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变异得很完美,能飞,还能倒挂着奔跑,真了不起!”周由衷地称赞了一句,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弓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借蛮蛮的手故意除掉他们的?”
“你认为呢?”周反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不过他们的确是碍手碍脚的,死了也好!”
周沉默了片刻,低声说:“不,不是这样的,我还不至于……好吧,我们追上去,时间已经不多了,要尽快找到蛮蛮!”
弓卿再次施展法术,牢牢锁定住蛮蛮的气息,它在飞快地奔跑,沿着地道的顶部和两边的泥墙,速度更是快得惊人。她加快脚步在前面引路,污水深及膝盖,每一步都溅起四散的水花,嗒嗒嗒嗒,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没过没多久,她就感应到人类的气息,在他们身后很远的地方,正逐渐向这里移动,那是黄椿寿派出的特种兵。
“他们已经下来了。”
“我知道了,不过这条地道的岔路很多,他们摸到这里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这已经足够我们找到蛮蛮了。”
接连转了十几个弯,跑过一条长长的通道,弓卿突然收住脚步,她闭上眼睛仔细分辨了一阵,指着前方说:“好像已经到尽头了,蛮蛮就在前面!”
周急忙睁开阴阳眼向里面一看,只见一头奇形怪状的妖兽正伏在水,气喘如牛,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真的就如同邓羚描述的那样,蛮蛮已经变得连他都认不出来了。它肩膀上顶着一只鸟头,嘴很阔,像动画片里经过夸张和变形的卡通人物,背上有一对翅膀。腋下多出四对爪,死死地盯住周,似乎在守卫着什么宝贵的东西。
那是一个怀孕的妇女,就在它身后不远处,赤身裸体,背靠在泥墙上,痛苦地张着嘴巴。小腹高高隆起,下半身浸没在污水,像打摆一样瑟瑟发抖。她在分娩,在生产!周能够感觉到她肚里的小孩,不同于人类或者妖怪。一个崭新地种族,生命力异常旺盛。他正在宫里挣扎,试图冲破阻碍,来到这个严酷的世界上。
“方玉湄!”周试探着叫了一声,那个妇女立刻有了反应。僵硬地扭过头来看了一眼,用沙哑的声音叫道:“救……我……”蛮蛮立刻大吼一声,嘴一张。一条腥臭的舌头像弹簧一样窜了出来,闪电般射向周的心脏。
但是在吸血獠王的眼里,这个动作慢得像蜗牛爬,周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舌头表面的突起和粘液,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侧身避让。这么恶心地东西,他不愿意用身体的任何部位去接触它。一击不,蛮蛮迅速把舌头缩了回来。继续盯着周的动作,喉咙深处发出几声低吼,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它本能地感到畏惧,眼前的这两个人威胁到了它的生命。
弓卿从他背后探头张看了几眼,好奇地问:“她肚里地小孩是谁的?”
“应该是蛮蛮留下的。从交配到分娩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胎儿生长发育的速度非常惊人,可能是由于射线的影响吧。”周犹豫地口气显示出他也不大确定。
“怎么办?要不要通知李兵他们?”
“不。这是珍贵的第一手资料,变异了的妖兽,我想多试探一下。”说着,周踏上了半步,蛮蛮再次发动了进攻,这一次周没有闪避,而是举起手里地对讲机迎了上去,只听见“砰”的一声响,对讲机被它的舌头射穿,稀里哗啦撒了一地。周回过头对弓卿笑笑,这样一来,李兵就再也吵不到他们了。
“小心!”
这次蛮蛮的舌头竟没有缩回去,而是狡猾地弯成一道弧形,灵蛇一般反卷上来,试图把周牢牢绑住。但是它卷了一个空,周的身影突然消失,然后又出现在方玉湄的身边,迅速检查了一下,发觉她的四肢都被蛮蛮折断了,动弹不得,只能沦为它繁殖后代的工具。在这么近地距离内,周感应到她的身体里有些许微弱的妖气,被人类的气息掩盖住了,不留心的话是无法发觉地。她也许只有四分之一或者八分之一妖怪族的血脉,不过这足以使她成为一个不同寻常地人类了。
蛮蛮愤怒地跳了起来,合身猛扑上去,一条粗壮的舌头像皮鞭,抽得“劈啪”作响,腥臭的气味在地道里蔓延,弓卿不小心吸了一口,恶心欲吐。周立刻回到弓卿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若有所思地说:“蛮蛮的进攻方式很单一,除了用舌头攻击外,它好像什么都不会。它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除了野兽的本能外,什么都不记得了。”
弓卿立刻想起了妖化,过度追求力量,兽性压过了理智,没有感情,没有智慧,只剩下本能的杀戮和破坏。但是蛮蛮的举动又跟一般意义上的妖化有着不小的差别,它张开手脚盘踞在方玉湄的身上,寸步不离,就像凶狠的八爪怪在守卫自己尚未出生的后代。它并不主动进攻周,只是恐吓他,驱逐他,要他远远地离开它的骨肉。它似乎退化成了一头单纯的野兽!
