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辰人真好啊,长得好看,懂的又多……”何玉莲一脸梦幻地说着,几近喃喃自语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同在车上的韶韵有些无语,感情好,不是她花钱,于是不看戏也不觉得可惜,能够跟美男喝茶这份艳遇怎么也够她回味一下,于是……我今天到底是出来干嘛的啊啊啊?!
就算那戏可能听不懂,但是看看别人的装扮也是挺好的吧,说不定还能通过念白猜出剧情什么的,偏偏遇上那两人,于是灌了一肚子茶水回来,太小气了有没有,喝茶都不给茶点的!好歹来个桂花糕云片糕什么的啊!
让车夫在何玉莲家门口停下,目送她进门之后,韶韵和阿玉也不再坐车了,打发了车夫离开后,两人步行往家走。
“真是可惜,戏都没看成。”
回到屋中,韶韵一脸懊恼,没有发觉能够看懂戏的阿玉并无丝毫失望,甚至赶上来问她们看戏如何的天香在接到阿玉的暗示之后满意地笑了笑。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郑王世子再怎么样,也是皇孙,自家这样的条件,能够攀上一个皇孙,人家手指头缝里随便漏点什么出来,也能让自家衣食无缺,所以,天香和孙嬷嬷是一个看法,并不认为这门亲事已经不合时宜。
“姑娘若是想看戏,改天再去吧,反正还有几天的时间,那吉祥班也不是马上就走的。”阿玉端着水盆进来,帮韶韵挽了袖子洗手。
“行了,我自己来。”韶韵闻言放下了那点儿可惜,问,“有什么吃的没,我饿死了,真是的,看着也不是穷人,怎么光知道请人喝茶水呢?”
这话真俗!
阿玉默默感慨着自家姑娘白带点儿仙气儿了,一出口就是这么俗气的话。不知道世子以后会不会喜欢呢?
“这个‘死’可不能随便说的。”阿玉这般说了一句,见韶韵不耐烦地点头,笑道,“姑娘等着,我去给姑娘弄点儿饭来。”
阿玉做饭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大约是小时候饿怕了,她到府中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习厨艺,虽学习的时间不长,但她对饭食有种执着,用心之处。一般的家常菜也有了些特别的味道。
热乎乎的饭菜下肚。腹中温暖。韶韵满足地叹了一口气,“阿玉,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阿玉笑眯眯地说:“姑娘可要学?我听说女孩子家若是会点儿厨艺是最好不过的。”
“那种东西,有什么可学的。”跟阿玉熟悉了。韶韵说话也不太那么讲究,斜靠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腹部,懒洋洋地说,“不用学我也会,只不过也都是家常菜的水平,糊弄自己的肚子是足够了,想要赢得旁人的赞美却是太难,既然怎样也无法专精。倒不如省些工夫的好。”
“话不是这样说的,姑娘以后嫁了人,难道还不要下厨做饭?这会儿姑娘说大话,以后可要抓瞎了。”阿玉笑着拾掇了碗筷,回来看到韶韵微眯着眼睛晒太阳的样子。脸上笑意又起,这种懒散的模样,怕也只有自己才有缘一见了,在外人面前,姑娘还是很注意形象的,这个外人甚至包括了韶志,自不用说还有天香。
“你总以为我不知道,却不知道我知道。”说了这么绕口的一句话后,韶韵再叹气,就有了一些落寞的味道,“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嘛!但抓住了又有什么用,天天跟锅碗瓢盆打招呼,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等到你熬成了黄脸婆,该走的还是会走,抓住胃有什么用,只要付得起钱总能够吃到好的,这世上,并不是谁离了谁就不能活的。厨艺能够为你加分,然而过日子,谁也不能靠那点儿加分过一辈子,再好的好习惯了也都不是好了。对自己好才是真的好,何必为了那不知道真假的心,搭上自己一双漂亮的手呢?”
韶韵说着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从小就有保养的意识真的挺好,即便她没有太多的条件,但是淘米水洗一洗手什么的,真的不是太难。
天香来了之后,她更是不曾沾过家务活,除了贴身的小衣是自己洗的,旁的都是天香大包大揽,时日久了,她这一双手,还真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贫苦人的手,白皙细腻,柔软嫩滑,连个茧子都没有的。
阿玉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粗糙的手看上去比她的年龄还要大十岁,吃穿都犯愁的时候,谁还会理会自己的手好看不好看?后来府中生活好了,却是怎么保养都有些保养不过来了,她也有爱美之心,也在看到的时候觉得不妥当,但看到玉翠那样的细心爱护脸蛋手脚的模样,又觉得不屑,那样的人,若是放到自己生活过的环境中,怕是早就死了。
“姑娘的手真漂亮。”由衷赞叹着,这样的话对比上自己的手,愈发显得真诚。
韶韵对身边的人还不错,但也谈不上多么用心,听到阿玉的话便去看她的手,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仔细看阿玉的手,“看你手上的伤疤,小时候一定很苦吧!以后可要小心着,不要再轻易受伤了,女人的手可是第二张脸呐!”
