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卯时开,亥时闭,此时不过寅时,时间还早得很,所以,苏莫并不着急,花了小半个时辰,她从国师府走到了城门边,期间,虽然总有一些禁军什么的在巡视,但数量毕竟少,对她这个野小子估计也没什么兴趣,因此,苏莫一直平平安安的,走到了城门。
城门周围,零零落落的坐着一些人,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枯败,一看,就知道定然是那些身无分文,又毫无价值的难民,也许,再过几天,他们就会无人问津的死去,而且,这儿,也是城内唯一一处允许他们歇息的地方。
苏莫的一身黑色粗布衣服,竟显得在他们中间有些突兀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叹了口气,还是没有再去把它弄几个洞,若是弄上洞了,纵然她不会在他们中显得太突兀,但是,这是她的唯一一身衣裳,她不能冒这个险。
苏莫停下了脚步,踌躇了一会儿,才继续走向城墙根儿,她不喜欢那里的脏乱差,但也必须去哪儿。
稀稀拉拉的,那些衣衫褴褛的人给她让开了一个地儿,也许是看她的穿着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有些畏惧,给她让开了好大一块地儿,也让苏莫,找到了一个比较干净的地方,她坐下去,和他们一样,抱膝,闭目养神,等待天明。
时间是个难解的东西,有时,你觉得它很慢,它却很快的过去了;有时,你又觉得它很快,然而,它却慢得让你不耐烦。苏莫也是如此,她刚感觉自己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耳边,就响起了城门打开的吱呀声。睁开眼,天空已经半明,许多人都开始了活动,商队的骆驼挂着驼铃,叮叮当当的走进城门,城内的老百姓要去四周走亲访友,也开始进进出出,城墙脚下,这一堆难民也有了轻微的活动,但大多数的,还只是眼神呆呆的抬头望天,不用说,肯定是饿的,苏莫揉了揉她的肚子,也是饿的,但她现在没时间管这些,因为她很清楚,再过不了几分钟,元娘就会起床,那么,她逃走的事,也就瞒不住了,她必须尽快的离开这儿!
苏莫立刻从难民堆里站了起来,第一次站,险些有些站不住,但她很快稳住了身子,向着城门走去,不远处,军士已经在城门口开始检查身份,谁谁谁,要去哪儿,唯一一处不检查的,就是专属于难民堆的那份,但她实在太不像难民了,苏莫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的衣裳,一狠心,将衣裳从前往后,整整齐齐的撕了好几个大口子,当然,没有让军士看见,她又装作不小心的跌了一下,瞬间,原本还算干净的衣服立马变得灰扑扑的,和那些难民,没有个十分像,也有八九分了。
她慢悠悠的,走过了那个难民专属——实际上就是一道小的不能再小的门,检查的军士只是望了她一眼,就又把目光撇开了。也是,谁会对一个穷小子感兴趣呢?
苏莫终于出了城,出城大约有两三里了吧,直至再也看不见军士的影子,苏莫才开始狂奔,离城大约五六里远,有条柳条河,上面常有船只航行,苏莫就准备坐着一条船顺流而下,船,自然是越大越好,但是那些太大的船,她也上不去,所以只好退而求次,去坐别的小船了。三四里,不算太远,但对于苏莫这个还没修炼的凡人小孩,还是一个很远的距离,她跑了将近一刻钟,累到上气喘不上下气,喘了下气又没第三气,终于到了河边。
十分幸运的是,还有几艘小船还在,苏莫又匀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才向那些船走去,想要尽力表现得沉稳一些,可她忘了,自己现在一副破烂小子的模样,又怎么会有沉稳可言?!
一位船老大见了,立刻像捧牛一样对她摆着手,说:“去去去!哪儿来的小屁孩!赶一边儿去!”说着,还站在了船头,翘首以待,看着,好像正在等着哪位富贵的金主到来。
苏莫被气笑了,火气也一下子上来了,她最见不得的,就是势利眼,眼前这个势利眼,她还到真瞧上了。
势利眼的人,如果使用得当,其实最好控制,跟了吉肖沅三百年,她也耳濡目染,学了不少知识,这,就是其中之一。
“多少钱?我要了!”扔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子,苏莫气定神闲,站在岸边,略带讥诮的看着那位船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