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都是从她和从远的手下被救出来,也同样都是昏迷着遍体鳞伤,也同样都有着一个沉痛的过往。
她不禁深深叹了口气,但愿这人能与福宝一样,最后都能转危为安。
晌午的时候,两人暂时回家去,从远将被破坏的院门修理一番,漫秋儿也一同跟随着。
月牙家里有一个地窖,漫秋儿谨防张虎会随时突袭,是以将那人从堂屋转移到了地窖中去。
程大鹰负责在地窖里照管他,月牙则在上头,煎药烧水。
漫秋儿心里惦记着那人,当中去了好几趟,看那人的状态,却都没什么好转。
就在天色渐晚,她快心灰意冷的时候,程大鹰来传消息,说是那人醒了。
放下手里的活计,两人赶忙从家里去了程大鹰家的地窖。
那人已经醒了,却还是很虚弱。
一双漆黑的眼里此刻布着些许惊异,静静望着面前的四人。
从远轻声道:“月牙,还麻烦你们去再烧些水,将上昼的草药再煎一副来。”
夫妻俩应了一声,便从地窖离开了。
地窖中只剩下三个人,昏暗的灯光照耀着三人的面庞,谁都没有说话,彼此静静的注视着。
“兄台,敢问尊姓大名?”
打破沉默的是从远,他凝视着那双明亮的眼睛,面庞自然。
那人只是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嗯?”从远皱了皱眉。
那人似乎是在难以发出声音,又张了张嘴巴。
漫秋儿盯着那人的唇形,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他要喝水!”
接连四五碗清水下去,那人长舒了口气,露出满足的神情来。
“我烧了这么久,嗓子都冒烟了,你还问我叫什么名字,要做的当然是给我弄碗水喝了!”那人伸着脖子声音沙哑的说了一连串,瞥了漫秋儿一眼,“还是这小娘子有眼力见。”
倒是个话唠,漫秋儿默默想。
从远不在意他的话,微笑着说:“兄台,我们见过的,你忘了?”
“嗯?”
那人侧侧头,“什么时候?”
“王豹子家门外。”从远一字一顿,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王豹子家门外……那晚失火的时候……是你们两个!?”那人的神色立刻变得惊讶起来,张大了嘴巴。
“正是。”从远缓缓颔首。
得到了确认,那人的神色立刻变得愤怒起来,“居然是你们!真是岂有此理!当初我向你们求救,你们为什么冷眼旁观?”
从远微一挑眉,“兄台,我们可是有心无力,当初你身旁有那么多的官差,就算我想要搭救,怕是也无能为力的。”
“可你们连话都没说一句!明明就是没有搭救的意思!”那人的神色依旧愤怒,“那你倒是和我说说,为什么现在又要救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安了什么心思!?”
“安了什么心思?兄台摸摸自己的良心,难道你不知道将你关押起来的人在东宁镇势力有多大么?”
“我们若是安了别的心思,大可以不必如此冒险,而是等着你被县衙里的那群人利用的没有用处之后,再将你带回家,而不是如今,满村人都因你一个而被怀疑盘查的现在!”
从远不轻不重的说完这番话,瞥了一眼那人若有所思的面庞,“兄台自己好好想想,是应当质疑我们要紧,还是赶快想法子脱身要紧。”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抿了抿嘴角。
他眨着眼睛瞄了瞄从远,又看了看一脸平和的漫秋儿,最终却是和漫秋儿搭起了话,“小娘子,那群人抓我抓的那么紧,你们是怎么瞒天过海的?”
漫秋儿一愣,随即冲男人弯唇笑笑,“很简单,偷梁换柱就行了。”
那人冲她笑笑,“小娘子给我讲讲呗?”
“好呀,”漫秋儿脆声应道,“不过,还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
那人的桃花眼里掠过一抹自得,洋洋一笑,“在下龚子照,小娘子,你又叫什么?”
……
……
龚子照在程大鹰家的地窖里休养了两天,便能下地行走了。
从远便将他从地窖中接到了自己的家里。
白日里,龚子照在家休养,漫秋儿和从远料理了酒楼的事情回家,便能看到一个好吃懒做的大爷在屋里躺着,听闻他俩回来了,赶忙从屋里跑出来,贼眉鼠眼的瞟着两人的手里。
“小娘子,我快饿死了!”龚子照嚷嚷着,“带啥好吃的没?酥梨糕呢?”
“都买来了,在这儿呢,”漫秋儿好脾气的将买来的吃食放到了桌上,“有糕点,还买了点猪头肉,还有些果脯,你饿了就先吃点吧。”
龚子照见到吃的登时眉开眼笑,“好好好,还是小娘子对我好!咦,还有美酒?”
从远手里端着一坛子桂花酒,刚刚放到了桌上,便被龚子照抢到了手里,揭开盖子,桂花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
“好酒呀!”龚子照咽了口口水,转身颠颠的去取了一只碗来要倒酒,却发现桌上的酒坛子不见了,四处一看,正在从远的手里。
“从远兄弟,这是干啥?”龚子照嘿嘿一笑,嬉皮笑脸的,“咱哥俩今黑好好喝一顿,快给我!”
从远很嫌弃的瞥了一眼龚子照的笑脸,不紧不慢的淡淡说道:“你既是名医,便知道大病初愈的人不能喝酒,伤肺损胃,饮酒过度,更容易加重病温,这,你都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