“有意思!”周若有所思,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们,“蛮蛮是一头变异的妖兽,方玉湄的身体里至少有四分之一妖怪族的血脉,它们生下的后代会是什么样的呢?真令人期待呀!”
弓卿仰头看着他略带兴奋的神情,心不由升起一丝担忧。
周试探着画了一道天殇符,道门的符在空气扭曲舒展,闪电般印在了蛮蛮的身体上,但是出乎意料,就像一滴水融入到大海里,掀不起丝毫波浪。“蛮蛮经过变异以后竟然对道门的法术免疫!”周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接二连三使出了玉神符、紫幽符、青冥符和苍灵符。结果正如同他预料的那样,这些威力巨大的符一接触到蛮蛮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任何效力,连搔痒都嫌太温柔!
“怎么了?”
“很奇怪。再试试妖术吧!”周用谁都听不懂的语言吐出了几个古怪地音节,双眸变成了血红色,额头上的地十天镇魔印迅速暗淡下去,掌心腾起了一个炽热的火球。这是吸血獠的控火术。
正在这时。蛮蛮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它“嗬嗬”大叫着,额头上渗出了黄豆大的汗水,体内的妖气成千上万倍增加,在地道里纵横决荡。掀起了一阵风暴。周暗叫不好,急忙推了弓卿一把,叫道:“快,镇魔印,别让妖气传播出去。惊动了李兵和刘枫!”弓卿立刻念动咒语,凌空画了一道地十天镇魔印,把狂暴地妖气牢牢锁在地道内。就像给瓶加上了一个木塞,一滴都洒不出去。
妖气无处可去,在狭小的空间内不停翻滚,方玉湄低声嘶叫着陷入了迷乱之,她身体里属于妖怪族的那一部分血脉沉睡了三四十年,现在终于苏醒过来。与此同时,蛮蛮的骨骼劈啪乱响,逐渐变回到原来的模样。一头长着两个脑袋地凫形妖兽。它的神志也回复了正常,惊异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形,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周,是你吗?”
“是的,我在这里。还有弓卿。你好像恢复清醒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言难尽……我快不行了,周。你仔细听着,如果有可能地话,把我说的一切向麒麟兽大人转达……尽管你是我们妖怪族的敌人,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它地眼散发出妖异的神采,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但是周知道,这是回光返照,蛮蛮的生命之火已经燃烧殆尽了。
“你说吧,我会向麒麟兽转达的。”
“……人类是最危险的动物,他们把我当成是试验用的小白鼠,试图寻找妖怪族的弱点,他们最终找到了……那天他们把一根细针戳进我的胸口,不很深,感觉就像是火焰在燃烧。妖气在一瞬间收缩,凝聚到一点,出于龟息状态,变得极其微弱,但是我地身体里却反而充满了力量,每一块肌肉,每一寸肌肤,完全不同于我们熟悉的妖力,狂暴,猛烈,无法控制……”
“我变成了你刚才看见的鬼模样,变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就像换了一具陌生的身体……我头疼得要裂开,突然失去了一切理智,用力挣脱人类加在我身上的束缚……就像被一万个天雷打到一样,我浑身都烧焦发黑了,疼得要命,但是我没有失去知觉,而是冲上去把他们通通撕成了碎片,鲜血像下雨一样,我渴望杀戮,我享受血淋在身上地感觉!”
“享受,渴望,如果不杀戮就会疯掉,你明白这种感觉吗?不,你不会明白的,不亲身经历是永远都体会不到!如果在我面前地不是那些弱小卑微的人类,而是我的族人,我的同胞,开明兽,述荡,骄虫,树鸟,天吴,相柳,哪怕是麒麟兽和白虎精站在我面前,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把它们撕成碎片!那真是太可怕了!”
蛮蛮沉默了片刻,眼神渐渐暗淡下去,它唯恐时间不够,飞快地说下去:“杀了他们以后,我有一阵清醒,身体也慢慢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我伤得很重,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不过妖气再次释放出来……我对自己施加了一点法术,稍微感觉好一些,完全康复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我知道人类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军队马上就会冲下来,用枪炮把我杀死!”
