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矿出金,如铅出银……流水今日,明月前身。
一番洗练,刘慈用去整整一月。
等她再出关,不仅筑基中期修为完全稳固,双目开合间更有一种神光内敛的气质。之前的刘慈毫无半点异界修为,但气势上却像柄锋利之剑,一看之下让人容易将她误会成剑师。
现在在看她,锐气未失,甚至骨子里锋芒更胜,然这股金锐之气神光内敛,第一眼看见她的人已不会再误认她是剑师。
究其原因,随着修为越深,被激发的木系道基在滋润刘慈身心,她虽依旧不改本色,木灵力却能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她。
木主仁,其性直,其情和,其味酸,其色青。
木盛的人长得丰姿秀丽,骨骼修长,手足细腻,口尖发美,面色青白。为人有博爱恻隐之心,慈祥恺悌之意,清高慷慨,质朴无伪。
刘慈还是那个刘慈,本心不改,却更加质朴大气。
“桑曼,你知道什么人会飞吗?”
出了关,没节操的二货刘慈逗弄自己的小女仆。
老实姑娘在刘慈身边呆久了也容易生变,桑曼略带警惕盯着刘慈,“小姐,魔法师们才会飞。”
“魔兽也会飞呀,你怎么不算上。”何止是魔兽,刘慈猜想突破了魔武限制的“大贤者”应该也是能飞的。
桑曼神情迷茫,“魔兽不算人呀……”
刘慈一滞,在大陆人眼中,魔兽是异族,是兽类,刘慈心中将魔兽视为友,特别是银狼王那般,和它相处过几年,在刘慈心目中不是人,早已胜似“人”。
桑曼一说这话,刘慈觉得心中怪怪的,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哼唧两声,“魔兽也能化形成人。”
桑曼脸色惨白,从小就听着“魔兽凶残”话语长大的大陆人,化形魔兽对她来讲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呀。
本是说笑,却把小女仆说得脸色惨白如同见鬼,刘慈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连忙许诺:“别怕,过几天我也带你去天空飞一圈。”
桑曼点头,见刘慈不再提吓人魔兽,她的神色慢慢好转。至于刘慈所说过几天带她去天空飞一圈……刘慈是主,她是仆,桑曼压根儿没当真。
刘慈却当了真。
如今境界稳固,她又琢磨起差点叫她入魔的“御风符”。
何为御风?
要御风,首先得弄懂什么风。
风是空气运动产生的现象,不似金木水火土,在这世间既是泛指,也有实物相应对。“风”却无根无形,所以不在五行中。
御风符,顾名思义,就是利用符箓之力,拘一股无根无萍之风,来为使用符箓的人所用。
好风凭借力,送人上青云,这就是御风!
刘慈想要画出“御风符”,她就得先体验风,了解风,才能利用风。
此时已是十二月,新旧年限交替之际,埃姆斯特缺乏绿意生机,唯独不缺少肆掠的寒风。
要体悟风,寻常修士定然更愿意在阳春三月,选那拂面“清风”,温和而舒爽身心。可刘慈是谁?比起三月春风,她要擒就擒那严寒的烈风!
穿越魔法大陆的第八个年头将要结束时,刘慈开始“悟风”。
她推掉了一切应酬,将山谷琐事托付给老管家詹姆士,又与她为数不多的几位朋友打了有事照应的招呼,就随身携带了自己的符笔,牵着癞子马,冒着寒风,离开了温暖舒适的山庄。
斯图尔望着刘慈的背影感叹,心中觉得自家老大有福不会享,寒冬时节偏要自己折腾自己。
送行队伍中的另一人则似看透斯图尔的心思,偏着头看他,“高手不是那么容易练成的,你只看见慈小姐的风光,哪知她为这份风光付出多少?”
说话的人正是莉迪亚,她的言语发自内心。现在的刘慈已经拥有不大不小一片基业,莉迪亚却见过她独自一人生活在摩洛克山脉深处模样。
当时莉迪亚看不透刘慈,现在依然看不透。
但不管怎么说,这世上纵然有稀世罕有生而知之的天才,若没有后续刻苦努力,天才都会陨落!
刘慈既受得了摩洛克山脉独居之苦,暂且抛下安乐舒适,在埃姆斯特的寒风中出门又有什么奇怪的?
莉迪亚想到此处,有忍不住回头告诫一起来送行的孩子兵们:“武者不比魔法师,他们可以在高而明亮的教室学习咒语,我们却只有每日付出泪水,武技只有身体力行,练习,练习,再练习!”
“是!”娃娃兵们很敬佩教授他们斗气和武技的老师,听到莉迪亚的训诫,都齐声答是。
当中尤以前几天刚入选的小哈维憋红了脸,声音最响亮。
…………
山谷口发生的一幕,刘慈没看见。
骑着癞子马踩着积雪走了一段路后,刘慈的视线里只剩下一片晶莹之血。
天苍苍,雪茫茫。
绿野万里的埃姆斯特,绵延起伏的丘陵早已覆盖上白雪,肆掠的雪风吹得刘慈连眼睛都睁不开。
这种考验人体能的恶劣天气环境下,人的六感反而特别灵敏。
刘慈没有可以抗寒,就越发能感应到肆掠在自己身上的雪风。
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半空中的雪花吹得四散,将地面积雪重新激起,打着旋转疾驰而来,吹在人脸颊上时,能感受到一蓬蓬冰渣的力量。
离开山谷的当晚,刘慈就遇到了暴风雪。
她和癞子马艰难在雪地中跋涉,好不容易寻到一处背离风口的凹地,才算落了脚。
当晚雪未停,风不止,刘慈每每生起火,片刻就为雪风熄灭,她只得勉强食用了些干粮。
枯草难寻,托了恶劣天气的福,刘慈不得不从莲池空间中扔出些存粮喂马。可恶的癞子马还颇为嫌弃的鼻喷热气,囫囵吞下刘慈的灵气食材……换了在摩洛克山脉最缺食物的第一年,这货的表现能让刘慈和它拼命。
挨到天明,刘慈被风吹得直哆嗦,癞子马却神采奕奕,甩甩尾巴抖落背上雪花,毫无影响打了个嘶鸣。
一人一马再次上路,刘慈却没办法再骑马。
昨夜过大的雪势,使地上的积雪又厚了几分,癞子马再载着刘慈就负重超标,无法自如行走。
这使刘慈的速度大大变慢。
又走了几日,天气情况没有变得更好,刘慈估摸着离山谷庄园或有上百公里路程,眼前的一切都十分陌生。
中午休息时,刘慈发现自己头顶的天空上掠过一只苍鹰。鹰在草原上十分常见,但刘慈同时听见了一声哨音响起,苍鹰就加速往前飞去。
原来是有人驯养的鹰么?
来到埃姆斯特,刘慈还未于当地原住的牧民打过交道,现在窥见有人训鹰,她拍了拍癞子马,决定跟上去看看。
鹰搏蓝天,何尝不是一种“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