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的依然是密密麻麻的一个个直到屋顶的书架,只是比那间屋里的书架摆放的还要紧凑,两个书架之间大概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另外不同的是,上面放的不是‘玉’简,而是真正的纸质书。
明蓉走了过去,然后呆住了。
泪水不知不觉地蔓延出来,她整个都轻轻战栗着,微颤的手指抚上了那些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书。
《摩根财团--美国一代银行王朝和现代金融业的崛起》
简体字。
明蓉哆嗦着嘴‘唇’将这本书‘抽’了出来,她没有学过经济,可是她认得这些字,她一点一点地翻着,看着那一行行熟悉又遥远的简体字,闻着似乎只在梦里闻过的油墨香,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其实只是个小人物,她到大清来之后,之所以还活到现在,大部分应该归功于她的运气才对,她没有穿成哪个皇子的‘女’人,而是一个公主,甚至还得老天的厚爱得到一个神奇的空间,不然光凭她撒娇卖萌去抱三大巨头的大‘腿’?∑79,m.光凭她那么点贫乏的知识去护着保成长大?
别开玩笑了,历史前行三百年,社会确实是在进步,科技也更加发达,可是正是因为如此,个人的修养才开始退步,大清一个从小被培养的满洲贵‘女’,放到现代个人素质那绝对是横扫一片的角‘色’。
可是换她这个从小在高科技高辅助的环境下长大的人到清朝,明蓉敢肯定,如果她不是穿成纯禧公主的身份,而是穿到四四的后院还没有个外挂的话,肯定不会像其他同盟一样‘混’得风声水起,只怕早就被‘阴’死了。
她骨子里其实是个懒人,却还总是坚持着那可怜的一点自尊,即使知道在这里妻妾成群是正常的,要认命,可是她还是会死守着自己的底线,不去接受。
就如为什么那时她已经答应保成不再逃避,却还是不愿把自己完全‘交’给他,因为保成不是穿越的,他是土生土长的,他生活在这个大环境里,妻妾成群是正常的,他爱她是没错,可是谁又能肯定地说他不会纳妾。
与其说明蓉对保成没信心,还不如说其实是对她自己没信心。
没有人知道其实她有多么惶恐,那么多不能发泄出来的东西被她死死地压在心底,压到快要腐烂,然后周梦蝶的话点醒了她,肆意地爱一场,不要去管最后的结局,只要在她爱他的时候,他也爱她就好了,等到有一日,执手相望的两个人开始意兴阑珊,那么就放开吧。
人的一生,不仅要有幸福、快乐,还要有悲伤、痛苦,这样才能称之为圆满,就像凤凰,没有经过烈火灼烧那痛苦的洗礼,也无法绽放出那绝世的风华。
她想通了,接受了,全身心地去爱了,可是她还是那么想念那个把她排除出来的冷漠的世界,即使它有百般的疮痍。
她已经适应了它的规则,就如她仍然很不适应身处的这个世界的规则一样。
她无法真正融入清朝,也不愿融入。
她有她的骄傲,她不想变成这个时代的‘女’人,即使她也知道,那样可能会生活的更好,可是她不愿,每当想到此处,她都会回忆起现代的一切,渴望再看一眼那个世界。
她以为,永远也看不到那个世界的东西,触‘摸’不到一点气息,可是没想到,终有这一日,居然圆了她一个梦。
她泪眼朦胧地翻着手里的书,什么都看不清楚,可是手指自那光滑的纸页上摩挲过的感觉,让她由心底生出一股满足。
这一刻她觉得很是圆满,有爱的人在身边,有自己的孩子在孕育,还有一直以来遥远的梦也被实现。
她突然就感觉好轻松,仿佛那一直紧紧地禁锢着她的心脏的无形枷锁在这一刻完全碎去,连呼吸都更加顺畅了起来。
明蓉擦干眼泪,将手中的书小心地放了回去,然后慢慢地继续看着,越看就越是惊讶。
马列思想‘毛’概邓论、哲学宗教、社会科学、政治法律、军事、经济、文化科学教育、语言文字、文学、艺术、历史地理、自然科学、数理化学、天文、生物科学、医‘药’卫生、农业、工业、‘交’通运输、航空航天、环境科学……
明蓉站在航空航天这一类的书架前,看着满目的又是研究又是探索的,实在是黑线加无语,你说一个地上跑的还要靠动物拉着的年代,你还能指望往天上飞不成,甚至是飞到外太空?
