地洞钻下去的感觉。纪宇扬见凌蓁蓁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微微抬头，将手里的画稿递给凌蓁蓁说：“凌老师，我交作业。”
凌蓁蓁却不好意思接。因为这男人手里的画作，哪里是一个人体结构草图，分明是一张质量上乘的时装设计图纸。
“你……你……你……以前学过时装设计？”
“第一次画。”
“不可能。”
他手里的作品模特形象一气呵成，有那种拙趣，却与他为模特穿上的时装浑然天成的美感。简洁，大气，偏偏又让人眼前一亮。
“凌老师，凌老师！”
纪宇扬连叫了两声，对于凌蓁蓁来说，这句凌老师简直是对她的讽刺。
她叉着腰气哼哼地指着纪宇扬说：“你……你……老实说你想请什么样的家庭老师？”
纪宇扬像是听了一个极好听的笑话，嘴角一勾：“是你让我称呼你为老师的。”
凌蓁蓁简直想去撞豆腐死了算了。刚刚她还在纪宇扬面前冲老手的行为实在是太可笑了。
纪宇扬觉得还不过瘾，玩味的眼神落在凌蓁蓁的身上，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需要的是搓脚师。”
凌蓁蓁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指着纪宇扬气哼哼地骂着：“骗子，你们这些骗子。我不干了。我要辞职。”
她转身去收拾那些画笔，白纸和书本，因为被气到了，拿到手里又滑下去，或者说是她根本就不擅长做这件事，结果就是越收越乱。
不一会儿她就没有耐心了，将手里的东西一扔，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郑重其事地说：“我现在就离开，从明天开始我就不来了。”
纪宇扬心里微微一震，面上却没有任何反应，冷冷地说：“别忘了我们还有合同。”
一提起合同凌蓁蓁就来火，以为她是软柿子吗？她呵呵干笑了两声：“纪首长，你还好意思提合同？好啊，反正我在你这里兼职了几天，从手到脚都是伤，而且伤得还不轻，我正没处要医药费呢？实话和你说吧，我已经将我受伤的部位和情况拍成照片，传给我爸的律师了，纪首长不提合同还好，否则的话我想媒体对某某首长虐待他家里的保姆这类新闻一定很感兴趣的。”
纪宇扬冷哼了一手：“凌老师好手段。”
见过她的人都被那双清澈见底，明亮照人的眸子所骗，以为她是不谙世事的乖乖女。纪宇扬已经几次三翻地领略了她的伶牙利齿，泼皮耍横，还有一些小小的心机，比如刚才的事。
凌蓁蓁说：“彼此彼此。”
说完她将桌上散了一桌子的绘图的东西胡乱的归拢在一起，搂在怀里扬长而去。
不一会儿纪宇扬就听到大门嘭地一声关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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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只是想看看那个自以为是，不知深浅的疯丫头在得知自己只是三脚猫功夫时尴尬的反应，只是没想到这疯丫头会那么极端，竟然恼羞成怒，马上决定离开。
听到大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纪宇扬的心也被嘭地撞击了一下，有种闷闷的感觉。
只是这样的情绪转瞬即逝，纪宇扬将手里那张画好的时装设计画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他重新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进入自己的世界里研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