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是一阵片的火烧燎原,一个身着黑甲的人赫然站立在顶端,脚下是哭喊嘶鸣的百姓,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流泪,满是泥巴的手扒拉在万人坑的边上,不愿离去,旁边的士兵见了,用脚恶狠狠地踩了上去,用力碾磨,直到再也无法忍耐地跌落下去,精壮的汉子们一个叠着一个,想要冲破士兵的防卫,可惜被无情地碾碎,士兵们手持长矛,无需靠近,只要一个矛尖凌空一刺,就再无人有力扒拉不去。
“慈悲……”背后的草丛在低语,黑甲将军猛然转头,他戴着白缨面甲,黑色胸甲上是宝石拼凑成的龙。然后,他听见风吹过草丛发出的轻微声响。他用寒冷如冰的声音道:“你去看看,有谁在后面。”站在他旁边的黑甲士兵点头,挥开草丛,走过他眼光所至的地方。“没有人。”
再度醒来,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仿佛是阴雨天的前兆,但沈蕴知道,北疆的春季是没有雨水的,只有那短暂的夏日才能见到连绵的水珠,即便如此,生活在北疆的百姓从来不缺水,更没有盛京固有‘春季大干旱。’春日,有消融的雪水滋润,夏日有天然的雨水洗刷,秋日有涓涓的溪流淌过,冬日有冰封千里的寒冰。
沈蕴借着微亮的天空光芒,去观察熟睡的小姑娘。她蜷缩成虾米的形状,一只手弯曲,另一只笔直地探出被褥,嘴里嘟嘟喃喃着,一半的被子被她踢了开来。沈蕴叹了口气,起身为她拉起被子,谁知道她猛然动作起来。“干什么?”她揉着眼睛,睡眼朦胧地道。
沈蕴心脏柔软的地方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
“没干嘛。”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来,口吻淡淡地。
王若离搓了搓眼睛,“唔——你怎么还不睡啊?”
“做了一个梦。”想起梦境里的事,沈蕴头疼欲裂,拇指弯曲起来用力搓揉太阳穴。
小女孩嘀嘀咕咕的,声音细小,沈蕴低头凑到她唇边才挺起她的嘟喃。“早点睡吧,忙了一天了。”
的确是忙了一天了,早晨——他阅读书籍,如饥似渴地学习——如先生所说,人性不会改变,过去发生过的,将来也必然再次发生。而午间他陪同王若离一起休息,随着气候的温暖,王若离越来越嗜睡了,沈蕴奇怪,但看她精神头一直不错,也就没有多加搭理。待下午时分,他回复北疆镇守官员来往的书信,每天都是例行议事,自从燎原之火后,北疆边部的小部落沉静了许多,嫌少游击战战术的烧杀抢掠,更多是对强者的臣服。
南离的太子殿下允许他们除了夏季下黄金商道进行贸易外,他额外开通了另一条商道,就此事他曾经和嘉盛帝商议过,皇帝只是轻飘飘地寄来一封信。“勉之。”说不清他这是赞同还是反对,但他能够捎来只言片语,已让沈蕴放下不少心来。毕竟,这私自开通商道,如果没有皇帝兜着,被任何一个敌人知道了,对于他都是致命打击。另一外商道,只要部落们遵循他定下的规定,太子便保证这条商道的永不关闭。
天空泛白,与地上的积雪相映,白净纯洁,没有丝毫的污染。在梦里头,梦里头高高在上的少年,他也是踏着这般的白雪,口中吐出无情的字眼。
小女孩还在熟睡,拧着眉头,面色比初见时分显得红润了些。在他和阳薪打斗时,她沐浴着月光的洗礼,惨淡的神情,惨白的肤色,孱弱的身躯,细瘦的胳膊上隐约可见青色的经脉。王首辅到底是怎么把她养活到现在的,每日都用各种昂贵药材吊着命吗?沈蕴略微心疼起来,幸亏她是生存在盛京,若是在北疆,恐怕早就被抛弃了。
在清晨,王二小姐终于清醒,马车停靠在小镇上,大家是补充补给。客栈老板的女儿笑着问他们需要什么,说话间目光总若有若无地飘向沈蕴,王若离斜睨着他,笑容间促狭意味浓厚,等人开了,笑得眼见都弯成了月牙。
以前赶不上客栈借住在一旁的农家时,经常看见那些小姑娘微红的脸颊,和看他时候发着光的眼睛,找些一些奇奇怪怪的借口过来。陪同的人则会嘻嘻地笑着,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他,让沈蕴好不自在,心中恼火愈甚。
“很好笑?”太子忍不住了,叱喝了身边的人。
“不好笑,”她憋得脸都红了,“太子殿下魅力无边,任何一个姑娘见了都会怀春的吧。”
这是什么话!