还不如先研究一下蒸汽机比较实在。
明蓉很想找出一本书来看,可是这么多,她一时还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明蓉仰着脖子往最上头看看,最后决定放弃,晃悠悠地去找保成。
保成正站在历史那一类的书架前,脚边散落了好几本书籍,明蓉蹙了蹙眉头,走上前刚要责怪他不爱护书籍,却在看到书名的时候愣住了。
《清朝大历史》、《清实录》、《清史稿》、《康熙大帝》、《雍正皇帝》、《乾隆皇帝》、《正说清朝十二帝》,而他手上的那本,《从咸安宫到郑家庄》。
明蓉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尽,缓缓抬头去看他的脸。
保成捧着那本根本就不能算是书的薄薄的册子,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神‘色’平静的不可思议,只有那微微垂下的不停颤动的浓密睫‘毛’在宣示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明蓉清晰地听见他有些紊‘乱’的呼吸,可他却还是压抑着内心的沸腾,异常镇定地阅读着那不可思议的内容。
明蓉走过去,从他身后抱住了他,听着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然后从喉咙里爆出一声哽咽。
他慢慢地伸手扶住书架,然后将额头靠了上去,身体轻轻地颤抖着,许久许久,才渐渐平静下来,然后回身抱住明蓉。
明蓉带着他瞬移到卧室,一眼不发地抱着他躺了下来。
“谢谢你,明蓉,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他轻轻地呢喃着,低低的哑带着无尽的悲哀与心痛,又带着无尽的喜悦与感‘激’。
明蓉没有说话,而是更加靠近了他,然后抬头轻轻地‘吻’在他额头上,接着慢慢下移,凌厉的眉‘毛’,微阖的凤目,高‘挺’的鼻尖,最后落在他的嘴‘唇’上,慢慢地描绘,渐渐探入。
“我会一直在……胤礽……”
他任由她放肆着,然后慢慢回应她,只是没一会儿,便忍不住索求更多。
呼吸越来越急促,四周的温度也越来越高,理智慢慢地隐匿了,‘唇’齿相依,四肢纠缠。
所有的障碍一样样地被抛开,他将她的发髻打散,手指深深的缠入她的发中,纤长的睫‘毛’在不停的颤动着,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的箍在怀中,他以一种异常强势的姿态,贪婪的索取着她、占有着她,俊美面容上的炽热和沉醉,泄‘露’了他内心无止境的情意,全身心沦陷于这场醉心的情事之中。
只是霸道之余,却仍然保留了足够的温柔,去呵护着那还在孕育当中的爱情结晶。
“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我没伤到你吧?”云歇雨收,保成环着她,一手抚上她的小腹,轻喘着低声问着。
明蓉把脸埋进她怀里,摇了摇头,“没事……”
保成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通红的耳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方才不是还很胆大,这会倒是知道害羞了?”
明蓉又羞又气,“我方才……”是想安慰你,可是现在看看,你确定这个男人需要安慰?
保成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停了一停又道:“看到那些,我心里第一个就想到了你,我固然是有难过、有不可置信,可是更多的却是庆幸,如果有你在身边,就算被圈禁了,那也没什么……嘶……”
明蓉松开闪亮的一口小白牙,朝他龇了龇牙,“看你再胡说!”
保成有些哭笑不得,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手指轻抚着她光滑的背,像是上好的绸缎一般令他爱不释手,而明蓉却感到他的手仿佛带有魔力,手上的细茧轻轻摩擦这她敏感的背,带起让她战栗的酥麻。
明蓉轻轻地一颤。
保成却在这时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话,“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从小就让我不要总想着成为皇阿玛那样的人,不要觊觎他的位置,和我说在皇阿玛心里,皇位才是最重要的。你是对的。”
明蓉身子一僵,然后抿了抿嘴,开口的声音有点暗有点哑,“保成……你可信我?”
