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慢慢来到厨房,林平来到厨房的小黑屋,吃力地抱出一麻袋玉米芯。慢慢递给林文静,林文静结果麻袋,慢慢的放在地上,她解开麻袋上的绳子,慢慢倒出一部分玉米芯。林平也慢慢从小黑屋走了出来。父女俩一起蹲下开始把玉米芯往灶里放一些,紧接着林文静熟练地拿了一些塑料袋,慢慢点燃。趁着塑料袋快速地燃烧,林文静迅速把塑料袋丢进灶里,干燥的玉米芯遇到火势上窜的塑料袋立刻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不一会儿功夫,灶里已经是熊熊烈火!
林文静把昨天刷好的大铁锅放上,然后舀了一些水,慢慢的打开橱柜,从米袋里挖出小半碗米,慢慢倒进锅里,父亲林平则一直在往灶下填玉米芯。
不一会儿,灶里的火已经烧得旺旺的,那桔红色的火焰照的人心里暖洋洋的。林平慢慢的把自己的手伸到离灶火不远的地方烤火,父女俩相视一笑,无限的温馨与甜蜜。
就这样,林平添火,林文静搅拌锅。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大米粥已经熬好了。林文静像往常一样走到院子喊三个孩子吃饭。然后慢慢的回到厨房。这时候,林文静发现父亲闭着眼睛,靠着厨房的墙壁睡了。灶里的玉米芯居然快要烧光了,可是父亲却没有一丝地察觉。
看着睡得香甜的父亲,林文静微笑着摇摇头,或许是父亲这段时间太累了,让他好好睡一下吧!反正饭已经做好了,也不需要再加柴了。可是自己刚把饭做好,不如把父亲叫醒,让他吃了热气腾腾的粥再睡也不迟!想到这里,林文静慢慢靠近父亲,轻轻地摇晃着父亲的肩膀:“爸爸,爸爸,你醒醒,咱们吃碗粥再睡!”可是,父亲睡得竟然如此沉,摇了好几下都不醒。忽然,林文静不小心碰触到父亲的手,她心里大吃一惊——父亲的手竟然是凉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她的心头,父亲该不会是——。她不敢再往下想。可是她又想知道答案,她立刻使劲儿摇晃父亲,可是,她刚一使劲儿,父亲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摇摇晃晃地往一边倒下,林文静赶紧使劲儿把父亲拉回来。她的心里好像已经有了答案!可是她不甘心,也不相信!她慢慢的把自己的一只手放到父亲的鼻子下面,可是,除了冰冷的空气,根本没有丝毫的感觉!父亲已经没了鼻息!他——死了!
林文静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激动滴捂着自己的嘴,眼泪刷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她跟本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这也太突然了,前一秒钟,父亲还给她搬玉米芯,微笑着帮她填玉米芯,可是下一秒,父亲竟然就这么走了!这叫人怎么接受得了!父亲连她亲手做的一口粥都没喝上,就这样的走了。
炉里的火,已经熄灭了,就像父亲短暂的生命结束了一般。林文静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她把自己的左手放进嘴里,用牙齿使劲儿咬着,她没有哭出声!可是他的眼泪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流直下!她的脸憋得通红,做手的虎口处已经留下两排红得发紫的牙印,鲜血,顺着她的手背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血,疼痛,让她心里多少好过了些。
三个孩子都过来了,他们看到林文静那副无声地哭泣,也都心疼地流下眼泪,冯英子哭泣着跑过去扑到林文静的怀里,难过地说:“小妈,你怎么了呀!别哭了,英子害怕!你不要吓英子啊!”
林文静如同雕塑一般直直的站在那里,泪流满面。她不说一句话,可是却仿佛每个人都懂——她的伤心是一种到达极限的伤心!
冯亮叹了一口气,慢慢安慰道:“小妈,人死不能复生,您这样子姥爷要是在天上看到,会更难受的!”
冯小军也随声附和:“是啊是啊!姥爷刚走,您应该赶紧找人,把老爷好好安葬了才行啊!您这样哭下去,姥爷的后事谁来办呢!”
