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有四色——幽绿、暗紫、冰蓝、墨黑——代表着轮回最本源的力量,即圣、邪、灵、冥,顶级上位四属性。
这天地之间,灵力斑驳,有着各种各样的灵力,根据灵力本身性质不同,划分为五行、阴阳、生死等无数属性。这些属性,又根据其特质、发展前景,威能大小及对应法则强弱分为下位、中位、上位三大等级。
这圣、邪、灵、冥便是至强一列的上位属性。
除非有更强者压制,否则一山不容二虎,法则大道中同等级属性更是在一定范围内不可能共存,那是属于上位者的尊严,他们独占一方,绝不容许其他属性与自己分享领地,圣与邪、灵与冥这种相克属性就更加不可能!
而现如今这两对各自拥有独立法则的相克属性不但共存,还融合于同一道法则之中并成为其本源,不得不说,这着实是一种诡异。
大道法则形成,必要前提便是一种属性力量聚集量到了一定程度、纯到了一定程度,像轮回这种由四种属性杂糅的按理说,根本不可能存在!至少,不可能是它自己自主成型!
接触到轮回本源本应欣喜轻松,然而净莲却是开心不起来。
轮回的来历不同寻常甚至有些诡异,身为以轮回为本命之修的轮回妖龙,净莲实在有些……危机感。
轮回大道并不稳定,这一点从它的本源构成就能看出来,而且……轮回有四种上位特级属性,而他,却只有一种圣属性。
无法契合大道!
无论他悟性如何妖孽,资质如何逆天,始终改变不了他灵魂属性为圣的事实,他也许能够把轮回里圣的部分修炼到极致,但他永远也无法录刻邪冥属性的大道,他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瓶颈……到了!
轮回不同其他,他也不同其他。灵魂里纯粹的圣之本源加持修符,让他比任何人的战斗力都强大,但是也让轮回中的邪冥属性无比地排斥,越往上修炼,排斥就越大。
就如现今,明明他已经接触到轮回的本源,感悟到了真正的轮回法则符文,但是……没办法,他没办法录刻……
“看来……只能慢慢想办法了。”
无奈地喟叹一声,净莲睁开眼,彻底退出观想状态。
盘起地双腿动了动,却是……碰到了软乎乎的一团。
烬莲蜷缩着,像是一个犹在母亲腹中孩子,他贴着净莲,小手死死抓着后者袍角,不舍不安到了极致。
看着他,净莲有些好笑地勾起唇角。伸手在他沁凉的白发上揉了几下。
突然地,那只手一僵,而后迅速收回。幽绿眼瞳微眯,长睫掩映处有冷然如冰的光一闪而逝。
白皙冰凉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描绘着那张与儿时的自己一般无二的脸,净莲一双眉蹙起浓郁的挣扎与……迷茫。
这具身子明明是父王背叛我与母亲大人的证据不是吗?我明明跟他不熟不是吗?那么,为什么我还会不由自主地关心他?把他带到身边,为他添衣,帮他杀敌,为他挡劫,甚至……还立他为幽云宫少主?
凭什么我要被他牵动心神,他不过是与人切磋伤了,竟累得我急了半个月!
为什么我要这么在意?他可是害得我失去护心鳞的人之一——父亲的私生子啊!我不是应该讨厌他的吗?就算是为了母亲,我也应该讨厌他的不是吗?
手指,触电了一般缩回,再次收回的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发白的骨节,仿佛聚着一股怨怼不甘。
是他害得我连对亲情的最后一点幻想也粉碎,我凭什么要不由自主地对他百般疼宠?凭什么?!他是……我的敌人啊!
可是,不关心似乎……不行呢!护心鳞连接我与他便也算了,竟还屏蔽我的心声,强制遗忘我讨厌他!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明明那护心鳞是我的,却要来强迫我庇佑、疼宠一个我讨厌的人……真是讽刺!
唇边勾起一丝不甘的冷笑。突然地,净莲眉心一痛,心脏疼痛犹如刀绞,那嘴角更是有一丝殷红溢出。一手揉按眉心,一手捂住原本护心鳞的位置。净莲幽绿色的眼里尽是仇恨。
凭什么?凭什么?!我不过稍微对他有一点点不喜欢、不关心就要来动摇我的灵魂、我的心脏!
护心鳞,好一个吃里扒外的护心鳞!原来属于我的东西,竟也可以背叛得那么彻底!
不过……哼!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了吗?以为这样我就束手无策了吗?幼稚!我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拦我,我想报复的人,谁都保不得!
垂眸,看着那个状似毫无防备的孩子,净莲眼里宠溺无边,眼底,却是一抹危险冷芒暗藏。
仿佛心有所感,烬莲小身子一抖,生生惊醒了来。
坐起身,他后怕地抹了把冷汗。刚才,似乎做了个梦,一个极其可怕的梦。
在梦里……在梦里……
哎?怎么……不记得了?我梦到了什么来着?
无意识地啃咬指甲,烬莲皱着眉,苦思冥想。
“怎么?睡了十五天,刚醒来就皱着眉吗?”修长白皙的一根手指伸来,亲昵地揉开他眉心的“川”字,那手的主人看着他,眼里有着深重的宠溺戏谑。
“十五天了?”烬莲微惊地反问,一双幽绿色的眼瞬间瞪大,同时不着痕迹地打量前者。
他怎么觉得,眼前的哥哥,与之前有些不同啊?多心了吗?
“你说呢?”净莲有些不悦地挑眉,表情里蕴着股责备意味:“明明受了重伤还要去和人拼命,睡十五天都是便宜你!”
“……我错了。”烬莲低下头,在净莲看不到的地方抿了抿唇。
看来是我疑心了。真是讽刺,明明心怀鬼胎的人是我不是吗?
暗自嘲讽自己一番,烬莲抬起头,双手死死抓住净莲的衣角,乖乖认错,反省道:“是烬莲不对,我不该冲动的,我应该要警惕才对。”
“还有呢?”净莲哼了一声,不依不挠地追问,那模样颇有些家长风范。
不该冲动?我亲爱的弟弟,你可不是错在这里啊!
你最大的错误,在于战略!光系对暗系可是天然克制,有黎在,辞的能力就会受到极大的压制,这种情况下应该先解决掉辞才对,毕竟,他才是真正的强攻手。在越的干扰下下手固然麻烦,却也最为稳妥。除去辞,再淘汰黎,就是胜券在握。而你,却是先除掉黎,让得辞恢复战力,更是毫不设防地背对着辞……你是觉得辞伤不了你吗?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知道啊……
净莲眯着眼,长睫下的神光颇为复杂。私心里不想教导他,却又……不由自主想说。
心下长长一叹,净莲伸手揉了揉烬莲的发顶,认真叮嘱道:“下次对阵之前一定要把战略想清楚,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程度上的胜利,这样才算本事。如果只是赢了,那可算不得什么。就像这次,你并没有讨到什么好。”
烬莲,虽说只是模棱两可的提示,但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毕竟,你和我之间的种种联系只是我遭受迫害的证据罢了。我不知道我先前为什么会那样无理智地对你好,好到不顾自己也要帮你挡劫,但是既然现在我已经从那种状态清醒……原谅我没办法真正喜欢你……
碍于护心鳞联系的存在,我依然会宠你,但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对你产生任何感情。
净莲垂眸,长睫掩下幽绿眼瞳里的千思百念,与此同时,烬莲也是把头埋在被褥间,心里重重划过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