沈蕴不是没听过这种话,早年随从他的人也半开玩笑地要带他去‘开荤,’军营中有军妓,也不乏一些跟随他们脚步的女人,她们是自由身,只是……喜欢钱或者喜欢欲望?沈蕴不清楚,但他见过帐篷前排成的长队,他路过都能听见营帐里头嘻嘻哈哈的呻吟声。那么肮脏的女人,那么肮脏的地方。沈蕴断然拒绝了提议。某些眼红的士兵则打趣道:“咱们的秦蕴哪里需要花钱去,那么一张俊俏的脸蛋,会让所有少女都迫不及待地想与他春宵一夜。”
“你难道不是姑娘?”沈蕴反问。他还真的没有见过王若离对他露出那种迷恋的表情,不是他自恋,而是……从别人的描述中,沈蕴知道该对他的脸有多自信。
“你可不能要求一般女子那样要求我。我从来没学过女子必备的任何技艺,我同你们一样的,同是学习君子六艺。”
“我记得还有女子私塾吧?”一个姑娘天天和一群少年待在一起,王首辅还真是放心得很啊。就算有蔚抹云和院长护着,天长日久的,总有人会发现的,就算没有发现,也不怕教坏了王若离?“不会被发现吗,而且明阳书院的入学严格得很,你是怎么通过的?”
“院长是我父亲的好友,还有蔚抹云替我做掩护,而且……我又不是笨蛋。”她恹恹地说,很不耐他提到这个问题似得。“我身体稍微好了一点,姐姐便提议我和她去女子私塾,说是这样多交交朋友也好,只可惜她们学的东西太无聊,实在不适合我!”
她冷笑一声,“父亲问我愿不愿意去,如果不愿意就在家继续让景先生教习。唔,虽然说我们有去学堂,但是课后不懂的便去找景先生。说实在的,我也去过那里听了一两节课,还不如景先生说的。”
是他太敏感了嘛,为什么总觉得王若离心中藏着深深的怨恨,还有他不明白的复杂情感。她对自己的姐姐,到底是存着什么样的感情呢?明明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却不断地在退让,像是带着难以言喻的愧疚。
“愧疚嘛?”他猛地惊觉自己竟然说心中所想。
“你是说我对王若即?”小女孩很聪明,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太子殿下啊,你什么都不懂。女孩子的情绪就和海上的风向一样,变幻不常,就像不要胡乱揣测圣意一样,姑娘的心思你也别随便乱猜。”
“……那是我欠姐姐的。”她目光坦然。
话不用再问下去了,说到这个份上,问下去她也不会答案,沈蕴自认两人不是患难之交,没有任何要求他们做到毫无保留。
“过几天……晚上就不用睡在车里的。我要拜访个人,那里的民风淳朴,你会喜欢上的。”
“那,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嘛?”小女孩对他的话不感兴趣,皱了皱鼻子。
沈蕴摇头,“不知道。”偶尔,他也想放下南离太子这张面具的,军营里曾经的弟兄因为他身份的落差,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他无力改变这种现状,可是又渴求那样的生活。他会心一笑:“你会喜欢上那里的,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啊?”王若离诡异地看他一眼,眨巴眨巴眼睛。“哦,哦,我知道了。”
窗外的风景开始变化,从被大雪覆盖的高山森林变为了一马平川的平原,气温开始渐渐暖和起来,虽然在清晨依旧冻得人发抖。无论路上的有没有人等待的杀手,他们都不敢冒险,所以钻进了杂草丛生的沼泽、荒野、田地。王若离最近一直昏昏欲睡,看得沈蕴有些揪心,一天中大半的时辰都在昏睡。而每每她睡得太久了,他就伸手将她推醒,和她聊天,让她能够精神一下。
在不知道第几次将她推醒之后,她怒目而视,“你干嘛啊?烦死了,一会推我做什么?”
好心没好报。沈蕴冷冷的说:“我是怕你睡死在这里。”
小女孩眯起眼睛,掀起红润的嘴唇,话语尖锐刻薄。“……你放心好了,我如果真的睡死在这里,也没人会怪你的!”
什么意思?
