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找不到?再给我出去找!”
深夜的沈家书房,传出沈郁廷暴戾的怒喝。
夜色已深,沈郁廷看着外面的大雨越来越烦躁:真不知道顾子萱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为了看雨霏方便,当初选的公墓根本没有那么远,她却走了大半天还没走回来?她是故意的吧!
想到雨霏,他的脸色更加阴沉。
又过了十多分钟,第一遍派出去的人终于找到了苏年年。并把依旧人事不省的她,用担架给抬了回来。
沈郁廷看着那张让他恨之如骨的脸,竟莫名地松了口气。
“让家庭医生给她看看,是不是在装死?”这女人那张苍白得没有血色的小脸,竟叫他看了觉得难受。
忽然,他视线一凝,本来放松了一点的表情瞬间阴云密布。
苏年年的身上披着一件他没见过的西装外套。
男款,还是手工精品,价格不菲。
沈郁廷的眼锋陡然凌厉:“还愣着干什么?送房间去!”
无名之火在他心里越烧越旺:顾子萱这个水性杨花的小贱人!他不过几个小时没盯着她,她就去勾引其他男人了!
行啊,等她醒了,看他怎么收拾她!
次日上午十点多,苏年年才醒过来,脑袋仍旧疼得厉害:“我...回来了?”
摔到那个坑里的时候她是真的很绝望,因为下大雨的原因,施工的地方都没有什么人,她甚至觉得自己要活活淋死在那里了。
她没想到,沈郁廷居然没有让她自生自灭!
他不是特别恨”顾子萱”吗?
苏年年疑惑的眨了眨眼。
她觉得,或许...沈郁廷也并没有外面传言的那么可怕?他会折磨她,只是因为她是他的”杀妹仇人”?
“醒了?”
刚冒出这样的想法,苏年年就被吓了一跳,转身对上了那双依然阴沉的眼睛。
“那就别装死,你知道你昨天浪费了多少时间吗?”
不管苏年年怎么想,可她对上沈郁廷,还是觉得头痛脖子痛全身痛,她迅速从床上爬起来,却差一点栽倒。
可还是忙不迭地问:“是、是要我做饭吗?”
“嗤,做饭?你怎么就知道吃?”
沈郁廷面带讥词:“下楼,去洗衣服!”
苏年年当然不敢也不能有什么意见,乖乖点头:“我知道了。”
她的毫不反抗却让沈郁廷更为不满。
他就是要看她气愤羞耻的表情!就是要悔辱她!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骨气,是不是只要能在沈家苟延残喘她就什么都可以做?
苏年年感受到他的怒气,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都说做了,沈郁廷怎么好像更生气了?
这话她当然不敢问,沈郁廷也不可能回答,他面色不善径自走了,留下茫然的苏年年。
难道是嫌她磨蹭?
这么一想,她赶紧朝洗漱间走去,也顾不得自己脚下发飘,收拾收拾就下了楼。
然而等待她的,是院子里的十几个衣篓和一个盆,还有一根接出来的水管子。
昨天淋了那么久的雨,再加上从昨天到现在没吃什么东西,苏年年到现在还浑身发冷,别说洗衣服,就是稍微动一动,她也是说不尽的难受。
然而有过了昨天那一遭,再难受,她也只能咬牙强忍着。好好地活下去的,是她唯一的奢望。
洗着洗着,苏年年的手渐渐开始麻木,搓红发肿的手指,都不能弯曲了。
沈郁廷的轮椅在落地窗边,他看着下面的女人反反复复停下来,蜷缩在小凳子上把手揣进怀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半晌,才转过头继续工作。
直到——
“先生,太太晕倒了!”
沈郁廷猛然抬起头,手里的文件落在桌上,然后又假装不在意的拿起来:“喊我有什么用?家庭医生呢?”
他看向楼下,那里空无一人,晕过去的苏年年已经再次被佣人送回了房里。
家庭医生来得很快,等苏年年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又躺回了床上,一边还支着输液架。
今天的活又做不完了,沈郁廷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自己。
不过....他依然没有不管自己死活。
苏年年抿抿唇。
想来她只要顺着沈郁廷的意思做事,把这一年熬过去,沈郁廷总不至于故意杀了她的。
至于那些口头的刁难,就算是说给顾子萱的,当做没听见吧....
挂完点滴,苏年年简单地喝了一碗粥,出去找水喝的时候碰到了沈郁廷。
对方轮椅带的小桌上放着电脑,修长的手指在上面快速的敲击,从苏年年的角度能从斜后方看到他的侧脸,依旧是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轮廓,即使是这个角度依然能看到男人浓密的睫毛。
苏年年忍不住想,虽然沈郁廷挺可怕的....但这个男人认真的时候,会有一种十分独特的魅力,叫人挪不开眼睛。
大概是有事要处理,沈郁廷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苏年年偷偷地松了口气:他也有见面不折腾她的时候,她真是太走运了。
就打算这样轻手轻脚的离开,却还是犹豫了一下,顿住了,在原地踌躇了半天。如果自己连个招呼都不打,事后他会不会跟她算总账?
