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爷也一直瞒着我,后来临江那边爆发了瘟疫,你大爷和你奶奶谁都没有逃过去,我也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对,我以为他们没事,直到前几日你大爷还写了信回来说奶奶的身体有所好转……”
漫秋儿脑袋乱哄哄的,看着葛翠英在身旁叽叽喳喳的只觉得一阵烦躁厌恶,冷冷的回头却不想一转身便看到站在原地像一根木头似的耿老头。
耿老头的手里还端着一碗热茶,看来是想来给葛翠英端来的。
“爷……”漫秋儿怔住,连忙上去抚慰耿老头,“爷,您……”
“我……要去临江……我要去临江!!!”
出乎漫秋儿的意料,耿老头没有痛哭流涕,没有哀嚎脆弱,而是表现出异常的平静和坚持。
他坚持要去临江,要去找耿武和耿老太的踪迹。
“就算是死,我也要让武儿回来!”他手捧着那只黑色的骨灰盒,神色郑重的道。
葛翠英见状忙道:“爹,临江那边正闹着瘟疫呀,你现在去了也难进城。莫不如过些日子等瘟疫过去,我派人送您去?”
耿老头却坚持的道:“不,我立刻就要过去!”
“爷!”漫秋儿见耿老头执意要去,只得跟着阻拦道:“我们怎能放心你一个人去临江?大娘不是说了,那边闹着瘟疫?这样,您暂且在这里呆着,我回去和爹商量一下,明儿一早我们过来和您商量,成不?”
耿老头这才作罢,神色怔忪的捧着黑色的骨灰盒,颤颤巍巍的离开了厅堂。
厅堂只剩下漫秋儿和葛翠英,见耿老头离去,漫秋儿也渐渐的垮下脸。
“如果叫我知道奶奶和大爷的事儿有一丁点关系,我必不饶你。”她的声音尽量平静着,可声音再平静,眼里蕴含的淬着霜雪的光难以掩饰起来。
“丫头,你的心情我理解,可这事儿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愿意对天发誓!”葛翠英一脸愤然的道。
漫秋儿沉默的看着她,嗤笑一声,扭头离开。离开之前,她将地上散落的书信全部捡起来,在手中捋好。
“那些你不能拿走!”葛翠英的声音惊叫起来,“回来,你……”
前方跳出几个下人,看样子是要阻拦漫秋儿的去路。
可还没等漫秋儿动手发话,这几个下人便各自颠三倒四的栽到了地上。
“你……”葛翠英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脸色完全的阴沉了下来。
厅堂外站着凛然一身的从远,漠然的看着厅堂最里面的葛翠英。
“我们走。”从远简单的说了三个字,便去拉漫秋儿的手。
“既然往后要撕破脸皮,你们不要有后悔的那天!”葛翠英厉色呵斥道。
从远淡淡的转头来,“要后悔的人,是你才对。”
漫秋儿疲惫的抚住额头,“我们走吧。”
到了耿家,漫秋儿虽然不知怎么开口,却还是将这事儿告诉了柱子和李翠花。
夫妇二人知道之后,又是伤心又是震惊。
“那明日一早我便和爹一同去临江,将大哥找回来。”柱子流着泪道。
李翠花伤心的垂着头,“咱们成亲那年,娘还很健康哩。只这几年的功夫,到底遭了些什么……”
漫秋儿哀声道:“娘,人世无常,您看开一些。既然爹陪爷爷去临江,那明儿一早我便去给爹打点行李。”
“我不信,大哥人是懦弱了点,可怎么会离开东宁这么久!娘也是!她和爹的感情最是深厚,就算去娘家,也不可能呆这么久!更不会留下爹一个人在耿府受罪!”柱子猛拍桌子站起来。
他的每一丝哀伤都挂在脸上,漫秋儿看的清楚,也感受的真切。
可眼下,重要的不是追查耿老太和耿武的死因,而是安抚好耿老头,将耿武接回来,好好安葬……
这其中真正的缘由,她和从远自会追查!
在正月初九的早上,耿老头和柱子一同上了东宁镇码头的客船,到临江来回少说也要半个来月的时候,况且那边还闹着瘟疫,李翠花望着客船驶远的影子,船上只有寥寥三四个人影,心碎的无以复加。
年过到一半便出了这事儿,剩下的几口人谁的心里都不好过。
可漫秋儿还要提起精神来,应付酒楼开张的事宜。
每日去了酒楼帮张掌柜打点琐事,随着日子的推进,田缘酒楼后日便要开张,而漫秋儿还未从消沉的意志中挣脱出来。
“丫头,这几日你便歇歇吧。后日咱们酒楼开张,碰巧咱们旁边也有一户酒楼,规模和咱们差不多,开张那日争抢客人怕是少不得要从早上忙到后半夜,你这几日好生养精蓄锐,那日咱们可都指着你呢。”张掌柜如此劝慰道。
漫秋儿点头应了,又道:“过些日子咱们酒楼便招一个副厨罢,这样咱们酒楼后厨忙开了我也有个帮手不是。”
张掌柜点头道:“好,那一会儿我便贴个告示,寻个靠谱的厨子。”
漫秋儿点头昏昏沉沉的应了,扭头出门的时候差点撞到一个人。
“漫秋儿?”
一个声音响起来,“真的是你?”
抬眼,黄正荣的脸庞出现在眼眶里,写满了紧张与担忧。
"是你啊……"漫秋儿勉强笑了下。
“你的脸色怎么这样差?我都没认出你来!”黄正荣担心的看着她,“我知道你们酒楼这几日就要开张了,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你的,你……还好吧?连轴转可不行,身子吃不消的!我带你去看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