意识到自己的口气也不好后,王若离深呼吸几下,“我不是怪你的意思,也是我不好,没和你说。一到春天,我就莫名地嗜睡,父亲之前找了很多大夫都没有用,说我这是胎里带的,其实也没多大的关系,我想睡就让我睡。”说着说着,她的眼皮又垂拉下来,嘴里不断打着哈欠。
“别睡了。”沈蕴揪心起来,伸手又去扯她。当初也是这样,小妹去世之后,母妃没日没夜的昏睡,太医也来看过了,可是统统说不出原因。也是这样的昏睡,母妃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衰弱下去。“一直睡,对身体不好,不如我们说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居然从小女孩脸色看到了无可奈何,她摊手,好像在说‘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那你说吧,我在这里听。”说着咧嘴一笑,笑得很开心,“我保证决定不睡。”
“这,这……”被这么一说,沈蕴也窘迫起来。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啊?”她歪着头,笑的更加开心起来。沈蕴不爽地将她的脸盖住,然后扭到一边去,“别笑了,丑死了。”手心对着她,他能够感觉到她柔软的嘴唇往上一翘,手心一痒,他匆忙收回。“有什么好笑的。”
“我哪里有笑。”王若离抿着嘴唇,眼睛滴溜溜转着,看着说不出来的机灵。
小妹……
刚刚的心情瞬间低落下来,他垂下头,长长的头发也随着他的动作滑落至腿部,覆盖上他紧握着青筋都爆出的拳头。
“怎么了?”她凑过来,歪着头去看他的表情。沈蕴不愿意被瞧见他的虚弱,扭过头去,可谁知道她竟和玩游戏似得,和他打转起来。他往左看,她就坐到左边去,他往右看,她就坐到右边去,誓要看到他的脸。最后干脆直接蹲在她身前,毫无章法的摇头晃脑。
“不要看了——”本来应该发火,可他被对方的死皮赖脸弄得哭笑不得,就连简单的呵斥也做不到,像是大人看着孩子闯祸,满是无奈的宠溺。
王若离终于停下幼稚得了不得的动作,安静地坐在他旁边,双手垂放在膝盖上,可是小腿却不听话的前后摆动。“你怎么忽然不说话了啊。”
“你真傻!”憋了半天,只想出这么一句话,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王若离扭过头瞪他:“你才傻,好好地徒然生什么闷气!”
他一愣,随即而笑。“你说得对,好好得生什么闷气。”
“我就从来不生气。”她高高地昂着头,不去看他,而是将视线投向别的地方,嘴角勾起,“那个时候我就会想,你和禽兽吵架,吵熟了说禽兽不如,吵平手了,说你就是禽兽,吵赢了,说你比禽兽还禽兽。”
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心里的郁结算是结开了一些。她这是在安慰我嘛?他忍不住放柔了声音,摸了摸她的顺滑的乌黑发丝。“谢谢。”
“我什么也没有说。”她的视线依旧望着别的地方。“还有,别老是摸我的头,要是想感激我呢,换个别的方法吧。嗯?”
“行。”他的答应的爽快,应下之后连他自己都愣住。万一有陷阱了?几乎立刻就想改口,可是看到小女孩那张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他吞下了口中的话。
“别这样好像吃到苍蝇的表情。”王若离明显看到他骤变的神情,她的表情也沉下去,“你放心好了,我刚刚只是随口一说,不会要你真的如何的。”
“我,我刚才……你那句话,我应了。你看,我也没有说什么否认的话啊。”
“你是没说,可是你刚刚那个表情不是嘛?”王若离满怀怨气的道。
“抱歉。”沈蕴轻声说。
对面的小姑娘吃惊地愣住,张了张嘴,好半天才似找到了声音。“你刚刚……嗯,真了不得。”她眨了眨眼,惊诧极了,“我以为你们皇家的人都自认高人一等,不会道歉的。”
“我并不是生活在皇宫里的。再者,有过是一过,不认过又是一过,一认则两过则免,一不认则两过不免。”沈蕴说,“我可以让步,但绝不低头。”
王若离停下摇晃双腿的动作,“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去女子的私塾了嘛?若是女子的话,大概会撑着面子死不认罪,亦或者转移话题逃避,更有甚者,会为此和你绝交,在背后放冷箭诋毁你,而真正让她们承认的时候,又只敢缩在阴影里头躲躲藏藏,就像是地沟里的老鼠一样。”
沈蕴默不作声,静静听她说,等她讲完才开口:“那你在明阳学院里头呢?”
“虽然我脾气古怪,特立独行,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也是能找到一两个交心的好友的。”她自嘲地笑笑,“一个是蔚抹云,一个是温君。蔚抹云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恐怕这个世上除了我父亲,最爱我的就是他了。”
他发现,每每提及蔚抹云,她唇边的笑意是有增无减,即便是口中说着他的坏话,可是语气依旧柔软。
他知道那是她的好友,她和蔚抹云在一起的时间恐怕他连零头都比不上去。可是心里偏偏就是不舒服起来,像是被蚂蚁咬似的,不疼,但是酸酸麻麻的,浑身使不上劲。
沈蕴扯了扯嘴角:“有这么好吗?”