保成一顿,然后叹了口气,抱紧了她,“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不信那些书,我看着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那是真的,”明蓉的嗓子有点干,“那些都是真的,历史上确实是那样的,你被废了后来又被圈禁了,而小四继承了大统,那些都是真的。”
明蓉没有去看沉默的保成是什么表情,停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手指慢慢地攥紧,深深地呼吸了几下才又继续道:“我接着要说的,希望你也能信我,我,我不是纯禧公主,当初皇阿玛将纯禧抱进宫来给你额娘抚养,只是因为,下人伺候不周到,生了一场大病,这个你回去问问那些老人就知道,也就是那个时候,纯禧格格其实已经没了,而我,我只是一缕魂魄,刚好进入了这个身体,然后,在宫里生活了下来。”
“我,我其实来自三百多年后,那时候就像你所看到的,大清早已经灭亡了,取而代之的是个文明社会,而历史上,你确实就像那些书上所记录的,是没有当上皇帝的……”
她刻意将纯禧是因为赫舍里氏的放任和用来争宠所害死的真相隐瞒了下来,她才不想因为一个死掉的人和保成闹出什么矛盾来。
明蓉鼓起勇气将来历都给说了一遍,有些忐忑地等待着他的反应,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呼吸都要屏住了。
半晌,保成才轻舒一口气,然后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际,“那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从小就对我那么好?你明明知道我最后的下场不是吗?为什么?”
“我,”明蓉有些愣,“我那时候刚过来,很害怕,我,我想找个人说话,可是我谁也不敢说,后来你额娘难产,你被抱出来的时候小小的一团,弱的不得了,我就救了你,然后跟你说心里话,就算你根本听不懂……再说,虽然历史上你下场不好,可是我这不是已经改变历史了……”
“难为你了……”保成轻叹着抚着她的背,突然又想起什么,“你在三百年后多大了?”
“唔,二十八……别碰那里……”明蓉的声音里带着轻轻的颤抖。
保成的手一停,然后暗暗咬牙,“已经嫁人了?!”
“还没……”
“真的?”保成狐疑地将她从怀里扒拉出来,然后看着她的眼睛,“不会是嫁不出去吧?”
明蓉脸黑了,靠之,这不是往剩‘女’心窝子里头戳嘛,什么人啊这是。
保成看着她的脸‘色’饶有兴趣地一挑眉,“还真嫁不出去啊?”
“那是因为我太优秀了,没看得上眼的男人!”明蓉轻哼着扔出一句话,掷地有声,“再说,我们那里普遍都是二十五、六才嫁人的,二十岁之前嫁人国家都不允许的!”
“……”他看她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不信”两个大字。
明蓉气得一扭头,“上面那么多的书,都是我们那个时候的,你自个儿上去瞧!”然后又轻哼一声,开始批判清朝婚姻制度,“哪像你们这里,三妻四妾不说,还专‘门’挑那些小的,有的站都站不稳了还非要纳个十三岁的姑娘,简直是作孽!”
保成脸黑了,明蓉正说在兴头上,理都没理他,“而且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生孩子多危险,这就是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的孩子夭折,我们那里除了不想要,那还真没要不了的,哼,你们这太落后了。”
“你现在也是我们这的!”保成斩钉截铁,然后蹙眉盯着她的小腹,“你看看是不是得了空挑选几个有经验的嬷嬷先教着,不然待你生产的时候忙不过来?”
“啊?”正在发泄一腔不满的明蓉没料到他直接换了话题,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保成皱了皱眉,兀自思索着,“你医术是很高,只是医人者不自医,到时恐怕手忙脚‘乱’,所以还是将产婆早点备好比较好,你看呢?”
明蓉翻了个白眼,“现在不是愁这个的时候吧?我都已经开始慢慢显怀了,还跟着皇阿玛后头到处跑,迟早会被发现的!”
