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有些日子了,那边最近都没有异常?”柳怡听完紫芙说的话之后,歪在软垫上的身子略微直了直,看着欲言又止的紫芙追问道,“还有呢?”
紫芙有些尴尬,显然柳怡对她的监视成果并不满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不仅如此,少爷一回府,她都会主动劝我去服侍少爷,因为她的大度,少爷对我的心竟然淡了不少。”
听了这话,柳怡又靠坐回去,转着手腕处的镯子,“如今全府上下都知道你身份特殊,可你要再是这么不争气,难不成就卡在这通房的名分上,不上不下的吊着?”
紫芙心里一紧,忙不迭就要下跪,柳怡不耐烦的抬手制止,看紫芙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由有些懊悔,当初还以为她有些手段,至少能给宋瑜添堵,可没想到那边八方不动,竟然硬生生忍了下来。
若是紫芙不中用,下次就很难有机会再往林嘉的院里塞人了,柳怡揉了揉额头,“是我糊涂了,之前说事成之后留下孩子由你抚养,可现在想想,谁的庶子不是庶子呢,你还记得春儿么?”
紫芙一个激灵,春儿是之前柳怡院里的丫鬟,被老爷看上之后有了身孕,被柳怡知道后落了胎,因为伤心再加上身体不适,很快就病逝了。
“我为了嘉哥儿着想,她为了那个没见到人世的孩子伤心,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说是不是?”柳怡轻飘飘的几句话,紫芙瞬间听出了弦外之音,垂头道,“夫人说的是,夫人放心,这几日她常常回宋府,我倒是有机会去”
“这种事最关键的就是要做的隐秘,其他的一概没有关系,回头会有郎中去你那里诊脉,该问的就趁这个机会问清楚。”柳怡打断了紫芙后半句,不再多说,挥手示意她退下。
出了门,扶着紫芙的小丫鬟有些胆怯的问道,“紫芙姐姐,真的要按夫人说的做么?”
紫芙咬牙,本来按柳怡的意思,是让自己在宋瑜怀孕的时候成功分宠,让林嘉先对宋瑜的心淡下来,然后趁这个机会在宋瑜生产的时候做手脚,留子去母。故而她还有好一阵子的准备时间,可如今自己不但没有给宋瑜构成威胁,倒被她反将一军,让柳怡更为忌惮,既然这样,她还能让自己拖延下去么?
谁的庶子不是庶子,柳怡分明就是告诉她,要尽快下手除去宋瑜腹中胎儿,借此打击宋瑜,即便不能让她一蹶不振,也会元气大伤。
到时候自己如果能怀上孩子,柳怡不就轻松多了。
可到底该怎么办呢?紫芙心中一股焦躁之意,旁边小丫鬟似乎看了出来,劝慰道,“紫芙姐姐放宽心,夫人刚才不是说会有郎中来帮咱们吗?”
紫芙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先回去再说。”
宋瑜此刻正和柳氏坐在一处闲话家常,柳氏还不知道胎儿真正的身世,慈爱的看着宋瑜道,“还是你争气,当时母亲如果没有你那般果敢,或许你也没有如今的舒心日子。”
想了想又唤人取来一堆东西,既有安胎静神的药物,还有不少银票首饰,如今宋瑞被宋询看管的紧,柳氏对宋瑜就更是上心,如果女儿争气,想必老爷定会高看自己一眼,重新将宋瑞送回来。
银子首饰这些傍身之物自然多多益善,可宋瑜看着那一堆药,心里的烦闷之气怎么也压不下去,自己的日子舒心么?宋瑜覆在小腹上的手劲暗暗加重,嘴上拒绝道,“这些药我就不带回去了,母亲以后别再准备了。”
“为什么?你可得好好看顾这一胎,这是林府的长子,你姨母就算再不愿意承认,就算将来正室有了人选,你生下林府长子的地位是不会变的。”柳氏解释道,“再者有了孩子,笼络嘉哥儿不就更容易些么?”