阿玉点点头,很是受教地说:“知道了。”
韶韵也没有多少为人师的爱好,听到阿玉这么说,就把这话题搁下了,踢掉脚上的鞋子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来盖上,“晚上吃饭的时候如果我还没起,你再叫我,这一天可真够累的,我要好好睡一会儿。”
“嗯。”阿玉轻轻应声,犹豫了一会儿问,“姑娘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什么话?”韶韵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地问。
“就是,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阿玉难得的有些支支吾吾,不那么爽利地说完了这句话。
“这个啊,看情况吧,对大多数人来说,娶个妻子也就是娶个厨娘吧!”韶韵漫不经心地说。
古代平民的生活水平她可是见识到了,自家好歹还有个公务员呐,还不是连丫鬟都请不起。更不用说厨娘下人了。
这时候,结婚娶妻,可不就是要妻子把家务活一把包了?说厨娘还不太全面,应该是管家才对,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上床陪睡,哪一样都是妻子的任务,说起来还真的有些不轻松,再加上以后的生孩子养孩子,可是连保姆的活儿都包了,也是全能得可以了。
这么一想。韶韵倒是又有了疑惑。以前那般也没有请过丫鬟。天香来了之后也都是自己洗手作羹汤的,并没有请过丫鬟,怎么都过了这么久了,她才想起请个丫鬟。难道以前没钱,后来有钱了吗?
自家爹爹的俸禄她还是知道的,能够留够家用就不错了,旁的却是拿不出来的,有多余的必然也被他拿去做娱乐了,怎么还会大方得给自己请一个并不是很必要的丫鬟?
而这个丫鬟的月钱,虽然来的时候没有说过,后来自己也没有管过,但天香应该是给了的吧!别看阿玉说得可怜。若是真的图一个吃饭住宿的地方,她这样的年纪,嫁人也可以了,还能够得到一辈子的安稳,怎么偏偏还要再给人做丫鬟?
就算是做丫鬟。也可以再找一些富裕人家,怎么会找到自家这种条件的。就算是她犯了什么错,于这个圈子内有些影响,那她也大可以到远一点儿的地方去,再说了,这年头又没有照片,她换个人家只管说那曾经出错的不是自己,还有谁能够深究?
想想她那时候被撵走的理由是什么,打碎了一个花瓶,这种错误不算什么原则性错误吧!没道理找不到另一家好的地方啊!
些许睡意在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翼而飞,身边有个这样的人,即便是有卖身契在,却也有些不踏实的感觉,懊恼地拍了一下头,以前糊涂了吗?到底是怎么把心放下来的?
“阿玉,你以前是在哪个府上做事的?”韶韵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却不知这一句把阿玉吓了一跳,“姑娘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你来这儿这么久了,我竟然还不知道你原先的主家是哪家的,随便问问,你要不想说就算了。”韶韵以退为进地来了这么一句,表面上也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不想说,就算是不想说听了这样的话也要说啊,不然是何居心?
阿玉笑了一下,稳定情绪说:“奴婢以前是钱府的丫鬟,因为打碎了夫人的花瓶,这才被撵出来的。”
这句话,说了也相当于没说,这城中姓钱的不多不少怎么也要有个几十人,赵钱孙李,这可是第二大姓呐!
因为要表现自己的不在意,韶韵也没有可着劲儿地盘根问底,闻言嗔怪道:“怎么又说起奴婢了?好了,没事了,我睡了。”
转头面朝里,韶韵回忆着天香带阿玉回来时候说过的话,她认识的嬷嬷,姓钱的府邸,是谁家呢?
神色莫测地看了看韶韵的后脑勺,阿玉心里有些不安,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了呢?真的是随便问问的吗?
韶韵这一觉没有睡多久就自己醒来了,醒来看了看书,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韶志还没有回来,又等了一会儿,天香做主让她们先吃,神色有些不安地继续等韶志,这一等,就等到了晚间。
晚上的时候,听到院门口的动静,没有睡踏实的韶韵披衣而起,把窗户推开了个缝,看到自家爹爹回来,夜色昏暗中,他身上的黑迹不甚分明,天香举着烛火走近,烛火照耀之下,惊色突起,紧接着匆忙捂住了嘴,手上的帕子遮住了口中要起的尖叫。
“没事儿,受了点儿伤,回屋再说。”韶志压低了声音,但他平日大嗓门惯了,这压低的声音也没有多低,让韶韵听了个清楚。
受伤?怎么会受伤了呢?韶韵眉心一跳,愈发有些不安,想要去看看,但看他们已经走进了隔壁的屋子,便一言不发,回过头,看到正要坐起来的阿玉,说:“躺着吧,没咱们的事,有事明天再说。”
“是。”阿玉这般应着,心下却是不安,按理说捕受伤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韶志那个人可不是什么武勇有能耐的,何况又是在洛京之中常居的捕,哪里有什么案子让他们去做,怎么会受伤了呢?
韶韵心中也是这般想着,这么一想,翻来覆去,竟是一夜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