保成一手抚在她微微凸起一点的小腹上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你说的对,只是现在还不能走,皇阿玛巡阅各部,我们若现在走了不说皇阿玛,就是那些部族亲王也会有很大意见的。”
明蓉嘟了嘟嘴,“还好还不是很明显,啊,我今天还没读书给孩子听!”
“不急,”保成按住她想要抬起的身子,“一会我来读,你慢着些。”
明蓉这才又放松下来,停了一下又闷闷地问道:“我说我是来自未来的魂魄,你都没什么要说的吗?”
保成有些好笑,“要说的我不是都说了吗?”
“可是你们古人不是都很‘迷’信的吗?你不是应该把我拉过去架火堆上烧死的吗?”明蓉不依不饶。
保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这都是在想什么,修仙这样儿的事我都接受了,你来自哪里又如何?”他顿了一下,然后声音没变,可是其中却掺进了无比认真的情绪,“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庆幸你来了这里,而我又抓住了你……”
明蓉依然道:“你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接受了呢?你们古人不是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吗?”
“别‘你们古人你们古人’的,我听人说,‘女’人怀了身子总是会胡思‘乱’想,说的果然不错,”保成弹了弹她的额头,眼中含笑,然后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别‘乱’想了,睡一下吧,若是不累咱们就做些旁的事,你看如何?”
“我累了!”明蓉连忙闭上眼睛。
保成轻笑起来,将她环进怀里。
自此,两人即使身在两处,也能在空间里碰面,甚至,直接通过空间从一处到达另一处,也就是说,明蓉可以通过空间直接到达保成的营帐,只是需要保成带着她出去罢了。
这也让明蓉很兴奋,以后万一保成再被康熙派去出差还不准带她的时候,那她就可以直接通过空间去他那里玩几天啦,这空间简直就是无敌的捷径啊。
康熙在科尔沁停留了三天,这已经是看在两个太后的份上算是多的了,有个部当晚到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大早就走了。
送行的队伍很是壮观,明蓉正看着康熙接受科尔沁负责人的叩头拜别,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裳被扯住,低头一看,井月睁得大大的眼睛正看着她。
明蓉笑眯眯地捏了捏她圆乎乎的脸,“井月怎么过来了?”
小姑娘拽着她的衣裳,眼睛水汪汪的,认真地问道:“大姐姐是不是要走了?”
“对呀。”
“那大姐姐往后还来瞧井月吗?”
明蓉看着她期盼的眼睛,只好含糊道:“若是姐姐有空,当然会来瞧咱们井月啊,井月这么可爱。”
小姑娘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真的吗?大姐姐真好!”然后扭捏了一下,很是为难地从斜跨着的小包包里掏啊掏,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是几块各不相同的糕点,小姑娘盯着看了好一会才不舍地递给明蓉,“大姐姐,好吃的给你吃。”
明蓉笑了起来,然后随手捏了一块放入嘴里吃了,“大姐姐已经吃过了其他的就给井月吃吧。”
小姑娘开心地笑了起来,当即就塞了一块到嘴里,撑得小嘴鼓鼓的。
“井月赶紧回去吧,不然阿娘会担心的哦。”明蓉‘摸’了‘摸’她的头。
小姑娘点点头,然后又强调,“姐姐得了空一定要来瞧井月哦。”
“好。”明蓉朝她笑着摆摆手,看着她像只灵活的小松鼠一般跑远了。
待康熙把几个大部都给逛一圈之后,回到京城已经五月底了,保成给康熙上疏要求回到沿海一带,组建大清皇家海军。
然后不可避免地重提了台湾问题。
康熙对台湾并不是特别重视,保成将在空间书房看到的资料重新整理成册,呈给康熙。
“儿子认为,可以在台湾建立卫所,就像天津卫一样,而且台湾那边的气候温暖,物产丰富,粮食一年甚至可以达到三熟,所以生产生活方面根本不必担心,更重要的是,台湾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是个天然的良港,无论是作为海上贸易还是作为军事基地都非常方便,可以有效地抵御倭寇的入侵和海外各国的扰‘乱’。”
保成又呈了一个账本给康熙,“还有这个,儿子去年瞒着皇阿玛试了一下水,请皇阿玛恕罪,只是儿子希望皇阿玛看过这个账册之后,能够重视台湾。”
康熙眸‘色’微微一变,看了一眼跪在底下的保成,示意李德全将东西呈上来,康熙接过去慢慢翻阅,脸‘色’微变,眼里的情绪却在剧烈地翻涌着。
许久,他合起账册,然后闭上眼睛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保成见状又道“所得的财物都已经运到京城,皇阿玛可要过目?”
