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走了,凤仪院气氛却有些沉闷,葛嬷嬷仔细瞧着皇后的脸色,不好对这事做什么评价,干脆也就沉默着。
过了片刻,皇后单手扶着额头,轻轻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唉,嬷嬷,这次倾倾那丫头怕是彻底对太子失望了,这太子这次实在过分了些。”
皇后从洛倾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她,等她做了她儿媳妇,很多时候,洛倾的位子在她心里,比太子该亲密几分,可这么高的一个人儿,太子不知道珍惜。
葛嬷嬷实在识趣的,不好评论这事,只面上点点头,口头上安慰皇后,“娘娘不必噪糟心,事情啊可能没那么严重,太子妃喜欢殿下不是一两天,会熬过去的。”
皇后揉捏着太阳穴,对嬷嬷的话实在不认同,在喜欢,都是会被消磨赶紧的。
嬷嬷心里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这太子妃从小也是千娇百媚这长大的女孩子,虽然喜欢太子,却也没道理给他如此欺负的。
之前皇陵的事情暂且不说,就说这次凶手也不找,还失手把太子妃打毁容了,这太子妃要是还不死心,那才神奇了。
不过这太子妃怎么说也是皇后最看好的接班人,皇后平日里再宽松,这些话,嬷嬷也是说的。
洛倾欢欢喜喜回了洛府,虽这地方处处她看着都陌生,却莫名从心底觉得有浓重的归宿感。
太子府虽华丽富贵,却不是家,给从没给过洛倾家的感觉,往来也是悲哀,她在太子府如今是觉都睡不安稳。
洛倾在太子府,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醒来时,外面已是华灯初上,屋子里没有人,洛倾径直端坐在梳妆台上,想着该不该把着碍眼的纱布拆了,还没动手,白露却从外面进来了。
见洛倾呆坐在镜子旁,以为她是看着伤口难过了,忙上前安慰,“小姐,是不是伤口疼了,你不用担心……”
还没说完,就背洛倾打断了后续,“傻白露,不盼着你主子早点康复,一天竟净说伤口疼。”
听她语气自然,想来是没事了,白露放下新来,端着温水伺候洛倾洗漱,洛倾摸了摸脸,“眼睛都快肿成球了,看来今日只能待在家里了,刚回府上就搞成这样,一定会被人笑话的。”
洛倾想起来眼睛,又想起她刚进府的时候,抱着初次见面,根本不熟悉的洛阁老哭得稀里哗啦,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把洛府上下都吓坏了,白露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洛阁老和洛司修稳住,洛倾的眼泪却是怎么都止不住,洛倾知道,那是原主残存在身体里的潜意识地哭诉。
她根本控制不住泪腺,只能任由玩自己委屈地哭着。
白露拧可热毛巾给洛倾,笑吟吟地安慰,“小姐放宽心好了,府上都是自家人,小姐你什么样子他们没见过,怎么会笑话你,这二公子和大人更是心疼你都来不及。”
白露也只是觉得洛倾在外面受得委屈多了。好不容易回府,就没忍住撒娇一般哭,小姐以前在府上,那个不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的。
去了这太子府自从苏眉过门来,一天安稳日子都没过过,首辅大人不参与党派纷争,就为了避嫌,赌气说不认洛倾这个女儿,四十多岁的人了,白天却也因为洛倾的眼泪红了眼眶。
说到底,都是家人啊,是他从小捧在掌心守着长大的闺女。
白露忍住眼眶里的湿润,收了思绪,专心伺候了洛倾洗漱,“小姐收拾好了,就去前厅吧,二公子说有东西送给你,等你许久了。”
想到那只有一面之缘的洛司修,洛倾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忘了好多事情,只记得二哥是做生意的,一直以为他会很古板,不曾想却是个实实在在温润如玉,还自带搞笑体质。”
洛倾神色温柔,白露笑了笑,却是替洛司修觉得冤枉,这二公子平日就是个严肃正经的人,也只有在洛倾面前,才会逗趣一点。
不过是为了讨妹妹一个欢心笑意。
洛倾如今是太子妃,哪怕回了府,很多规矩也是不得不收着,她从房间一路去前厅,路上佣人都是规规矩矩地行礼。
