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起了细雨,斯里哗啦掉在地面,浸透了老头单薄的衣服。
老头停下了奏鸣,放下二胡,呆望天空,仿佛在看什么,又没有神色。
我躲在屋檐下,心情复杂地看着。
心里自是明了,这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事。
过了很久,老头才转过头,秃秃的脑袋是我之前所看到的一样,只是眼中多了点疲惫。
他看见了我,瞥了一眼,提着二胡与我擦肩而过。
瘦弱的骨子挤过门槛,晃晃悠悠就再楼梯的转口不见了,我目睹他消失的身影,为他而感到苦涩。
这下就剩了老头一人,想必是很孤独的吧,没了女儿没了老婆,没了陪伴的人。
我开始庆幸,庆幸再我还没去淡忘世间情感的时候,每个人的出现…包括钟之雾。
至今我还没搞清楚,钟之雾对我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但我不想明白,若真有了一丝牵挂,那我就该去思考一个问题。
我值得吗?值得拥有吗?
可以…拥有吗?
这是我一生奢侈,也不敢奢侈的。
舒琳亦是,邵文奚亦是,那是血淋淋的教训,无法剥去脑海的阴影。
下意识,好奇老头接下来会做什么,不自由主地,抬脚跟了上去。
老头并没有进屋,门前毫无痕迹的鞋印足以证明,湿漉漉的脚印往楼上走去。
想起钟之雾嘱咐,我犹豫片刻,一咬牙,还是尾随而上。
水印淡了,直至楼顶的天台。
又是那一片煞景,呼噜噜的大风吹过,阴阴的气息扑面而来。
天台…我有些慌,几个月前我在此‘轻生’过,这没多久又来了。
正在我踌躇要不要跨过这进入天台的跨栏时,耳边传来遥遥的尖叫。
“跳楼了跳楼了!快叫救护车!”
心头咯噔一跳,跳楼?
健步就踏上天台,厉风吹疼了眼睛,出于本能去挡,隔着手指的缝隙,在边沿,我看到了刺眼的一幕…
这里是九楼,往下望,老头的身体呈大字状地摆在地上,耳嘴漏血,流了一地的血液。
老头死了,跳楼死的。
是出于害怕孤独,还是恐惧一个人的时间。
这一切,是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而边沿天台的墙边,是老头用鲜血写下的几个字,‘死后陪你’。
孤寡一生,他可以承受,只是怕苦了地上的母女,心中无法放下,跳楼殉情。
哀叹一生,我沉着脸,刚想收回脑袋,突然下面有人大声一喊,“楼上有凶手!快抓住她!”
恩?凶手?谁?我吗?
看了看四周,确实只有我没错了,而事实证明,刚才我呆着的一会,就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时间。
半个小时后,呆坐在阴暗的审问室,我还出于懵的状态。
“小姐,我在问你话。”
‘噔噔’两声,面前穿着制服的中年男子,敲击了两下桌面,眉目正气,一脸凛然地盯着我,不禁使我毛骨肃然。
可他再怎么长得怼,我也毫无畏惧,心中无鬼,这就是最好的防线。
我眉头一皱,沉声回答他。
“你们应该心中有数,我完全没有杀人动机。”
陈述事实,我面上毫无波澜,这让一直盯着我的男子眉头紧皱。
“是没有杀人动机没错,可是这也不能完全洗脱你的嫌疑,毕竟当事人死的时候,就你一个人在现场,除非…你有足够的理由说明,为什么跟着当事人上天台。”
男子把笔‘啪’地一下拍在桌面,这一连串语句,这下可我说的哑口无言。
解释?怎么解释,确实我跟上去是奇怪了一些,但只是出于好奇…
结果一跟上去,这不就给摊上事了。
“这问题回答不了吗?那么在等你想好理由前,请把这纸给签了。”
他推给我一张纸,当然,我不能签。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一下笔,我就等于承认我的罪行了。
可我哪来的罪行?
“很抱歉警官,我并不承认这上面的一字一句。”
“那就说出你的理由。”
“…偏偏那时候恰巧,我刚好去天台吹吹风?”
男子明显不相信,冷笑一声,又把笔往前推了推。“我看你还是签了吧。”
这瞎编也不行,硬掰更显得可笑,我顿时急了。
额头冒着冷汗,手指抓着腿,忽然耳边吹过一阵冷风,我一抬头,脑中一嗡,在男子的背后,看到了一道粉色的倩影。
是一个黑发的女人,只是满脸苍白,腹部被挖出了一个大血洞,手里抱着的…浑身是血的婴儿,婴儿没脸没嘴,肚子的脐带还裸露在外面。
我一下明白了什么,余光瞥见男子警服上闪烁的徽章,上面写着——吴峰。
眉峰一转,扬唇一笑。
他被我笑得莫名其妙,冷眼看着我。
“你有一个妻子。”
吴峰愣了一下,脸上却没什么太多变动,“你想说什么?”
我想,他是好奇的。
我没有看向吴峰,而是看着他身后的女人。
“告诉他,788!”女人含着泪,张开嘴对我说话,“拜托你了。”<igsrc=&039;/iage/32445/13044316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