“你先起来吧,”康熙叹了口气,“过目就不必了,既然本身就是你筹的本钱,那所得的你也都收起来吧。”
保成站了起来,想了想道:“儿子只要收回一个本钱,其他的都送入国库吧,儿子现在要那么银钱也无用处,不如充入国库另作他用。”
康熙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那就按你说的办。”
“只要皇阿玛不怪儿子自作主张就好。”保成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
“你倒和朕说说,你是如何发现这赚钱的法子的?”康熙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凤目微微一挑。
保成讪讪一笑:“说了皇阿玛不要生气,因为儿子在广州剿灭倭寇,便时常在码头行走,就发现有些商家‘私’下出海,便扣下船只进行询查,这才发现的,儿子起初也不相信,十几两的中等茶叶,到那些蛮夷之地居然能翻上是十倍的价钱,丝绸瓷器更是十分走俏,所以儿子也让人去试了试,只是害怕失败了,所以便没和皇阿玛说……”说到这里,他微微低下头,耳根还附上红‘色’。
康熙瞄了他一眼,不由觉得好笑,“失败了便失败了,朕还会怪你不成?”
“那不是,儿子不想让皇阿玛失望,幸好,这事儿是真的。”
“是啊,”康熙感叹着,语气里很是自豪,“我们大清岂是那些蛮夷所能比拟的?!”
保成抿了抿嘴道:“可是皇阿玛,正是因为如此,大清才更加会受到那些蛮夷的觊觎。”
康熙蹙了蹙眉,脸‘色’也严肃起来,“怎么回事?你给朕好好说说。”
保成停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儿子虽说这一趟试水是成功了,赚得了不少财物,可是这海上的贸易风险还是很大的,不仅要面临海上那风云诡谲的气候,更危险的是海盗,尤其是台湾以南的那些海域,很是不平静,时常有海盗出没,劫持过往商船。
儿子曾‘私’下找过几个自海盗的围剿下逃出来的商人询问过,那些海盗大部分都是蛮夷国家的冒险者组成的,有时候那些蛮夷的水军也会假扮成海盗,打劫过往的商船。而如果要是他们本国的商船,那些水军自然就会进行保护。所以各地的货物买卖的海上通道也都被他们把持了,皇阿玛只需从儿子这次获得的财物来看,就知道那些长期在海上进行抢夺的蛮夷能得到多么巨大的数额。
所以即便是咱们不去和他们抢,也要保护好咱们大清的商队,咱们不能把‘弄’到手的东西再被那么蛮夷给抢过去,只是,这也正是儿子要和皇阿玛说的,据那些商队说,大清的水军与那些蛮夷之国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毕竟,那些都是时常在水上生活的,而大清在这方面确实不如他们……”
康熙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睛。
保成抿了抿嘴又道,“儿子还了解到,那些蛮夷相当凶残,这点从倭寇的作为就能窥知一二,他们奉行强者为尊,他们的火炮火枪都比大清要好上许多,随后便开始往国家四周疯狂扩张,从来不会像咱们大清一般,以礼相待,他们直接进行烧杀抢掠,把战败国家的财物全都运到本国支持国家变强,把战败国家的百姓当做牲畜一样随意驱使、杀害,他们管这种行为叫做‘殖民’,而占领的土地就叫做‘殖民地’。”
保成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不待康熙做出反应,又继续道,“而他们入侵殖民地的一个前兆就是,‘租借’,就像以晒船为借口,占去广东那边的澳‘门’,其实就已经表现了他们长久以来对咱们大清的觊觎和野心,他们会等到适合的时机,一步步侵占大清!”