其实苏年年猜得没错,沈郁廷的确有事要忙,看见某个女人出来也懒得理她,可余光里的消瘦人影实在是碍眼!
他不由得皱着眉转头:“你在这瞎晃什么?!”
果然被发现了!
苏年年被惊了一下,脱口而出:“我是想说,那个.....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她的声音在沈郁廷越来越怪异的视线中越来越小:“还有昨天.....谢谢!”
沈郁廷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然而脸上依然是冷然的表情:“这么自作多情?脸皮还真是厚。”
他像想到什么似的意味不明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苏年年莫名的有些紧张,下意识的在男人的视线里蜷缩起脚趾,模样竟然有些可爱。
沈郁廷却转回了身,继续工作:“不过是留着你周末还有用罢了。”
一处豪华的会所前,苏年年小心翼翼地下了车,又高又细的鞋跟让她有些心惊胆战。
今天是周末,她很难得的没有被沈郁廷刁难,却被他找来的造型师折腾了大半天。
苏年年从来没有穿过这样的礼服,光是站在那里都觉得有些不自在,她看着也下了车的沈郁廷,眼睛一亮。
沈郁廷习惯性的移动轮椅,身后却突然多了一股推力。
他转头跟苏年年的视线对上,后者没出息的眼神闪烁,但是手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就让她推一下嘛......自己走在一边怪尴尬的,这样有个支撑还不容易摔倒。
她想着在外面,沈郁廷应该不会因为这种事跟她计较。
果然沈郁廷什么都说,只是转回头收回了自己的手。
苏年年悄悄的弯了弯嘴角。
在出来迎接的侍者的带领下,苏年年推着沈郁廷走进了宴会会场。几乎是一瞬间,会场里的诸多视线就被沈郁廷的出现吸引过来,然后又落在苏年年的身上。
无他,沈郁廷的这个女伴,实在是漂亮。
长发编在脑后没有一丝乱发,鬓边弯曲的发丝平添了几分温婉,她的脸上的妆也是偏向柔美,却没有丝毫失色。
香槟色的一字领渐变礼服,点点碎钻遍布其上,腰部的薄纱挡住了下面的镂空设计,让这份柔美又略带了一丝含蕾性感。
苏年年从往轮椅后方站了站,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羞涩,却瞬间勾起了在场不少男士的保护欲。
沈郁廷怎么感觉不到那些视线到底是落在哪里,也没忘了造型师把人带到他面前时,那一瞬间的惊艳。
沈郁廷沉着脸语气微冷:“磨蹭什么,推我过去。”
人群里,一个跨国公司的外国高层拍着自己的啤酒肚惊叹:“哇哦,这个女人可真带劲儿。”
他用手绢擦了擦自己泛着油光的脸:“走吧,跟我们的小美人打个招呼,希望她的主人不要开价太高。”
同伴知道马克是个色中饿鬼,最喜欢的就是温柔内敛的东方女性,为了玩女人经常用钱或者合同去换。他们向来是不阻止的,只会看好戏似的跟在后面。
在马克看来,只要女人,都有价格,不过价高价低的区别。只是他明显带着垂涎的眼神,让苏年年很是不舒服。
沈郁廷听着他一直称赞苏年年,本来觉得有些厌烦,却忽然勾了勾嘴角,薄唇微启:“马克先生既然喜欢.......”
苏年年愣了一下。
他的语气显得漫不经心:“不过是个女人而已,送给你了。”
苏年年如坠冰窟。
沈郁廷竟把她送人!好歹他们.....她在这个男人眼里,到底算什么?
她原本以为,无论沈郁廷如何折磨她,就算外界对他们的婚姻和她的身份一无所知,就算她甚至不是顾子萱,但是至少她在心底的某一处承认,沈郁廷是她的合法丈夫。
近来对沈郁廷的那么一点点改观,在她心里迅速崩塌。她握着轮椅的手微微频抖,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根本无处躲藏。
“嗤,还以为是谁家的大家闺秀,原来跟我们也没什么区别.......”
“就是不知道走什么狗屎运傍上了沈总裁.....”
两个穿着略显暴露礼服浓妆艳抹的女人在一边故意提高声音讥讽,苏年年僵在原地,手脚冰凉。
沈郁廷自然不会为她说话。
她好想从这里逃开,但可悲的是,她无处可去,也不能离开。
马克没想到自己会白捡一个便宜,他兴奋的搓了搓手:“那我这就.....”
身后的同伴碰了他一下,他才忍痛改口:“那我一会儿过来,一会儿过来!”。
现在众目睽睽带走人家女伴,实在有些不给沈郁廷面子。
沈郁廷没说什么,苏年年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轮椅后面。
她不敢问也不敢吵,只希望那个外国人再也不要过来,而沈郁廷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她祈祷这场宴会能够早一点结束。
可随着宴会进行,马克几次过来都没能跟沈郁廷说上话,后者也没有什么表态,反而却让他更为心痒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