“父亲的后事!”一语点醒梦中人。对啊!父亲去了,得给父亲好好安葬!把父亲的后事扮得体体面面的,让父亲可以安心的离开。林文静擦了眼泪,点点头,然后吩咐小军和英子,你们帮小妈把姥爷抬到堂屋的椅子上,咱们三个把姥爷的床抬到堂屋的门口,放好,让姥爷好好的躺在上面。
小军和英子点头答应,三个人抬着林平的尸体慢慢进了堂屋,一切安排妥当。林文静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父亲,一时间竟然魔怔了。他飞快地跑到厨房,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个大米粥,然后来到堂屋父亲的身边,她轻轻地舀了一勺,慢慢送进父亲的嘴里,喃喃地说:“父亲,我的好父亲,女儿做的粥,您就吃一口在再上路吧!”可是,林平已死,牙关紧闭,那些大米粥刚倒下,就已经顺着林平的嘴唇慢慢流到了他的脖子里,把他的脖子弄得又湿又黏。
看着那些撒了的粥,林文静痴痴地笑了:“爸爸,您听话,张嘴,女儿喂你粥,你怎能不喝呢!听话,乖,喝一口,咱们喝一口好不好?”此时此刻的林文静像是着了魔一般,舀了一勺的粥,又往林平的嘴里送。
这一次,那些粥还是顺着林平的脖子流了一身。林文静笑着笑着就哭了,失声痛哭,哀恸的放声悲鸣!她的声音极度的凄惨,一时间哭得昏天黑地,仿佛时间这一刻都为她凝固了!林平的面部表情十分安详,说明他是带着心满意足离开人世的。看着悲痛欲绝的林文静,这三个孩子一时间也慌了起来,眼看着姥爷已经死了,林文静又这样,那谁来替姥爷主持丧事!
冯小军倒是个有主意的,他立刻跑到林平的隔壁家,向他们家报告了林平的死讯隔壁是林平的叔伯兄弟,一听说这事情,立刻赶了过来,看到已经僵直地躺在床上的林平,心里一阵难过,眼泪水流而下,眼圈也红了,他看着屋子里的孩子和林文静说:“你们先在这儿守着,我去通知村长!”
不一会儿,林文静的家里就挤满了街坊邻里,还有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也纷纷的赶了过来。他们有的在屋子里抹眼泪,有的张罗着买白绫等一些丧事的用品,村长则是站在院子里指挥村民们去联系乡厨和乐队,还有水晶棺,殡仪馆,灵棚这些事情。村里一些不太亲近的大娘嫂子们则是来到院子里叽叽喳喳的扯一些有的没得闲篇。总之,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林文静身心疲惫,哪还有半点心思去管父亲的丧事,她按照村长的吩咐把一万块钱的现金递了过去,一切任凭村长做主。孝服已经送来了,林文静行尸走肉一般面无人色的穿在身上,她头戴白色孝帽,身穿洁白的丧服,腰间系着一根麻绳,跪在父亲的床边,一句话不说的只是安静的流着眼泪,她竟像痴傻了一般,整个人跪在床边,一跪就是大半天,中午大家都吃大锅饭的时候,她连碗筷都没碰。跟傻了似的,也不理人,也不知道饥饿!
忽然,一阵冷风刮过来。吹得她浑身发颤。院子里,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挤在一起,他们大口大口地吃着碗里的菜,一口馍一口菜,这些热气腾腾的饭菜为他们驱走冬日里的严寒。
不知什么时候起,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那些雪花零星地在空中轻飘飘的往下落。洁白轻盈的雪花慢慢那落到人们的头发上,帽子上,衣服上,甚至碗里。
林文静看着那些轻歌曼舞的雪花,痴痴地笑了。突然,噗通一声,整个人栽了下去。
雪花,还在无声无息的飘着,可是这场飘飘洒洒的琉璃世界却成了某些人心中永远都挥之不去的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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