康熙“啪”地一声拍在桌案上,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铁青。
保成动了动嘴角,沉默了下来。
康熙有些粗重的呼吸慢慢地平缓了下来,半晌才缓缓道:“这些,你去年回来的时候怎么不说?”
“……儿子不敢,”保成抿了抿嘴。
“那现在怎么敢了?”
“儿子,不想看咱们大清吃亏……”
康熙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低低一叹,“你是个好孩子。”
“儿子不好,儿子始终还是怕的,怕,伤了皇阿玛的心。”
“你想怎么做?”康熙思索了一下,转而问道。
保成眼睛一亮,“皇阿玛若是相信儿子,那海上的贸易商队就‘交’给儿子,儿子就用那收益改善水军,戍守台湾及广东沿海,首先就是要把澳‘门’那里的蛮夷全都赶出去,然后儿臣也可以带着水军办成海盗去抢那些蛮夷的东西,哼,不然还以为咱们大清好欺负!”
康熙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失笑出声,然后抚住额头,刚才说服他的时候还一板一眼有理有据,眼瞧着他都要同意了,居然又把真面目给‘露’出来了。
康熙无力地摆摆手,“去去,下去把刚才你说的这些整理一下上个折子给朕。”
保成撇了撇嘴,“皇阿玛,一个折子写不下。”
康熙被气乐了,“那就订成一个册子呈上来!”
“儿子遵旨……”保成退了下去。
当晚保成就跑空间里整合暗卫传来的沿海那边的实际情况,一边又在三楼翻阅书籍资料,开始写论文,明蓉在一边看得直咋舌,好认真啊,想当初她毕业论文都没这么认真,不过,答辩老师跟巨头康熙那也是不能比的哈。
保成得空看了一眼舒服地躺在软榻上吃着葡萄的明蓉,微微一笑,便又低头继续誊写。
闲的发慌的明蓉良心发现,上前问他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你还是好好坐着吧,有了身子了,就不要费神了。”
明蓉剥了颗葡萄塞进他嘴里,“你也不必这么拼命,慢慢来吧,这些事就不是一天就能做好的。”
保成微微一笑,“原本不知道便也罢了,既然知道了又怎么能放任不管?而且还有这么多的书籍让我借鉴,我已经得了大便宜,若是再不勤快些,怕是老天都要看不过去了罢,更何况,你这肚子也不能再等了,我要快点带你离京。”
原来是为了她。
明蓉知道他前面的理由是真的,只是肯定不是主要的,主要的还是因为她如今这肚子就算是穿上最宽松的衣裳,仔细看也还是能看出点苗头的。
“我如今住在庄子上,而且也都是你的人,怕是就算生产了,也不会被发现吧?”
保成蹙眉摇摇头,“万一哪天皇阿玛或者皇玛么宣你进宫呢?我不能冒这个险!”
明蓉沉默了下去,然后走到他身后给他按着肩膀。
保成舒服地叹了口气,闭眼靠在椅背上,享受着她的服务。
没一会儿,他就握住了她的手,语气温柔,“行了,仔细手酸,你若是无事就去看看书吧,我忙好了再陪你。”
“好。”明蓉低头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去找书来看。
现实中的一夜过后,面‘色’苍白的保成向康熙呈上一个册子,里面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详细阐述了如何组建海军,从最基本的新兵选拔到详细的训练方式再到晚膳的福利和抚恤,无不一一阐述出来,第二部分则是台湾卫所的建立以及台湾的整体建设,从基层的农事到上层的建设,详细列举。
康熙越看越惊讶,本来心里难免浮起戒备的,然后一抬头,看见他的嫡子眼睛闪亮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他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他这个嫡子是聪明,可是也坦诚,他能把这么详细的东西都一一摆在他面前,那还不叫坦诚吗?他还有什么好怀疑他的,而且他是他的嫡子,聪明一点才是好事。再说,他现在是自请跑到边境地区去戍守啊,又不是在京城里起兵,这个儿子为他做到这种程度,他还想怎么样?!