“蔚抹云那么为了你,你难道不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嘛?虽说马大哈了一点,做事也老是冲动、不顾后果,每次都是事后才后悔,说话也不经过大脑——当然,这要他有大脑才行。但是,在这些重重的缺点之后是他如同金子一般闪闪发亮的赤诚之心。活力四射、勇敢义气,从不记仇,知错便改……”她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着。
沈蕴不舒服地打断她的话:“那另一个人,温君?”
“他啊?他是我通过蔚抹云才认识。是我喊他叫温君,他本名不叫这个,叫做温景阁。能和他做朋友,其实我也很想不到的,”她弯起一边的嘴角,“他的脾气很好,我父亲说那是温润如玉,为人也慷慨大方,才华出众,富有魅力,父亲说下次科举他必定能够高中头榜,而且说不定还能够入阁呢!”
“温景阁,和他接触你可还要小心了。”沈蕴想了想,决定还是打击她一下,免得只不过和人浅浅了解,就能够把对方夸得和一朵花似的。
“你不要诋毁人家,他好得很的。”王若离小声抗议道。
“在我们北方那里,姑表亲之类的血缘亲近的家庭从不结亲,就算结亲也需要隔上好几代才有,北方孩子本就不易存活,而旁系血亲结亲所剩下的孩子……据说,身体不好,而且经常有些内在的、隐晦的毛病。比如说,抵抗能力差、承袭家族隐藏疾病的可能性更大、生育能力弱,甚至有些失去生育能力之类的。”
王若离长大的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们……你们北方人还真是聪明诶,居然是知道这个!我还以为你们都习惯什么亲上加亲的呢。”
“哼,亲上加亲?不过政治联姻另一种好听的说法罢了。”
“可是那和温君有什么关系吗?”
“温家和文家世代通婚,比如说文家的大小姐嫁到温家去,然后生下的孩子,儿子便娶温家的女儿,如果是女儿便嫁给温家……以此类推,不断持续下去。温景阁的曾祖母,还有外祖父,甚至他的母亲……都疯掉了,也不能这样说,不过从某种角度说,他们的确是疯了。”
她的脸色涨红,说:“你是说,他们全家都是疯子咯?是疯子集中营?!”
沈蕴反问:“我是这个意思吗?我只是说,这个……”见到王若离的脸色彻底变了,他咬牙改词,“缺陷,可能遗传给温景阁,让你小心一点……虽说他现在如何,但是以后的事你能保证嘛?比如她的母亲,当年和你的姐姐一样,可谓是才冠盛京,而且还曾经得到我皇祖父和皇祖母的夸奖——这个是我听蔚夫人说。那个时候我在蔚抹云家做客,温景阁刚好上门。”
“疯狂的事?是什么……”看来她不喜欢蔚夫人,但是还是选择相信了他的说辞。那是一件真事,沈蕴也不怕她日后去查证,他偷回盛京时温景阁正上门借一本古籍,蔚夫人用满是怜惜的口气提到温景阁,也因为这事骇人听闻,令沈蕴印象深刻。
“温景阁满月酒的那天,温夫人去房内要抱他出来,半天都没出来,众人觉得奇怪就进去,结果看到之前和温夫人一起进去的嬷嬷和丫鬟都被砸得头破血流,满地的碎瓷片,而温夫人正抱着温景阁,看到众人进来就开始吃吃地笑,接着就把温景阁往地下扔。”
“嘶——”她瞪圆了眼睛,“那,那后来呢?”
“还好温大人接住了,而温夫人嘛……在别院里静养了几个月还是没有好转,就被送去西边的文家了。”
“既然是丑事,你怎么会知道的,连人母亲被送去哪里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因为我在想,温景阁到底有没有拉拢的价值啊。”沈蕴俯下身,声音轻柔和缓,伸手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看着王若离眼眸深处警惕而惊恐的目光,他忽然觉得好累。她还是个小女孩,只不过比他的小妹大了一两岁的孩子。
“就像你说的那样,那么有前途的一个人,我是不是应该多了解了解他?不过呢,在了解之后,我还得好好观察一番,免得……就像你看上了一个古董,觉得他一定价值连城,可是抱回去才发现原来它的底部已经破损或者根本是仿造的,就算转手也不能卖出原来的价格。”他想了好久也想不出合适的词汇,只能这样形容。
“真是……”首辅的女儿嗫喏着说,“冷酷冰冷的人。”
我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人,不需要别人来强调。“你说的没错,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血管中的血液早就已经冻结成冰了,你能指望什么呢?”
------题外话------
嗷嗷嗷,我给自己想了一个小标题,就是这一部分的简介。这样怎么样?
【王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知】
一次冲动的计划,将王二小姐被迫卷入了朝堂纷争,无尽宠溺她的父亲和年少好友遭受牢狱之灾,而她在出逃途中慌遇不受宠爱的被放逐太子,在这场出逃中,她的心之所在始终是一个空洞,为了填补这一空缺,她最终决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