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岑双手接过白玉瓶,将它捧在手心,他闭上眼睛诚心地祈祷,不过他之后是灰飞烟灭还是永世不的轮回,他真的都不怕,他只怕失去沁骨。
他一睁开眼睛,就将玉瓶打开了,迅速地倒了一颗丹药出来。
“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小老儿就该走了,把玉瓶给我吧。”
胡子岑点了点头,把玉瓶递给了土地爷,“多谢土地爷。”
土地爷接过瓶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即从房间里消失了。要不是受人所托,他才不愿意管这闲事,谁让他欠着那个人一份恩情。
小狐狸睡得很熟,胡子岑打算等它醒来之后才给它喂丹药,他离开屋里,往河西镇他们之前住的宅子去了,他们之前离开的时候太过匆忙,忘了把他和她成亲时,沁骨送给他的那块玉佩带走,他要去把它拿回来。
明天沁骨恢复记忆之后,带着她再寻一处清净的地方暂时住下来,哪怕只有一天,他也觉得值得。
胡子岑还没到宅子附近,就听到宅子里传来靡靡之音,有人在吟唱淫词艳曲,他走近之后,又听到了女子的娇嗔和男子猥琐调戏的言论。
胡子岑摇了摇头,他险些也成了这些纵情声色之人,幸好他遇见了沁骨,他才没有变成这般。
他隐了身,直奔他之前住的那间屋子里去,那块玉佩在柜子后的一个暗格里,他拿到玉佩,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屋子里进来了一个人,他的仇人——刘寅。
胡子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冲动的胡子岑,现在报仇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他没有对刘寅下手,他觉得根本没那个必要,杀了刘寅只会脏了他的手,刘寅造的孽比他造的孽还多,他相信刘寅将来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不过,他也没有立即离开,他想知道刘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宅子里,他有什么母的?外头那些妖艳女人和猥琐男人又是些什么人?
刘寅进屋之后没多久,一个满肚肥肠的男人,那个人胡子岑也是认识的,他就是刘尚书的二儿子。
“寅堂弟,你这地方不错,要不是我爹催着我回去,我还想多住两天。”
“二堂兄谬赞了,这里再好也比不上大安城。”
“我看那些姑娘都比天心阁那个花魁若雪好玩多了,一个个妩媚勾魂,会的花样又多,不像那个花魁若雪,跟她那个名字一样,冷冰冰的,让人提不起来兴趣。”
“话虽如此,堂兄回去之后,还是会一掷千金去找若雪姑娘,将我这里与你共度春宵的姑娘忘得一干二净。”
刘珂笑道,“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更何况若雪姑娘貌若天仙。”
“这就是了,若雪姑娘现在是大安城中最受捧最难以接近的姑娘,想要见她一面,都要一掷千金。”
刘寅叹了口气,“每次去见她花的钱比包其他姑娘一年还贵,连手都不让摸,每回离开的时候,都十分扫兴,又不甘心。”
刘寅说道,“这就是花魁和其他姑娘的差别。我这里挑的这些姑娘之前也是天心阁的,她们的身子只要给钱就能得到,男人食髓知味后,就弃之如敝,要是她们是若雪姑娘那般的摇钱树,苏少爷怎么可能会将她们卖给我?”