康熙为自己的戒心感到有些愧疚,所以这就是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啊,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他相信你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怀疑你,不信你的时候你中午吃洋葱他都要在脑子里绕三圈又三圈,想想你是不是企图借此放个烟雾弹熏死他。
于是康熙很快就点头同意了,甚至都没怎么和大臣们商量,反正台湾那块地朝廷上下关心的也没几个人,所以康熙也就任保成去折腾了,而且都说好了不用他国库掏钱,不仅如此,还可以为国库剩下一批钱,要知道之前驻守沿海的水军可都是要朝廷养的,如今都丢给保成了,不用出钱养,还可以使用,多好的事啊。
保成喜形于‘色’,更加让康熙又是欢喜又是忧心,哎,在他跟前不掩饰情绪这点很好,可是在外头,可不要这么明显啊。
“皇阿玛,儿子能不能带姐姐去?”
康熙一愣,随后道:“怎么又要带你姐姐去?”
保成轻哼一声,撇嘴道:“还不是皇阿玛您,让姐姐跟着儿子出去玩,又给儿子派差事,‘弄’得儿子也没时间陪着姐姐出去,又怕她一个姑娘家不安全,所以在扬州那两三个月,基本上就是日日在宅子里,等到儿子好容易办好差事了,姐姐又被你给召到热河了,她可是什么都没玩到。”
“你这还怪起朕来了?谁让你办个差事都那么慢的?!”康熙轻哼,随即又若有所思,“朕瞧那丫头现在也放开心结了吧,朕也没瞧见她哪里不高兴啊。”
“那可不,”保成撇撇嘴,“所有人都明里暗里劝着她放开心结,她放不开,只好压在心底了,这可就更不好了,就像长了个疮,是长在外头的好治还是长在里头的好治啊,皇阿玛?”
康熙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随后又假作不耐烦地挥挥手,“就你们两个事情多,一会这个一会那个的,烦的朕头疼,赶紧给朕滚下去。”
保成撇撇嘴,“那皇阿玛您是答应不答应啊。”
康熙一瞪眼,“朕就不能考虑考虑吗?”
保成见他虽是这么说着,但是眼里的笑意确实骗不了人的,也知道他其实是答应了,于是也欢欢喜喜地跪安,“儿子先谢恩了,儿子告退。”
退出来的保成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然后脚步轻快地回了毓庆宫,终于可以离京了。
明蓉听到这消息也松了口气,两人开始收拾东西,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空间里面自前两日明蓉添置了一套厨房用具之后,基本上也没什么缺的了,说是收拾行装,那也主要是收拾给明面上的人瞧的。
两人的这般积极准备,却在出发的前两天被作废。
康熙仍是宣了保成过去的,“你把带那丫头去台湾的事可与她说了?”
保成心头一动,然后仍是一副疑‘惑’的样子,点了点头,“自然是说了呀。”
康熙慢慢叹了口气,“朕考虑了一下,你还是别带她去了,你本来过去也不是玩耍的,何况那边按你那么说来也很‘乱’,到时只怕你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精’力去照应她?若是又成日让她闷在宅子里,还不若就让她留在京城,和那些宗亲大族的格格们多走动走动,你看呢?”
保成动了动嘴角,却默然无语,本来他要带明蓉出去就是不合规矩的,若是他现在态度再强硬一下,难保会惹起康熙的怀疑和反弹。
“皇阿玛说的是,”保成垂着头,很是沮丧的样子,“可是儿子已经和姐姐说过了,大丈夫怎能失信于人……”
康熙拍拍他的肩膀,轻轻一叹,“没事,你暂时不必和她说,朕一会派人让她明日回京,朕和她说。”
保成眸光轻轻一晃,随即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多谢皇阿玛。”
保成跪安出来,一路往毓庆宫回去,却没有注意到乾清‘门’口,一个青松一般笔直的身影一直站在那里,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
康熙让人去温泉庄子宣口谕,只是回来的时候连带着明蓉都一起回来了。
“皇阿玛,您宣儿臣来何事?”明蓉笑着进了昭仁殿,向康熙福了福身。
康熙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道:“丫头你怎么胖了,旁的人都是夏天瘦,你倒是反过来了啊。”
明蓉脸黑了,咬牙道:“皇阿玛,怎么样儿臣也是个姑娘家,您犯得着这么打击儿臣吗?”
