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先去超市购买了个人物品、食物和水还有基本药品雨伞雨衣口罩等等在那边可能用到的东西,然后去了当地志愿者集合点。
白玲看着新闻着急地问:“为什么不直接去灾区?”
“直接去送死吗?现在受灾的不只是简烨泽一个人,我们不能过去添乱,所以必须跟正规的志愿者救援队一起过去。早上我已经报过名了,只需要在这里等就行。至于你,人家要不要就不一定了。”
“我有护士资格证。”白玲掏出一个小本本递给苏安若。
苏安若看了一眼问:“你学过护士,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去卖酒吗?你呢?你为什么要去?”白玲反问。
苏安若撇撇嘴说:“我妈妈需要医药费。”
“我弟弟也一样,医药费学费可不是一个普通护士负担得起的。”白玲无奈地苦笑着。
苏安若突然觉得她以前对这个女孩偏见太深,以至于从未好好了解过她,甚至好好看过她一眼。
她有着一双无比清澈的眼睛,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看上去像孩子一样单纯无害。
难怪简烨泽总说,白玲是个好女孩。
没过多久,他们的救援队伍就踏上了去南城的道路。
好在他们这离那里并不远。
一路上苏安若和白玲都没有停止给简烨泽以及他身边的人打电话,但是电话一个都没打通。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听着新闻里播放的受灾情况,大家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临近南城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好几次小余震。
进入重灾区的道路已经被清理出来了,救援队顺利进入。
下车后看到满地尸体,白玲转过身吐了一阵,紧紧抓着苏安若的手不敢放。
但是她是医务人员,跟苏安若分配的工作不一样。
分开的时候苏安若抱着她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事,我们会找到他的。”
白玲点点头跟着医疗队走了。
苏安若也跟着投入了紧张的救援工作。
只可惜她现在所在的地方离简烨泽那里还很远。
不眠不休地工作了一天一夜之后,苏安若突然听到有人说要去鲁甸,她原本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明起来。
“你们要去鲁甸吗?”她恰好跟那边的负责人认识,激动地抓着他的衣袖问。
负责人点头:“听说那边灾情很严重,人手和物资都不够所以我们这边决定调派一些人过去。”
“我能去吗?我丈夫在那里,拜托你让我去好不好?”苏安若的泪水混着雨水滑下脸颊。
负责人叹了口气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做好心理准备。”
苏安若点头忐忑不安地上了车,给白玲打电话一直都没人接。
08年地震的时候她亲眼看到过有救援人员活活累死,或者被余震砸死,她希望这一切都不要发生在白玲身上。
路上他们遇到了山体滑坡,差点被活埋在泥土里,侥幸逃脱后回头一看,唯一一条通往镇上的路已经被堵了。
不知道颠簸了多久,苏安若一行人终于到了鲁甸。
入眼处一片狼藉,不少家属都扑在废墟上搬着石头寻找家人。
医生护士志愿者,他们不停奔走在苏安若旁边。
苏安若茫然地站在大雨里,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简烨泽。
她连地震发生时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那边发现有幸存者,快过去帮忙。”苏安若被人叫醒,麻木地往废墟里走去。
搬开一块块石头最后救出来的人浑身是血,面目全非,能抢救过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苏安若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甚至不敢再去找,害怕从里面抬出来的简烨泽会像刚才那个人一样。
可是现实并没有给她多少适应的时间,她必须马上投入紧张的工作。
一个接一个的人被救出,她忙着送物质送急救用品,每救出来一个人她都又期待又害怕地跑过去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负责人叫住她:“你去休息一会吧。”
“我不累。”苏安若已经麻木地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和虚脱。
“找到你丈夫了吗?”
苏安若摇头,他安慰道:“没找到就是好消息。”
没找到就是好消息,苏安若不断说服自己,然后投入新的工作。
也许是没有新闻报道,这边的救援人员和救援物资就像负责人说的那样,太少了。
连苏安若这种女人也不得不干起搬石头,抬担架的事情。
“里面的人快出来,房子要塌了。”突然有人在外面大喊。
苏安若感觉到一阵摇晃,周围的残垣断壁像是立刻要朝她扑过来。
“快走!”负责人突然冲出来拉着她的手往外跑。
在他们跨出废墟的瞬间,背后一阵轰塌声,剩下来的墙壁全都倒了。
苏安若心有余悸地从地上爬起来,负责人这才松开她的手问:“没事吧?”