“这倒也是,如雪姑娘可是只卖艺不卖身,就算给再多钱也没用。”
“她只是现在卖艺不卖身,再过一段时间,大安城里的权贵们就不会只满足于跟她见一面,到时候别说摸手,就是一亲芳泽,共度良宵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倒也是,整个大安城里还没有青楼的姑娘能守身如玉到最后的。”
“也不是没有,只不过那些都自寻短见了。”刘寅笑道,“希望如雪姑娘不是刚烈的人。”
刘珂一脸自信地说道,“那个如雪姑娘肯定不会自寻短见的,我见过的人不少,多少还是能看出来她的那些小心思,她是想放长线吊大鱼,不过,她忘了她的身份,一个青楼妓女,也想嫁入侯门,简直是痴心妄想。”
“候门的确是不可能,富贾还是有可能的。”
刘珂揶揄道,“只怕她看不上,她眼界高着呢,不过苏少爷倒是有可能的,我无意中听到过她在背后夸苏少爷,她为了苏少爷可是练了一身好厨艺。”
刘寅正愁着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送去皇宫,听刘珂这么说,那个如雪姑娘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别的人都好说,他可以下狠手段,刘珂这一关就有点难过,毕竟不能对他下手,得想办法让他自己打消念头。
刘寅故意说道,“那她眼光还真是不错,苏少爷是大安城最会赚钱的,也是最会琢磨人心的,他能白手起家,混到现在这个地位,想必很有心机,二堂兄不要轻易得罪他。”
刘珂很不屑地说道,“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商人。”
“他可不是普通的商人,能在大安城开得起青楼的多多少少都有些背景,更何况天心阁是大安城最好的青楼。他那里的常客,各个都是权贵富贾,男人在喝醉的时候,在温柔乡的时候,最是容易说出秘密,苏少爷手里只怕有不少人的把柄。我建这样一处地方,也不只是结交那些权贵富商,我还想从他们口中打探一些消息。”
刘珂皱了皱眉头,刘寅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不能小瞧了苏少爷,也不能贪恋如雪姑娘,他不能像大哥那样毁在女人手里。
“寅堂弟,多谢你的提醒,我不是大哥,看上的女人一定要得到,女人不过是玩物,我比较喜欢你这里的姑娘,想让他们做什么女人。”
刘寅笑着点了点头,“伯父让你回去,应该是有要事要你去办,他是非常看中你的,等你办完事了,随时可以再过来,明天早上吃过早饭再走,我这里的厨子都是大安城带过来的。”
刘珂拍了拍刘寅的肩膀,“那就多谢寅堂弟了。”
刘寅连忙弯腰鞠躬,“这都是我应当做的,要不是伯父资助我们一家,我们一家人早就饿死了。”
“大家都是亲戚,照顾你们也是应当的。”刘珂又拍了拍刘珂的肩膀,“就这样说”
胡子岑一直在屋里听他们两个说话,刘珂走后,他才离开。
胡子岑算是明白了这宅子为什么变得乌烟瘴气。
刘寅现在是这座宅子的主人,这宅子他专门抢占来招待权贵富商的,为了能让那些人开心,他特地从天心阁买来了几个解风情的姑娘,还找了几个厨艺不错的厨子。
他俨然是要把这里变成青楼妓院,变成他收集情报的地方!
这个地方必须毁了,不过,不能就这样毁了。
沁骨曾经说过,李武在明年到来之前,就会回到大安城重登大将军之位。
李武想要坐稳大将军之位绝对没有那么容易,或许这个地方将来有可利用之处。
沁骨说过,她帮助李武,是因为楚国将会有一场大乱,而李武是唯一能镇得住得了楚国乱局的人,帮助李武能让楚国少些伤亡。
胡子岑拿着玉佩回到李武家的时候,已是深夜,他除了会点法术之外,跟常人并无区别,同样需要吃五谷杂粮,同样需要睡觉休息,李武家中只有灶房空着,他只好跑去灶房将就。
第二天一大早,李武一醒来就把唐静婉叫醒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她还熟睡的时候将她叫醒。
本以为很容易叫醒她,可是没想到,他尝试了好几种法子,她都压根没有要醒的意思,原本李武打算放弃,可他一起床,她又醒了。
李武看得出来唐静婉刚才并不是装睡的,她醒来的时候眼神惊恐,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开,就好像做了噩梦一般。
唐静婉见李武穿戴整齐,问道,“相公,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李武摇头,“没有。”
“不可能,相公你习惯穿好衣服再下床的。”唐静婉一脸认真,她努了努嘴,“抱歉,我睡得太沉了。”
李武一眼就看出唐静婉在撒谎,她肯定是做噩梦了,她并不打算将这个噩梦告诉他,她选择她自己承受。
她说的那句抱歉,不是因为他叫了好几次没叫醒他,而是因为她对他撒谎了。
“你我之间无须说抱歉,你是我娘子,就算你真的做错事,我也不会怪你。”李武揽过唐静婉的手,他轻抚她的脸颊,温柔浅笑,“现在起床?还是再缓缓?”
唐静婉嘻嘻一笑,“相公说的是,我这就起来。”
唐静婉起床之后,两人一同往灶房去了。
一到灶房门口,两人就呆住了,灶房里竟然睡了一个男人。
李武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胡子岑,唐静婉没有看出来,毕竟胡子岑的变化实在有些太大了。
唐静婉以为他是坏人,拿起门口的扫帚就要去打他。
李武赶紧接过她手中的扫帚,“娘子,你不认得他了?”
唐静婉愣了下,“相公,你认识他吗?”
李武笑着说道,“娘子,他是胡子岑。”
“呃!”唐静婉一惊,“这怎么可能?这人跟胡子岑明明就是两个人。”
“他的确是胡子岑,人是会改变的。”李武边说边走到胡子岑身边,他提高声调,“你该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