“我也不敢往上走,生怕落入他们的包围圈里,于是就乘升降机来到地下三层,想擒住几个人类,把他们当成人质,跟驻守在地面上的军队作交易,乘机杀出一条生路……我看见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他们正在准备什么莫名其妙的试验。我浑身的血液一下燃烧起来,又变成了野兽,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舌头穿透了他们的四肢和身体,尝到了血腥的滋味,他们惊慌失措,一个劲地往前逃。他们跑得太慢了,眼看就要追上了。她突然勇敢地迎了上来,试图把我挡住……”蛮蛮低头看了方玉湄一眼,眼流露出一种关爱地神情,“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没有杀死她。我在她身上闻到了妖气。但她不是一个纯种的妖怪,她可能是某个不甘寂寞的妖怪强暴人类女后产下的混血儿……”
“她的同伴关紧铁门,抛弃了她。我听见她绝望地大叫着,叫声反而激起了我的欲望,我立刻折断了她的手脚。就在地上跟她进行了交配……完了以后,她地肚明显鼓了起来,越来越大。我们的后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着,一定是个怪物,不同于人类,也不同于妖怪,一个全新的种族,我能感受到他旺盛的生命力!”
“我很累,手脚发软,没有力气。也使不出法术,但是我不想放过那些卑鄙地人类,他们活着会坏了我的事。我打算撕开那道铁门,它实在太坚固了,人类军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只好放弃,匆匆忙忙逃到了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坟墓。我能感觉到死亡正在一步步逼近,不过这又怎么样呢?我杀死了无数生命,他们因我而死,现在轮到我了,死亡就是这么一回事,迟早都会来到的。有生必有死,即使是修炼了几万年、几十万年地大妖怪也有咽气的一天,我已经在她的身体里留下了我地后代,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它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消失在闷热的空气里,一切生命的迹象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尸体开始迅速溃烂,露出了白森森的骨架。在它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根细针,牢牢地刺在肋骨上,散发出蓝幽幽的光芒。那就是夺取蛮蛮生命地凶器,能够在一瞬间释放出短距辐射粒的放射源!
生与死的交替就发生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当蛮蛮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时,方玉湄突然惨叫一声,一个鸟头人身的怪物从她地肚里钻了出来,浑身血淋淋的,翻着一双碧绿地眼睛,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方玉湄疼得脸色苍白,惊恐之下双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那是什么?”弓卿好奇地问了一句,她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妖气。
“不是妖怪,也完全不同于人类。生命力很旺盛。混血儿,或者说得刻薄一点,是杂种!”周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他意识到自己这么说很残忍,但他还是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
那个鸟头人身的怪物慢慢垂下了脑袋,盯着自己昏死过去的母亲,张开鹰钩似地利嘴猛地啄了上去,生生撕下一块肉来,仰起脖吞下肚去。方玉湄立刻痛醒过来,恐慌地张大了嘴巴,大声尖叫起来。但是她的孩没有理睬她,眼珠里流露出贪婪的神情,继续一口一口用力啄下去。
周冷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喃喃自语说:“这就是变异的结果吗?恐怕没有一种母性能够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我只知道雌螳螂在交配后会吃掉雄螳螂,为了后代能够茁壮成长,为了自己的基因能够得到最大化,它愿意奉献出那一点点可怜的蛋白质。不过刚出生的孩竟然吃掉自己的亲生母亲,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弓卿有些不忍,拉拉他的衣袖问道:“我们要不要阻止它?”
“不用,我们只是一个旁观者,不要去干涉它的成长,不要违背自然的规律。这是很难得的经验,这辈恐怕都看不到第二遍了。方玉湄快不行了,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不管愿不愿意,就让她为自己的后代作出牺牲吧。”
弓卿吃惊地看着周,就像在看一个素未见面的陌生人,他的想法竟然变得如此可怕,没有半点恻隐之心,这让弓卿感到不寒而栗。她再一次深切地体会到,周再不是以前的那个年轻人了,他变得功利,冷酷,具备一切成功者必须拥有的品质。她不禁问自己。这到底是进化的结果还是变异的结果呢?
