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啊,我是这么想的,既然咱们以后要合作,那你是不是应该给我分析分析如今宫里的情况?比如我那便宜母后喜欢什么厌恶什么?皇帝陛下又有什么忌讳?不然我这一头雾水的入宫,也帮不上您什么忙不是。”
“公主是金枝玉叶,若想得帝后欢心,只要用点心,自然可以得偿所愿。”
花浅一愣,随即明白,这厮有说跟没说一样。
他这摆明就是不想说。
“那你能不能说说,我父皇当年为何要将我……喔不,是小玉,为何要将小玉丢到天观寺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薛纪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本督希望,自今日起,不会再从你嘴里听到小玉这个名字。你便是长宁公主,长宁公主便是你,与任何人都没关系。”
花浅摸摸鼻子:“喔,好吧。”
“至于陛下的意思,公主莫要猜测比较好。”他又闭上眼睛,道:“身为臣子,岂能随意揣度圣意。这个问题,本督无法回答。”
对于薛纪年的前半句话,花浅暂时还没猜透什么意思,但对于他后半句话,她只想呸他一脸。
她就不相信,身为一个合格且位高权重的太监,会看不懂主子的意思?都说深宫险恶,行事之前不揣测一下主子的用意,他的位置能坐得稳?
花浅呶呶嘴:“不想说就算了,那你总该跟我说说,回宫之后需注意些什么吧,别告诉我,又让我自己摸索。什么都不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支付那万两黄金?”
对于这个“万两黄金”,以后只要有机会,花浅都会不移余力的提及,虽说她的确是很想要这钱,但她更想要的是自己的命。
人的感观有的时候很奇怪,一旦在心上留下某个特定形象,往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只要想起那个人,便会不由自主代入那个特定形象。
她努力在他心目中营造一个贪财的形象,只是希望以后他威胁她时,脑子里跳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抢她的钱,而不是要她的命。
虽说薛纪年之前有言,公主是谁不重要,活着就行。但花浅刚才一路仔细想过,若真的不重要,他何必拉上她?以他的手段,随便找一个不明状况的人,是他忠心的下属也好,人质也好,都比放她这么个知道前因后果的定时霹雳弹在身边更安全,不是吗?
他没必要非带上一个打劫过自己的女匪不可。
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不过她现在想不出来。
意识到自己还是有点用处,花浅心里顿时又悲又喜,悲的是,薛纪年进宫前是绝不可能放过她;喜的是,一时半会儿薛纪年也不会舍得杀了她。只不过他肯定有底线,至于底线在哪里,她决定试试。
“督公若是什么都不肯说,想必我进宫以后,定然也不会多多关照。那我这般冒冒然进宫,肯定也没什么好下场,既是如此,不如麻烦你前头停一停,咱们还是一拍两散算了。”
这话说的相当放肆,薛纪年要是当场发火,她就……立刻跪地求饶。
反正跪跪又不少块肉。
谁知,薛纪年依旧没有反应,他闭着眼睛,闻言轻嗤一声,仿佛看她一眼都嫌多余:“你以为到了今日,还能一如既往的逍遥?那些鬼面人知道了你的踪迹,定会天涯海角的追杀你,不死不休。”
花浅震惊了:“为什么?那些鬼面人不是来行刺你的吗?”
她一直以为,那些鬼面刺客的目标是薛纪年,殷玉璃只是运气不好,遭了鱼池之殃。
薛纪年终于睁开眼睛,看了眼惊恐的花浅,唇边勾起一丝诡笑:“明面上确是如此,暗地里,却是有人不愿意长宁公主回宫。本督若死了,你觉得以公主的能力,有命活得到京师?”
花浅倒吸一口冷气,也就是说,有人在背后想弄死公主,而一不小心,他还成功了?不不不,至少明面上看来,对方并没有成功。
所有她这位冒牌者,一旦到了上京,那不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花浅呆滞着,半晌,突然猛的扑向车门:嗷嗷嗷,放我下去,我要跳车……
正当花浅抓狂之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车门外传来一阵疾促的马蹄声。
花浅看了看闭目养神的薛纪年,探着身子悄悄掀开窗帘子。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排骠骑威风凛凛,领头的人身着绯衣,原地拉了拉马缰,跳了下来。
“锦衣卫江律,参见提督大人。”