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用过朝食后,就拿了铅椠、素纸跑到湖边写生。等姨母家的陈语慧来找谢婉的时候,谢婉写生还没回来。
“表姑娘,你里面坐,我们姑娘去湖边写生了,一会就该回来了。”春雨笑着迎陈语慧暖阁入座。
“她去哪里写生?一会日头足了,可就晒人了”陈语慧想想都觉得日头晒的慌,“怎么不摘回来慢慢画呢?”
“我们也是这么劝姑娘的,可姑娘说她画的不是花,是景,不实地去感受着,就画不出那份天然的韵味。”春雨端了一盏红枣鸡蛋茶上来,“表姑娘,你尝尝这个红枣鸡子茶,我们姑娘说这几天有些掉发,吴嬷嬷专门给她弄了这茶,说是防掉发。”
陈语慧接过茶水,“怎么弄的?”
“把一两红枣熬成浓汁后,打入鸡子即可,我们家姑娘爱吃熟的鸡子,所以我们又熬了一会,姑娘要是喜欢吃生鸡子就不用熬了。”春雨说。
“好,回去我也让人弄一盏试试看。”陈语慧见暖阁书案上摆着一张墨迹未干的素笺,放下茶盏走近书案,“遥望山上松,隆冬不能凋。愿想游下憩,瞻彼万仞条。腾跃未能升,顿足俟王乔。时哉不我与,大运所飘颻。”
“这是拟嵇中散咏松诗?”陈语慧见书案上散乱的全是写好的拟嵇中散咏松诗,很多都叠成了一堆,显然是弃之不用的,不由疑惑的问,“怎么写了这么多拟嵇中散咏松诗?写得好好的,怎么又丢了。”
春雨苦笑道:“我家姑娘说,谢大家的拟嵇中散咏松诗风韵高迈、开阔疏朗,是女子中诗词第一人,要抄录就一定要抄好了!嫌松花笺闺阁气太浓,嫌宋笺太矫作,好容易选了素笺,又嫌弃自己字写得太小家子气了。”
陈语慧听得直笑,“要是她的字都小家子气的话,那么我们的字不是更不能见人了?”谢婉的字,是连谢阁老都夸赞的。
春雨道:“要我说,写字劳神又费心,会读会写就够了,姑娘们都是金尊玉贵的大家贵女,又何必去受那个苦呢?”
“春雨,是慧妹妹过来了吗?”谢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陈语慧坐在暖塌上,见谢婉进来了,笑着说:“让我看看你去外头画的画,画了什么景儿啊?”
“没什么东西,就是一池湖水,几块顽石而已。”谢婉将手中的手稿递给陈语慧。
陈语慧拉开卷轴一看,上头用铅椠画了一池湖水,岸边几块顽石,远处垂柳枝干挺拔,虽只用了黑白两色,可那景色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婉姐姐,你这画技好独特,真好看。”想起谢婉的祖父是状元及第的谢阁老,也是大周朝有名的书画大师,听说表姐是由其祖父谢永年谢阁老启蒙的,难怪画技如此出色。
“这是我祖父教我的。”谢婉一笑,“慧妹妹要是喜欢,我也可以跟你说一下怎么画,会了技巧就很简单了。”谢婉画的就是素描,这种画技不算稀奇,祖父也会,就是他对阴影的处理没有谢婉那么精细,铅椠更是绘画必备的工具,但祖父也批评过此技过于投巧,让谢婉还是要多练毛笔勾线。
每次谢婉见祖父拿着一只毛笔就可以随心所欲的画出任何自己想画的东西,她就非常羡慕,但轮到自己,她一定要用铅笔打稿,不然就画不出。多少年来的习惯想要扭转过来真得很难,就像她跟祖父学了这么多年诗,依然只会作几首打油诗而已。
陈语慧摇头,“算了,先生布置的勾线作业就够我费心的了。”
谢婉喝了红枣鸡子茶,将剩下的景色,靠着记忆,比照着图谱,慢慢的补全了,她想画一幅画,作为祖父的寿礼。
补全了画,谢婉对陈语慧道:“慧妹妹,我家花房里的兰花开了,不如我们去花房走走。”
陈语慧从善如流道:“上次来的时候还没开呢,这回倒是赶巧了,今日正好见识下。”
谢婉上前一边搔陈语慧的痒一边道:“我就知道你喜欢兰花,快说,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看我家的兰花的。”
“好姐姐,痒死了,快点饶了我吧,妹妹当然是来看你的。”陈语慧左右躲闪着。
谢婉和陈语慧玩闹了一会,亲昵的对陈语慧说:“大哥前几天从外面寻来了几株野兰,我带你去见识一下。”
陈语慧顿时眼睛一亮,谢婉知道她喜欢兰花,拉着她道“你跟我来,咱们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