洛倾见了这没觉得有什么,可等到洛司修也一本正经地行礼,“太子妃娘娘吉祥。”
这时候,洛倾却不那么高兴了,她上前扶起洛司修来,抱着他的手臂就撒娇,“二哥,在自己家里,我就是妹妹,哪里有哥哥给妹妹行礼的道理,你这样让妹妹觉得好生隔阂,像生了嫌隙一般,人家寻常兄妹之前那有这些虚礼的。”
洛倾小嘴微微撅着,分明是委屈的,可语气娇憨,神态自若,一张小脸憋着笑意,分明是小女生难以掩饰的撒娇心态。
洛司修对这妹妹,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此刻更是整颗心都软了,他这次会来,父亲的意思是,让他在翰林学府求个一官半职,生意做的差不多了,也就放放。
洛司修知道父亲的意思,他这是怕自己老了,留洛倾一个人在这皇室漩涡里挣扎,他不放心,他又何尝放心,所以答应了下来,这才跟洛倾行些虚礼。
如今既然洛倾都这么说了,他那有不依的道理,“死丫头,成天没规没矩的,也就二哥在这里,让父亲看见了,二哥这不知礼数的罪名,恐怕得亲自给妹妹认错请罪了。”
洛司修避开洛倾额头上的伤口,点了点她的脑袋,洛倾被他那模样,轻易逗笑了。
洛倾完全放松了下来,摇着洛司修手臂逗他,“父亲又没这里,不去我去说说,我还没见父亲处罚二哥了,心痒痒了。”
洛司修不解地瞧了她一眼,见人神色如常,心口跳了跳,还没发问,就听身边的白露说道,“公子,小姐前些日子,被人伤了头,以前的事情断断续续的,想不起来了。”
洛倾没察觉到自己刚刚说错了话,让洛司修起了怀疑,还好白露很快反应过来,她也不好说洛倾是以前醒来时候失忆的,只能随口胡诌。
洛司修听得眉心紧紧蹙在一起,本温润的脸色沉了沉,颇得几分严厉之意,“我先前就听说你在太子府受了伤,严不严重?”
洛倾心头一暖,虽这份温暖不属于自己,她却还是心热了几分,果然真正关心你的人,是不会一开口就问你凶手的,她舒心地笑了笑,“没事的二哥,小伤,已经让御医瞧过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洛司修却是担心到不行,眉心拧在一起,就没舒展过,这洛家三姐弟,都是一副好相貌,洛倾瞧着面前跟自己几分相似的人,还没怎么的,就一阵阵感动。
洛司修脾气上来,语气也强硬了几分,“先前就听你哭得难受,一定是疼的,你这丫头从小一点小擦伤都能哭上一天,怎么忍得住,不行,我不放心,还是请大夫再来检查检查。”
虽然感动,洛倾却还是有理智的,洛家一直跟太子府保持距离,她不是看不懂,此刻更是怕隔墙有耳,听了洛司修的话去,添油加醋说给展怀安听了,无端惹了祸害。
当下她拉住冲动的洛司修,“二哥,我真的没事了,御医都瞧过了,失去自己只是一种自我意识地慢慢遗忘,我以后会慢慢想起来,不用担心,至少我还记得,我有个娴静温柔的姐姐,对我照顾有加的哥哥,还有宠爱我的父亲,这就够了呀,那些不好的事情,记得它做什么?”
洛司修听了,心里一阵感触,他从小娇弱可人的妹妹,终究是长大了,再也没了曾经在府上时的天真浪漫。
他觉着心里酸酸的不好受,她不快乐,谁都知道太子待不她不好,可他帮不了她,或许有些事,不记得了,真的会快乐些。
洛司修无奈摇了摇,勾了一下洛倾的鼻尖,眸子里满是宠溺,“小妹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抱着二哥委屈哭诉的小哭包了。”
洛倾无语地瞪了他一眼,“谁说不是了,以后受欺负了,还1;150850295305065抱着二哥哭,小妹会长大,却不会变的。”
洛倾目光坦诚,撒娇卖乖,洛司修似乎是想起她白天的壮举了,无声地笑了起来。
洛倾心里愿意跟洛司修亲近,整个人抱着他的手臂,亲密无间,完全忘了这是古代,男女相处夫妻都没这么亲密的。
洛司修却也不介意,只当洛倾有些日子没见他,黏他一些也正常,毕竟以前在家里,洛倾就一直跟依赖他。
洛倾摇了摇他的手臂,神秘兮兮地说道,“二哥,你是不知道,其实啊,我还挺庆幸我这次受伤的呢,这样太子的寿辰就不用我操心了,一想起要做那些繁琐的事情,我就头疼,做好了没奖励,做不好还得被处罚,真气人。”
白天洛倾哭得惊天动地,白露一番解释下来,洛司修也明白了洛倾对展怀安的心思淡了,心里顿时宽慰了不少,此刻听洛倾抱怨这些,心里又替她觉得不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