方玉湄在痛苦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带着无限的憎恨离开了这个严酷地世界,在她短短的一生,并没有感受到多少温暖和幸福,特殊的体质让她逃过了鼠疫的魔爪,也给她的生命画上了一个悲惨的句号。但是周并不这么想,死对方玉湄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如果她侥幸活下来的话,那么她该怎样面对自己地亲生骨肉?抚养它还是杀死它?他是故意没有挽救她的。
方玉湄产下的那个怪物继续吞食着母亲的尸体,它扒开她的腹腔,拖出肠,贪婪地啄食着。直到小肚吃得滚圆,再也装不下去了才罢手。它长长地打了一个饱嗝,摇摇晃晃地爬到地道地最深处,浑身的毛孔里突然喷出了无数粘稠的液体,一遇到空气就迅速凝固成银白色的丝线。把它严严实实包裹起来,就像一枚巨大的蚕茧。
“结束了,它进入了休眠期。等到这枚茧破裂以后,我们就能看到一个完全成熟地新生命了。”周走上前去,在泥墙上挖了一个大洞,把银白色的茧埋了进去,用烂泥糊好,“不知道需要多长的时间,真想快一点看到!”
“为什么不把它交给军方去研究?”
“你没听见蛮蛮地控诉吗?人类是最危险的动物!你愿意它的后代成为另一头试验用的小白鼠?我决定留给它生存的希望,尽管这很渺茫。在黑暗播下的种也许永远都不会有萌芽的一天,但是,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生命本身永远值得我们去尊重。你能理解我的想法吗?”
弓卿茫然地摇摇头。
周宽容地笑了一下,她尽管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了几万年。但是她比绝大多数人类都来得单纯。他把手温柔地放在她地肩膀上,他能够感受到滑腻温暖的肌肤。完美的弧线,没有半点瑕疵。弓卿的心怦怦直跳,她听见周在耳边低声叮嘱:“别把这个秘密告诉人类,我们要统一口径,是蛮蛮杀死了方玉湄,它饿了,需要食物。”
“那么它为什么又死了?”
“是射线杀死了它,辐射超出了蛮蛮能够承受的极限,导致了变异,溃烂,最后死亡。”
弓卿已经听到了特种兵急促地脚步声,她飞快地说了一句:“好的,我了解了……如果他们知道你隐瞒了这么多真相,一定会恨死你地!”
周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下去。
等了片刻,一条条电筒光四处乱晃,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肖克带领的特种兵应声出现在他们身后。在摸索了无数岔路,碰了一鼻灰以后,他们终于找到了失踪已久的妖兽蛮蛮。周让开一点空隙,指着蛮蛮的尸体说:“很遗憾,孔长林和唐骅都被它杀害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它已经死了,你们可以把尸体带给黄司令验明正身。”
“你是指那堆骨头吗?蛮蛮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肖克鼻一阵发酸,他竭力抑制住失去战友的伤感,举起手里的对讲机,向黄椿寿报告了目前的情况。接到另一端的指令后,他迅速从挎包里掏出一只军用数码照相机,把蛮蛮最后的尸骸拍了下来。在拍摄的过程,肖克注意到蛮蛮的身后躺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女尸,这引起了他的注意,警惕地问道:“那是谁?”
“方玉湄,最后一名失踪的工作人员,她被蛮蛮掳走,变成了它的食物。”
肖克感到一阵恶心,低声咒骂了几句,他接连按动快门,把她的尸体一同照进了相片里。
周漫不经心地问道:“黄司令是怎么吩咐的?保持现场还是把它们的尸体带到地面上去?”
“一切维持原状,什么都不要去动它,等待专家来作进一步的处理。周,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司令员在地下研究所等你们,赶紧过去吧,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谈谈。”
“我知道了。”周答应了一句,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和不满。司令员黄椿寿同志的最新指示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他希望等待他的命运不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在肖克和两名特种兵的护送下。周和弓卿迅速穿过地道,回到了地下研究所里。黄椿寿、李兵和刘枫三人已经干等了有一段时间,他们脸上流露出一种如释重负地轻松,蛮蛮终于死了,有它的尸骨为证,还好,终于及时消灭了这个祸胎。没有惹出大乱。
肖克见过了司令员,把拍下的数码相片回放给他看,黄椿寿粗略看了一遍,迫不及待地问道:“周,蛮蛮是怎么死的?它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都是辐射试验惹的祸!”周整理了一下思路。尽量用晦涩的语言向他们进行解释,“江教授对蛮蛮进行了两次辐射试验,第一次使用的是射线,剂量大约是人体所能承受最大辐射容许剂量地一万倍,结果仅仅对蛮蛮造成了一些组织上的高深度放射性危害。症状三天以后就完全消失了。接着江教授又进行了第二次试验,利用针状的放射源在蛮蛮身体里能释放出短距辐射粒,强烈的射线。超过人体所能承受最大辐射容许剂量的十万倍,结果引发了一连串始料未及地后果。”
黄椿寿听得有些茫然,他不明白射线和射线有什么区别,也不了解辐射对身体会造成怎样的伤害,这正是周想要达到的效果,利用这些晦涩的专业术语来弥补他叙述里的破绽,让他们绕***,来不及细细推敲。
“射线彻底改变了蛮蛮地状态。这种改变至少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它的身体发生了变异,据邓羚的描述,它地脑袋像鸟,嘴很阔,背上有翅膀。腋下长着四对爪,这跟它原先具备的两种天然形态完全不同。”
“二是它从射线里获得了极其强大的力量。能够在一瞬间挣脱十二道坚硬的合金锁,高压电流也不能把它击昏,我猜想即使是弹也只能对它造成很有限的伤害。不过蛮蛮变异以后妖气变得非常微弱,它似乎失去了使用法术的能力,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它的攻击方式主要是利用爪和舌头,纯粹是物理攻击,行动也略嫌笨拙,侯教授他们能够及时逃进储藏室就说明了这一点。”
“用舌头?”黄椿寿有些弄不明白了。
“是的,就像青蛙或者变色龙。你有没有看过《动物世界》?舌头飞快地弹出来,能够轻而易举穿透钢板。”
黄椿寿能够想像出这诡异地一幕,他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喃喃说:“穿透钢板?真够厉害的!”