苏安若摇头,突然越过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眼睛一亮,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抓住他的衣服:“叶伦。”
叶伦光洁的娃娃脸上长出了不少胡渣,他乍看到苏安若没有认出来,因为她满脸都是灰土实在是看不出容貌来。
苏安若借着雨水抹了把脸露出眉眼:“是我,苏安若。”
“原来是你,我都成这样了你居然还能一眼认出我!”叶伦咧嘴笑了。
“你怎么会在这?江茜西他们呢?”苏安若抓着他的手臂激动地问。
叶伦连忙安抚道:“他们都在苏黎世,我两个星期前就被我舅舅绑回国了。”
苏安若松了口气,又急忙掏出手机翻出简烨泽的照片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叶伦皱眉:“他不就是你那个混蛋丈夫吗?把你关在小黑屋那个。”
“你有没有见过他?”苏安若懒得跟他解释,焦灼问道。
叶伦摇头:“我没见过他。”
苏安若失望地把手机放进兜里,转身准备投入下一轮工作,却又听叶伦说:“但是我见过他的助理。”
“你见过陈岩?”苏安若眼睛一亮:“他怎么样?”
“我走的时候他在急诊室里刚醒过来,吵着要去找人,可是腿都断了根本走不了。然后就给了我们一个地址让我们去救他老板,说是埋在他旁边。”
“在哪?你告诉我在哪!”苏安若已经抑制不住地流起眼泪来。
简烨泽还被埋在地下,这么大的雨还有余震,他却还被埋在地下。
叶伦被她撕心裂肺的样子吓到,愣了一秒说:“你跟我走吧。”
苏安若听话地跟着他走了半个小时左右来到一片废墟前,叶伦指着中间那块说:“据陈岩描述他应该就埋在这一块,但是这个房屋还没有彻底倒塌,有余震的话会很危险。”
叶伦话还没说完,苏安若已经冲进去大声呼喊着简烨泽的名字,当然回应她的只有漫天雨声。
“我说了有余震会很危险的,我们应该等专业救援队过来再找人。”叶伦想把苏安若拖出来,苏安若却甩开他的手说:“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找他就行。”
“苏安若同志,你必须服从安排。”小分队负责人也不赞同苏安若的做法。
苏安若头也没回一块一块搬着石头哽咽道:“万一他等不到救援队来怎么办?”
负责人一咬牙跟着她一起搬石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经历了好几次惊心动魄的余震后,苏安若的嗓子都喊哑了。
可她仍然没有放弃,不管雨下得多大,她都依然在废墟里找寻着。
叶伦早就已经被人叫走了,因为外面有更多的人需要他。
负责人劝了苏安若好几次,她都不听,最后也只能转身离开。
他们要救的人还有很多,不可能这样陪她一起浪费时间。
“简烨泽!简烨泽!”苏安若声音沙哑地喊着他的名字。
到了晚上,雨终于小了一些,苏安若手上全是血泡,突然她听到了细小的声音,从石头缝里传出来的,是人说话的声音。
“简烨泽,是你吗?”她大声喊着,每说一个字都像是把喉咙撕裂了一样难受。
过了好一会她才听到回应:“是我。”
“太好了,太好了,我马上叫人来救你。”苏安若激动得哭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跑到高处大声呼喊负责人和叶伦。
很快他们就都过来了,叶伦跟她一样声音嘶哑得厉害,所以没说话只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她能找到简烨泽,纯属皇天不负有心人。
但是被困在下面的简烨泽似乎很虚弱,开始还能回应他们几声,后来直接没声了。
因为埋得比较深,救起来很困难,他们足足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才稍微能看到他一只脚。
“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施救人员问道。
简烨泽轻轻哼了一声。
苏安若兴奋得直拍手:“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简烨泽被几堵墙夹在中间,狭小的空间让他避免了被压成肉饼,却也增加了救援难度。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有人惊慌地跑过来大喊:“洪水快来了,大家快跑!”
“什么洪水?”叶伦拦住他。
“上面堰塞湖马上就要冲下来了,快点跟着大家一起到疏散点去吧!”那人拉扯着叶伦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