宋瑜不说话,她就是看不上母亲眼界狭隘这一点,总觉得眼下的就是最好的,当初她几次想暗中下绊子,最好除掉宋璃,可惜每次功亏一篑,要不当初有母亲在一旁协助,而不是每次都后知后觉,现在她还会被宋璃整治到这般下场么?
想起宋璃,宋瑜心中的火又升腾起来,“母亲,难道你真想让女儿给人家做一辈子侧室?”
柳氏看出宋瑜的火,愣了一下,“可凭着这孩子他们也不可能给你扶正啊,光是你姨母就必定不答应。”
她不是没想过,可每次都在想到嫡姐柳怡那张淡漠冰冷的脸时停了下来,她就是个庶女,在柳府在柳怡的打压下生活了十几年的庶女,出嫁后才暂时摆脱了对方的折辱,如今还让她的女儿在柳怡底下被强压着一辈子翻不了身么?
她也不想,可她又不知如何去做,柳氏有些感慨的看着宋瑜,自己的女儿有胆有识,为她自己寻到出路,还在自己不知不觉中笼络住了林嘉的心,这些事在她看来已经无数次触犯了柳怡的底线了,想更进一步让柳怡点头扶正宋瑜,她看不到任何希望。
月梅已经将首饰盒子和银票都收好了,宋瑜想起自己出嫁时柳氏竭力为自己添妆,忙前忙后的样子,鼻头一酸,“母亲,我知道你待我好,可有时你想事情未免太简单,如果我成不了正室,养下这个孩子就一定能毫发无伤的带大么?若我继续被姨母打压,就连林府我都掌控不了,何谈报复宋璃?您忘了她当初是如何羞辱你羞辱我的吗?她迟早有一天会出手对付我们,瑞哥儿的前程您也不担心么?”
柳氏一惊,自己倒是忘了这茬,宋璃出嫁后很少回宋府,与娘家几乎没有来往,导致柳氏回到那种宋璃会安分守己的错觉,如今被宋瑜一语点醒,不由想起之前她在岳氏嫁妆上动手脚被宋璃戳穿的事,再看看宋瑜,当初她们怀着的,可不止止将那些财物据为己有的心思。
宋瑜在林府脚跟站的越稳,自己才更有底气。
“瑜姐儿,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有需要母亲做什么的,尽管说。”柳氏心急,一把握住宋瑜的手,一脸恳切,“母亲糊涂,以后瑜姐儿有什么需要母亲做的,尽管开口。”
宋瑜回握住柳氏的手,“母亲,我记得您说过,姨母在闺中的时候和舅舅关系很不错,后来为何各自成了家,反倒生疏了,姨母倒是和舅母这个外人关系要好的不行。”
从嫁过去那日,宋瑜就留心要找到柳怡的把柄,之前得知柳怡把一个一直跟着她但是重病的老嬷嬷遣回到庄户上,她就让柳氏准备了名贵药材,暗地里让月梅去探话,虽然没问到确切的消息,但是至少知道柳怡和长公主府之间藏着事。
柳氏听了这话,叹了口气,“都是陈年旧事,说出来也压不住你姨母。”
“母亲,你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觉得其中定有蹊跷可寻。”
柳氏看着宋瑜一脸探寻,想了想终于长出一口气,“好好,我都告诉你,当年……”
柳氏说完,看着陷入深思不语的宋瑜,“怎么样?你觉得这有用么?”
宋瑜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开口轻声说了句,“要劳烦母亲回一趟柳府了,多去找门道问问,看这事还有没有其他说法。”
柳氏蹙眉,“你的意思,这事还有可深挖的价值?”
宋瑜摇头,“听母亲说完,我也觉得这事表面上看似不过一桩往事,可我现在势单力薄,有任何疑似可用的消息,都要掘地三尺,若挖不出来什么倒也罢了,要是能挖出点什么,母亲也会觉得有意思的。”
想了想又道,“而且今天知道了这桩旧事,对我也是大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