“咳,”康熙别过脸轻咳一声,然后道:“朕一直对你寄予厚望,一直把你当哥儿培养的。”
“……”明蓉都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夸她还是损她,不过她也不准备和康熙计较,而是拉回正题:“皇阿玛让儿臣来到底有何事?没事儿臣也正好有事要找皇阿玛呢。”
康熙一听倒来了兴趣,也暂时不提不准她跟着去台湾的事情了,只问道:“你有什么事要和朕说的?”
明蓉兴奋地刚要说话,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一般迅速焉了下去,“没事,还是皇阿玛说找儿臣来有啥事吧。”
“有事就说,什么做派?!”康熙一瞪眼。
明蓉捏了捏衣角,然后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态,“那儿臣说了,皇阿玛可不许罚儿臣,也不能赐儿臣的罪。”
康熙轻哼一声,“长本事了,话还没说就想跟朕谈条件了,”看看她又瘪下去的神态,轻咳了一身又道:“这次朕就准了你下次可不许了知道吗?”
“知道知道,皇阿玛您真好,”明蓉一脸谄媚,“那儿臣就说了?”
“说吧。”康熙一样下巴,一副恩赐的态度。
明蓉也不计较,兴致勃勃道:“皇阿玛,儿臣不想和保成去台湾了……”
啊?康熙一愣,然后打量了一下明蓉合都合不起来的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为何?不是说好的吗?”
听着康熙这话明蓉实在想在他脸上踩两脚,这人实在欠揍,明明喊她来就是说这事儿的,结果被她抢了个先机,居然摆出一副“是你自个说的,我可没这么说”的姿态。
不过心里再怎么撇嘴,面上还是一副高兴的样子,“皇阿玛,自从那次跟您南巡之后,儿臣一直都有个想法,可是又怕失败了会被皇阿玛笑话,所以一直都还在试验当中,现在终于有点眉目了,儿臣可不就来和皇阿玛禀报一番。”
“哦?”康熙挑挑眉,其实并没有当回事,所以所某‘女’在康熙心目中那个小聪明有余大智慧不足的形象其实已经被死死地既定了下来,印象最深的当然就是某‘女’撒娇卖萌等各种无耻手段,所以康熙也没多大指望,所以也只是笑眯眯道:“那你是想做什么呢?”
明蓉一扬下巴,“儿臣想去种树!”
康熙正抿了一口茶,闻言差点没把茶水给喷出来,“什么?你想干嘛,朕没听清,你再给朕说一遍。”
“儿臣想去种树啊,儿臣试验了这么两年,终于发现树木是有很大作用的,如果一块斜坡地上树啊草啊的什么都没有,那这斜坡地被雨水一淋,土块就很容易被雨水给冲下来,可是如果种上了草或者树之类的,不仅那些树叶草叶可以遮挡雨水,让雨水不会直接冲击道土地上,那些植物的根还会像手一样牢牢地抓住那些泥土,那么泥土就不会滑下去啦。”明蓉一边得意洋洋地说着,一边伸出爪子做出抓着的动作。
康熙思索了一下,发现她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这和南巡有什么关系?”
明蓉瞥了他一眼,眼中的情绪让康熙很是郁闷,什么情况啊,他那儿子也这么看他,如今他‘女’儿也来了,这两破孩子怎么这么随便这么胆大啊,朕怎么也是他们皇阿玛吧?
“皇阿玛你说黄河为什么会成为地上河?为什么会断流?因为里面沙子多啊,可是哪里来的那么多沙子?就是因为上游的土地都变成了沙漠,还没有草啊树之类的给挡着,结果一下雨沙子就跟着雨水淌到黄河里啦,时间一长黄河能不被堵住吗?所以儿臣要去种树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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