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恬艰难的起身,要去取瑶琴。
陆云竹皱眉叫住她:“轻恬,你现在的身体……”
苏轻恬面色煞白,目光却执拗:“婆婆,我想弹琴!”
陆云竹无奈,叹息一声,上前搀扶住了女子。
看着弱不禁风的身影,风萧萧跟着叹息一声,心情复杂。
刘火宅可没想那么多,拉着风萧萧到一边,盘膝坐下。
事情既已经发生了,多想也是无益,先听琴,至于补救或是吸取教训之类的事,以后再说。
陆云竹一边搀扶一边恶狠狠瞪两人,看神情恨不得从两人身上咬下几块肉来!
看过了二人,她复转向了九忧和尚:“和尚,既然你要插手,这事与你便有因果了,你得负责到底!”
时日无多,陆云竹也是破罐破摔了!
原本打算将苏轻恬托付给刘火宅或者风萧萧其中之一人,今天这么一看,两个人一个都不靠谱,她果断转移了目标。
当然不是让和尚娶苏轻恬了,那也太滑稽了!
不过和尚身份特殊,某些事自己做不得,他却是做的的。
“阿弥陀佛,贫僧虽不受那禁则之限,但也不能无缘无故就去违反呀……”和尚合掌喧号,无奈摇头。
苏轻恬身份特殊,关系幽燕局面,换句话说,便是此事涉及了朝廷大局,修真者是不能妄加干预的。
否则以陆云竹修为,她的身份,早可以带苏轻恬与苏诺二女远走高飞了,何必一直囿居于此?
因为她做不得啊。
凡人的皇帝看起来无用,根本管不到天下修真,但只要皇帝觉得修真者冒犯了禁则,向天祷告,立时会有人追查此事。
时日久了,那些凡人甚至以为,这是皇帝代天行事,是老天赋予皇帝这天之子的能力,但其实……不过是皇帝的祷告传达到帝气山,帝气山的人又会将消息,传达给三大宗门知道罢了。
灵修妄干政事,后果便是你因果了我,我又因果了他,他再因果别人……如星火燎原,似瘟疫传播,飞快就能牵连到整个修真界,然后……便是天道大劫,修真界元气大伤。
凡人界和修真界一样的久远,但凡人寿短,许多记忆便流传散落殆尽,可是修真界,却是有很多人记得的,记得从古至今,那一次一次的天道劫难,有多少修真灰飞烟灭,多少宗门土崩瓦解……
说起来有些玄妙,修真界自己的因果便不碍,唯独粘连了世间皇朝不行,这简直就好像天道,刻意定下的规则一样。
这些事,普通人甚至普通修真都不知道,但是陆云竹,曾经就在帝气山上面呆过,最是清楚正道宗门对这类事的态度。
就算她已经晋身天道,想要妄加干涉,都不是那般容易的,何况她还不是。
但是和尚,和尚不一样。
“为什么和尚不一样?”刘火宅低声问风萧萧。
风萧萧耐心解释:“前面不是说了,和尚是四大高手之首……所谓的四大高手,全称是武修四大高手,灵修没有排位。和尚是武修,不是灵修。”
没错,就是因为这个。
武修艰难,灵修从来也不将武修看成是修真者。
这是种歧视,是一种偏见,但当武修修炼过先天境界,渐渐开始拥有自己的神通,歧视与偏见,转就成为一种保护……
令武修可以不受铁则限制,令他们可以稍稍逾矩。
世间事有时就是这般奇妙,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得失不由自主。
刘火宅难耐好奇:“他排第一,那第二、第三、第四又是谁?”
风萧萧咧了咧嘴:“第四估计我们见过……”
“估计?”刘火宅扬眉,这算什么答案。
风萧萧解释:“第四似乎唤做极恶老祖的,有没有印象?”
极恶老祖?记忆回转,刘火宅忆起了洛浦鬼窟时候:“那个和尚?也是一个和尚?”
风萧萧摇头:“极恶老祖可不是和尚,所以说,是估计吗?估计他当时是化妆的。”
九忧和尚出手,刘火宅没怎么见到过,就算见过,也是惊鸿一瞥,根本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但是极恶老祖,极恶老祖的凶威,两人却是亲见的。
彼时不知天道和尚的威猛,极恶老祖的表现已是凶横万分,待见了天道和尚与纳兰老祖对峙的画面,才知他其实是天道之下第一人,如此一来,极恶老祖的评估也随之水涨船高。
但即便如此,极恶老祖竟然也只是排第四,这九忧和尚的实力公认,还远在极恶老祖之上?
刘火宅暗自定下了某种计议,复问道:“那第二、第三呢?又是谁?”
“第二姓刀,叫做刀百里。”
刘火宅一愣:“啥?刀百里?”
刀百里,这个名字他熟啊,不光他熟,风萧萧也应该熟,很多人都熟。
刀百里是谁?掌管新朝工部,专督武器锻造事务,新朝四大世家刀字世家家主。
南宫西树给风萧萧提供的最初复仇方案,就是拜入刀家,好伺机加入名剑山庄。
被风萧萧这般一说,刘火宅终于知道了,为何世人皆知南宫家、东海陈、蜀川杨,独独对西北刀不那么熟……
为何前朝、前前朝之中都名不见经传,只是练刀上略有成就的刀家,会一跃成为本朝四大世家之一,执掌工部,同时兼领西北方之河湟军。
为何东南、西南、东北,三边皆不太平,唯独西北,十几年来安靖无事……
这就是一个可以不守规矩的武修天道的威力啊。
一人撑起一个世家,一个人守得一方太平,其坐镇处,无人敢逾距……
不过估计,正道灵门对这样的存在也是有约束的,虽然自由一些,并非彻底自由,否则九忧和尚也不会那般说。
“至于第三人吗,名声不显,知道的人就不太多。似乎被称作醉仙子,是个女的……”
醉仙子?刘火宅脑中出现一个喝的醉醺醺的女子形象,而那女子,赫然是风萧萧。
摇头哂笑,正欲吐槽两句,“铮!铮!”激昂的琴音突起,却是苏轻恬已经取来了琴,净了手,焚了香,调了音,准备开弹。
虽然经受了那般叫人柔肠寸断,心丧欲死的打击,一旦弹起琴来,苏轻恬依旧一丝不苟。
这门技艺,实在已经融入了她的身体,融入了她的心神,融入了她的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