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沈夜可以说是带她逛遍整个上京,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往她这里塞,得了什么宝贝见了什么趣事,也都一咕脑儿的在两人见面时带给她,仿佛是要将年少时对她干的那些混帐事做个全面弥补。
这一顿饭,花浅吃得心满意足。
“对了,师姐有消息了吗?”
“嗯,最快七日,师姐便可进京。”
闻言,忙着嘬螺丝的花浅一不小心差点将整颗螺丝给吸进嗓眼:“咳、咳咳……你说什么?这么快?”
沈夜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道:“你之前不是很着急,怎么又嫌快?”
“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忽然就跟我说师姐七日就要进京,这消息也太突然了。”
“既是同门相聚,也无所谓快慢。其实我早跟师姐联系上了,不过她似乎有俗事缠身,所以拖了些时间,我怕跟你说了,你会担心,所以就未跟你提起。”
“唔,那师姐有说什么事情吗?”
“没有。你若好奇,等她来了,一问便知。”
花浅兴奋的点点头,这简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前几日,她听锦心说,薛纪年也差不多回来了。一等他回来,她便带着师姐去见他,也不知道经过这数月的分离,薛纪年的老毛病会严重到什么程度。
想到薛纪年,花浅兴奋的心情又略略有些回落。
因为她想到另一件事。
——师姐进京以后,她要怎么说服薛纪年与师姐见面。
毕竟,薛纪年的身份很敏感,一个真男人装成太监在御前行走多年,这事儿一捅出来,薛纪年绝对吃不完兜着走,脑袋分分钟得搬家。
这么严重到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情,他是否愿意像相信她一样的去相信师姐?
如果薛纪年远离朝堂纵情山水,也许他不会见外。可他如今身在洪流之中,四面环敌,又与师兄沈夜互有立场,对于和他师出同门的师姐花清影,怎会不抱几分敌意?
想到这个,花浅有些头疼。虽然她很能理解薛纪年,这么多年,如果他不敬小慎微,早不知道被多少人踩进尘土里。但是,他那老毛病真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相信,如果薛纪年有治得好的方子,定然也不可能拖到现在。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说服他让师姐试试。
瞧着花浅的脸色有些异样,沈夜问道:“怎么了?”
“唔,没事,想到师姐就要进京了,心里开心。”
“你这满脸沉重的样子,哪里看得出开心?”沈夜打趣道:“我觉得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跟师姐解释一下你这公主身份问题,师姐可不像我这么好糊弄。”
花浅很不满:“我什么时候糊弄过你?”
沈夜举起酒壶与她碰了碰,笑道:“人生难得糊涂,不是你糊就是我糊,糊就糊呗。”
花浅失笑:“神棍啊你……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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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花浅与沈夜在天香楼相聚,一边喜悦着师姐花清影的到来,一边忧心着薛纪年的配合程度。
与此同时,养心殿内,宣统皇帝正独坐龙案之后翻阅内庭呈上的奏折。
梅有德袖着手跨进门:“陛下,宁昌侯爷来了。”
宣统皇帝龙首一抬,本是有些肃穆的脸上倒是显出几分愉悦:“快宣。”
“宣,宁昌侯爷觐见。”
随着梅有德长长的拖音,门口进来一名身着紫色蟒袍的男子,个子不高,两鬓花白却精神矍铄,正是宁昌侯府如今的当家主子沈常信。
一跨进养心殿,还没近到御前,沈常信便一撩衣摆磕头就拜:“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万万岁。”
沈常信是今日一早接到宫里的旨意,说是陛下请他进宫一叙。
被沈夜婚事闹得头毛更加白的沈常信闻言一抖索,差点打翻刚端上手的八宝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在沈夜的婚事没底定之前,沈常信最怕的就是宫里的召见。虽说面圣是好事,毕竟以宁昌侯府如今的地位,想见陛下一面,不说难如登天,却也会颇多曲折。如果单凭府里除沈夜外其他人的能耐,要想见陛下一面,估计得等沈常信一脚踩进棺材板,兴许才有机会面圣。
老实说,像宁昌侯府这种门第,整个上京说多不多,说少也绝不少。
宁昌侯府往上追溯数代也是地位超然,开国功勋国公府第,曾经是何等风光,可经过几代的更迭,爵位的承袭层层下降,如今定位在一个小小的侯府,过了沈常信这一辈,等级还得再降。
这种候门世家虽说有底蕴,但如果朝中没有人,便是没有实权,迟早走向没落。
宁昌侯相信,若是没有沈夜,估计皇帝陛下连上上京有个宁昌侯府都不太会记得,更别提会邀他进宫。
可即便这样,沈常信也不想现在去见宣统皇帝。
原因无他,还是在长乐公主身上。
他家老三这么受欢迎,万一被长乐公主给看上了,可真是造孽了!
揣着一颗蹦跳不已的老心肝,沈常信砰的一声跪在宣统皇帝面前,跪的紧张非常。
宣统皇帝心情很好的笑了笑:“宁昌侯这是做什么,快快平身。”
“谢陛下。”沈常信朗声应道,又端端正正的磕了个头,才起身站直。
宣统皇帝将手中奏折往边上一挪,睨了梅有德一眼:“给宁昌侯赐坐。”
梅有德躬着身子应声,立刻亲自搬了椅子出来:“侯爷请坐。”
宁昌侯向宣统皇帝拱手致谢:“谢陛下。”
方才落座。
宣统皇帝未再开声,却有小太监端了茶点进来,规矩的摆在宁昌侯面前,宁昌侯面上如常,心里却不停的在打鼓,这礼遇有加的排场怎么看怎么让他心惊肉跳。
等养心殿里又安静了下来,宣统皇帝才和声道:“朕突召爱卿入宫,爱卿可有猜测?”
连称呼都变了。
沈常信不自觉的挺了挺脊背:“陛下能召老臣入宫一见,老臣深感荣幸,得见天颜乃老臣之福,哪敢再有其它想法,便是陛下此刻让老臣去死,老臣也只会心甘情愿的含笑九泉。”
梅有德笼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的上下抚了抚自己小臂,这沈常信说话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宣统皇帝哈哈一笑:“爱卿不必拘谨,朕……”
话未完,便听门外传来一道宛转女声:“本宫老远就听的侯爷声音,数年未见,宁昌侯还是这般龙马精神。”
来者大红色拖地长袍,绣绘着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凤凰;泼墨长发绾着五凤朝阳髻,两鬓斜插牡丹珠花簪,发端垂下凤涎流苏金步摇,眉间深红花印更添妩媚高贵。
正是中宫之主温皇后。
沈常信豁然直身,面朝温皇后叩首道:“老臣叩见皇后娘娘。”
温皇后眼尾微垂,蝶袖轻轻抬了抬:“侯爷免礼。”
宣统皇帝微一皱眉,随即向梅有德道:“皇后娘娘驾到,竟没有人来通传一声,门外站着是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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