周继续说下去:“蛮蛮的第三个改变表现在它的精神上,波动非常大,狂躁,嗜血,渴望杀戮。正常情况下,人类的鲜血和内脏对妖兽来说是无上地美味,但是蛮蛮在杀害了江教授他们后没有任何进食的举动,如果把现场地肢体拼凑起来的话,我们会发现就连一片肉,一根骨头都没有缺少。这一切都说明,蛮蛮只是在简单地杀戮,射线彻底改变了它的本能。”
“那你怎么解释蛮蛮掳走了方玉湄,并且把她的内脏都挖空吃掉了?”
“是的,这的确有些难以解释。我猜想——仅仅是猜想——蛮蛮身体和精神的变异并不彻底,它偶尔也会清醒过来,恢复原先的一些习性,比如说吃人。有很多蛛丝马迹能够证明这一点。你看相片上的骨骼,这是它死去时所处的状态,类似于人类的两足直立动物,没有翅膀和爪,这是不是能够说明蛮蛮在临死前已经摆脱了变异,变回到原来的妖兽状态?另外,激光发射器和机械拟真手臂的控制芯片神秘失踪了,我认为是蛮蛮干的,对于一头只知道杀戮和嗜血的野兽来说,这两件东西能有什么用?”
周的话提醒了他,黄椿寿立刻拿起对讲机,接通了正在地道深处检查蛮蛮尸骸的专家组,通了一番话后,他失望地说:“我们并没有找到激光发射器和控制芯片。”
周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它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在清醒的时候偷走了激光发射器和控制芯片,在糊涂的时候又把它们给弄丢了。我们不能指望它把激光发射器和控制芯片藏在口袋里,还小心翼翼地拉上拉链!”
他讲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黄椿寿揉着眉心思考着这种可能性,过了片刻,他命令肖克带领特种兵对地下研究所和地道进行一次彻底的检查,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失踪的激光发射器和控制芯片。肖克爽快地答应下来,他立刻把特种兵分成若干个小分队,按部就班进行更细致的搜索。
这时李兵插了一句:“那么蛮蛮到底是怎么死的呢?你出手杀了它吗?”“没有,我找到蛮蛮时它已经死了,肌肉和内脏溃烂得不成样,只剩下一具骨架。这大概是射线造成的,我不大清楚,超过人体所能承受最大辐射容许剂量的十万倍,我想什么后果都是有可能的。”
黄椿寿心忽然一动,大剂量的射线能够促使妖怪变异,溃烂,最终导致死亡,能不能利用这一点歼灭妖怪族呢?非常诱人的设想,尽管会对自然环境造成不可逆转的破坏,但是能够一举消灭那些危险的敌人,付出一点代价还是值得的!黄椿寿陷入了沉思之,反复权衡着利弊。
正在这时,他手里的对讲机响了起来,是N军区司令员张重庆同志,声音显得疲惫而焦虑。他参加了军委的一个紧急会议,刚刚从N市赶回G城,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黄椿寿听了片刻,腾地站起身来,脸色一下变得异常难看,他简洁地回答了一句:“我马上就上来!”
李兵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从来没有看到黄椿寿如此失态过,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难道N市又遭到了妖怪族的袭击?他忍不住问道:“黄司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黄椿寿的神情有一些恍惚,他没有正面回答李兵的问题,而是长长叹了口气,沉重地说:“你们四个跟我来……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G城,还有我们的军队,正处在极大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